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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麻雀不见了。
想到这里,陆郁仅仅碾碎了张术剩下的几根指骨,又吩咐道:“随便找个理由,先丢到看守所了。”
他可以杀了这个人。可现在太忙,处理后事需要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最要紧的,是找到自己的小麻雀。
陆郁的理智告诉自己,裴向雀应该还是安全的,他还会被拿来和自己做交易,那些人舍不得动他。
可欲望却并不是如此。陆郁需得时时刻刻想着裴向雀的安全问题才能压抑得住叫嚣的欲望。
至少现在不能失控。
刘春那边也解决了,他对着电话讲,“那都是一群软脚虾,还没打上几拳就全说了。是陆辉做的,他订的计划,现在可能正在某个码头,可他不信任这些人,只带了一个跑了。”
陆郁似乎还是冷静的,便继续吩咐,“那就派人去查,一个一个查。”还有就是等待,等着陆辉自己联系过来。
而与此同时,陆辉正在一个隐蔽的小码头,他那里得到了传说中陆郁放在心头的珍宝——裴向雀。
他的身边除了那个出主意的下属,就剩下一群国际雇佣兵,出海的船和转让文件同时准备好了。
无论如何,他和陆郁,注定是要死一个的。
裴向雀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昏昏沉沉,只隐约感觉自己处在一个很狭小的地方,什么也瞧不清。他想动了动手脚,才发现腿脚被绑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旁边似乎有人发现他醒了,向外头传了消息,不久后便走进来一个人,拿着手电筒,恶意地朝裴向雀脸上晃了晃,看他不自觉地眯着眼,嘲讽地笑着,“这就是陆郁那个什么,小先生?”
陆辉有裴向雀全套的资料,知道他不会讲话,也听不懂别人的话,便刻意开口,“连话都不会说,陆郁看中了你什么?”
他在这里待了好几天,和外界断了联系,任何人都不能接触,此时正无聊透顶,就想在裴向雀这里找点乐子,便写了张纸条,“咱们玩个游戏,你写陆郁一句坏话,随便什么样的,越难听越好,我就替你松开身上的一根绳子。要不然,就踹你一脚,你觉得怎么样?”
这张纸条放到了裴向雀的眼前,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瞧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陆辉咧开嘴笑了,觉得这样很有意思,要是等明天陆郁把一切都交出来,再把一张满是恶毒话的纸条拿给对方,还是由他付出一切交换而来的心上人写的。想到那时候陆郁可能出现的脸色,陆辉都觉得快活。
在他的示意下,旁边有人替裴向雀松了绑,放出了右手。裴向雀被绑了太久,血液不循坏,整只手都僵住了,动一动就像有千万根针扎一般,可他还是坚持在纸上写了几个词。
没料到陆辉看了不仅没有开心,反倒勃然大怒,朝裴向雀的肚子狠狠踹了过去,“你看,陆郁果然是有病,就和他妈一样,病的不轻。好好的漂亮千金小姐不娶,倒喜欢上了这么个傻子。利害都不会分。”
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雇佣兵头子瞥了一眼,上头写着几个词,“坏蛋”,“王八蛋”,“混蛋”,“神经病”,最重要的是,这都是形容陆辉的。
可见这样连骂人都不会的小孩,倒是挺可爱的。
裴向雀整个人都缩在地上发着抖,右手抱着膝盖,蜷成了一团,露出脆弱的后背发着抖。陆辉却没什么同情心,他还不解恨,要继续踢下去,却轻描淡写地被雇佣兵头子拦了下来。
陆辉咬着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切都是为您考虑,老板。”他撇了撇嘴,接了句嘴,“这小孩这么瘦,小鸡仔似的,要是您再踢上几脚昏过去,醒不过来,怕是明天不好交货。”
这说的倒是真的。陆辉还要留着裴向雀明日和陆郁做交易,怕这个价值千金的宝贝受了什么损伤,到时候陆郁反悔,就卖不出高价,本就不该做出这么恶劣的举动。
可陆辉对自己的情绪控制不好,又没什么脑子,太恨陆郁,一点点小事都能挑起他的怒火,所以刚刚没忍住,现在经人提醒,才把情绪稳定下来,临走前丢下一句话,“好好看着他,绑起来,别给吃的。”
那人应了一声。
而裴向雀疼得厉害,感觉肚子里的神经一抽一抽的,几乎要昏过去,疼痛又将他唤醒。
那个雇佣兵头子蹲下来,瞅了他一眼,看着裴向雀什么也不明白的模样,叹了口气,“唔,真是个小可怜。”大概因为他本身总是刀尖舔血,于枪林弹雨里活着,对这样的天真的小朋友要多一分怜惜,便随手帮他解开了绳索,拼了几个纸箱子,叫他躺了上去。
有人劝他,“老大,这样不太好吧?”
他拍了一下下属的脑袋,“你是真叫人家老板叫傻了?咱们是雇佣兵,只负责拿钱办事,对雇主不需有丝毫忠诚。他有付钱给我帮他虐待这个小孩吗?既然没有,那我这么做怎么了?再说又不可能让这小孩真跑了。”
下属被他这段歪理所折服,连忙称他讲得好,也不敢再拦了。
而裴向雀还是疼,那几脚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地方,叫他疼了整整一宿。
他也想了陆郁一宿。
裴向雀想,他的陆叔叔会来救自己的,没什么好怕的。
陆郁是在凌晨十二点接到了陆辉的电话。陆辉手里有着裴向雀,很明显是有恃无恐,狮子大开口,什么都想要,陆郁全都答应了下来。
他让陆郁现在停止一切搜索活动,一旦发现有人就会立刻杀死裴向雀逃亡海外。至于交易的地点和时间会在早晨再发过来。
陆郁叫刘春停下来,不要继续搜查,自己则吃了小半瓶安眠药,勉勉强强睡了一小会。
第二天的天气不好,天幕低垂,厚重的云压了下来。一踏出房门,外头便下了雪,有风在海面上打着转,迎面就有雪绒扑过来。
这是个小码头,平时的人也不算多,卸货都是零零散散的。而到了腊月,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是个适合交易的好地方。
刘春带领着手下先下了车,和这边的人接头,将备好的船放了下去,陆郁看了一眼那艘小船,面色没有丝毫改变,一言不发,率先迈了上去。
陆辉在雇佣兵的指点下,对清晨赶来的陆郁提出许多要求。船不能太大,人不能很多,最多持平,还有些细致却框死了的条件。在这样的危机之下,他那颗不太聪明的脑袋仿佛忽然变得灵光了起来,一切都准备得比以往妥当。
陆郁站在船头,面朝着陆辉乘坐的那艘的船,只给身后的人留下一个背影。他的穿着一如往常,黑西装白衬衣,袖口处坠了两颗金色袖扣,为了轻便起见摘了表,腰间揣了把枪。
他从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了好一阵的枪,也曾去野外打猎,枪法很好,只是回了国内,见血的事情不必亲自动手,倒是生疏了一些。
到了约定的时间,陆辉从船舱里走了过来,身旁的人拿枪死死比在裴向雀的脑袋上,陆郁的脚步一顿。
陆辉很享受陆郁的这种状态,这是他从未做到的,想到这里,他便亲自把裴向雀抓在怀里,也装模作样地拿着枪,威胁着陆郁。
裴向雀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长长的眼睫毛上凝着雪珠子,与深黑的眼瞳相比,白的分外明显。
他本来是气息奄奄的,可是一看到陆郁,恍恍惚惚的眼瞳里就又有了光。
陆郁的眉眼低敛,瞧着不远处的裴向雀,脸上还挂着微微的笑,没有丝毫的紧张,还安抚着裴向雀,他温柔地讲:“阿裴,别怕,我来了。”
只有他一个人孤身前去,刘春带着其他人站在身后,离得很远。
陆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摆在船头的那张桌子上头,陆郁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份看了起来。
陆辉有点着急了,“昨天不是都谈好了吗?无论什么样的条件都要签,你不要你这小情人的命了吗?”
他本来就身体就不太健壮,普通中年男人的健康水平,又没有练过枪法,全靠前些天的训练,此时也忘得差不多了。陆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文件上面,更顾不上身边的裴向雀了。
陆郁笑了笑,签下了一个“陆”字,引得陆辉伸头过来看。他心想,只要陆郁签完了这份文件,整个陆家就是自己的了,谁也夺不走。
可惜他想的倒是很好,陆郁同他只在咫尺之间,将裴向雀一把扯了回来,另一只手早就放下笔,拿出腰间的枪,朝陆辉放了一枪。
这一枪离得很近,打中了腹部,大约是脾脏的位置,不可能救得回来了。他身旁的几个雇佣兵只觉得事态不妙,想要再追上去,水下却钻出来几个人,朝上头开枪,后头的人也冲了上来,雇佣兵虽然价格高,单兵作战很强,可是被人海淹没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雇佣兵头子当机立断,拉上其实已经注定没救,也拿不到尾款的陆辉,就往自己准备的后路跑了过去。那些人也不是真的愿意拿命去拼,追了一阵就放过了。
海风吹得很大,陆郁将裴向雀横抱起来,一步一步朝车上走了过去。裴向雀的脑袋贴着陆叔叔的胸口,能听到急促的心跳声,他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问,“昨天晚上,我没有,给陆叔叔唱歌,陆叔叔睡着了吗?”
陆郁的心里一片安宁,至少暂时是安宁的,“睡了,睡了好久。不然你可以回去问问旁人,他们都可以作证。”
裴向雀笑眯了眼,揪着陆郁胸口的那一小块衣服,“那可就太好了。”
这条路很漫长,似乎走不到尽头,陆郁的手伸进了裴向雀的衣服里,指尖触摸着寻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伤口。
他问:“我的小麻雀害怕吗?是我没把你看好,才叫别人把你拐走。”
裴向雀疼了一个晚上,在陆郁的怀里渐渐放松下来,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知道,第二天,就能看到陆叔叔了。”
他等到了,也见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裴向雀对于陆郁是全然的信赖,就如同曾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裴定将他锁在家中,他的生日,陆郁说的话永不会落空。
所以这一次,即使陆郁没有承诺,他也明白,陆叔叔一定在寻找着自己。裴向雀这么想着,简直是勇气百倍,什么害怕都没有了。
陆郁的手指拂过背后,向前头伸过去的时候,微微一碰,裴向雀半睡半醒中都疼得颤了颤。他将缩成一团的小麻雀放在车后座,掀开衣服,原来又白又软的肚皮,现在却添了一大片青紫,上头还渗着紫色的血丝。
陆郁没再看下去,他心想,方才那一枪该再打偏一些,至少让陆辉多受些折磨后再死。
刘春和他的手下留在这里处理后事,陆郁带着裴向雀去早就定好的医院检查。裴向雀的运气很好,肚子上虽然被踹了几脚,可都是皮外伤,没伤到内脏和根骨,只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不要再乱蹦乱跳就不会出问题。
裴向雀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陆郁也躺在他的身侧,用长手长脚压制住裴向雀的手脚,不让他蜷缩起来。大约是由于童年缺少安全感的缘故,裴向雀睡觉不老实,还总是喜欢蜷成一团。可是他现在肚子上满是淤血,这样的姿势很可能会压迫上去,陆郁便只好亲身上阵,将裴向雀的四肢牢牢摁住。
肚子上的疼痛,加上被压迫,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