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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皇兄,臣弟告退。”
陈闵退出去后,陈牧盯着那盘未下完的棋久久未动,太监上前想说什么,他忽然一把将所有棋子拂到地上,哗啦啦一阵响,殿内所有人都吓得扑通跪下,大气不敢喘。
洛蓉进来的时候,里面还是那副场景,棋子洒得到处都是,没一个人敢去收拾,一个个噤若寒蝉。
陈牧背对着她坐着,听到脚步声蓦地怒斥了声,“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洛蓉步伐立停,不敢再向前,犹豫了一瞬,弱弱唤道:“表,表哥,是我,蓉儿。”
良久沉默,洛蓉都要识趣走了,他才慢慢转过身来,面容已恢复平常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样,看不出半点喜怒。
太监极有眼力见,立即眼神示意宫女上前收拾,宫人低着头手脚麻利地清理完,悄声退回原位。
陈牧看向洛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询问,“不是说闷吗?怎么不多玩一会儿,一个人回来了?”
洛蓉忽然有些心疼他,故作轻松笑了笑,“我来陪你你不高兴吗?早知道就不来了。”
陈牧神情稍稍回温,自嘲一笑,“高兴,如今也只有你愿意陪朕了,可惜……你马上就要出嫁,只怕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日后我跟奚哥哥一起陪伴表哥啊,”洛蓉走到他跟前坐下,“我们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孤家寡人乃帝王天生的命运,自古以来不外如是,坐到这个位置,很多事都会身不由己,这世间……没有人能永远陪在皇帝身边,你懂吗蓉儿?”陈牧眼神复杂看着她,“你和老师也会走的,不过是迟早。”
洛蓉一脸困惑,自言自语,“回虞灵谷吗?唔,奚哥哥是族长,兴许是要回去的,可爹和小姑父还在啊,他们会保护表哥的。”
陈牧笑着摇头,揉了揉她头发,“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唯独你不懂,也好,也好……”
洛蓉听得云里雾里,不太明白他是何意,歪着头自个琢磨了一阵,恍然大悟道:“表哥可以立个喜欢的皇后啊,这样以后在宫里也就不会寂寞了。”
☆、第77章
说完这句话; 洛蓉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懊恼地拍了下嘴巴,小心翼翼看向面前年轻的帝王。
“洛婵她……真的喜欢贤王吗?”陈牧眸光闪烁; 终究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洛蓉先是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 这才斟酌着开口,“她愿意嫁给他,想来……应该是喜欢的吧。”
陈牧脸色一瞬间灰败下去。
洛蓉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觉得她更喜欢表哥,那天她跟我说要嫁给贤王时哭了呢; 如果是真心喜欢,应该高兴才对呀。”
陈牧眸中燃起一簇火苗,死死盯着她,“当真?”
他这急切的模样; 反倒让洛蓉心虚起来,踌躇了片刻; 吞吞吐吐道:“反; 反正都是我猜的; 应该不算欺君吧?”说完见他没反应; 赶紧补充; “表哥既然喜欢婵儿,何不向她坦明; 再晚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陈牧叹了声,“连你都看出来了,她又怎会不知; 可她决定嫁给贤王,朕说与不说又有何用,徒增她烦扰负担罢了。”
“在我看来,你们明明互相有意,却非要这样藏着掖着,不累么?”洛蓉表示不能理解,“喜欢就要争取啊,你看奚哥哥就是我争取来的,你不说她如何知道你怎么想的,这样猜来猜去有什么意义,反倒便宜了旁人,要我说,感情之事上就不能太聪明,谁家说亲不是要问问双方意见,你是皇上,这么点勇气都没有,难道还让女儿家先开口么?”
陈牧被她这话逗笑,笑过之后却是更深的失落,“这与勇气无关,朕也想糊涂一回,可因为是他们……蓉儿,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表哥是说我肤浅了,”洛蓉嘟着嘴道:“聪明人难道都是将喜欢的人往外推?如果是这样,那就让我永远这么肤浅着好了,反正我是死都不会放弃奚哥哥的,谁敢打他的主意,我绝不答应。”
陈牧被她这席话感染,定定望着她,“有时候,朕真的很羡慕老师……”
洛蓉嘻嘻笑了,难得正色一回,“其实我明白表哥的不得已,你就是因为重情才这样,我就是……不想看到你那么辛苦,你跟婵儿都是我的亲人,我自然希望你们快乐……”说着说着拍了拍脑门,“哎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到底是棒打鸳鸯还是促成好事?我也搞不清了,不管了,反正说再多你们都自有主意,只要日后别后悔就好了。”
陈牧由衷一笑,看着那拍红的脑门,“朕懂,总算没有白疼你。”
洛蓉跟着傻笑,心底却没来由觉得酸楚。
他们在广林苑住了三日,这三日陈闵常常与洛婵在一处,洛蓉眼看着陈牧面容越来越冷,话也越来越少,生怕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宰了贤王,便与齐俊商量,打量翌日一早就回去。
这一夜,她早早洗漱睡了,梦见奚泽跪在侯府门前求自己原谅,别提多得意了,梦中笑得花枝乱颤,将洛婵惊醒,见她做着美梦,洛婵也不忍心叫她,可又吵的睡不着,便披上外衣出去,想要倒杯水喝。
茶壶是空的,侍候的宫女都让洛蓉打发了,她只好拿着去殿外找人。
已是三更时分,万籁俱寂,除了巡逻侍卫,一个宫人也未见着,洛婵正要放弃回屋,不经意瞥见殿前的水池边站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她,一袭常服,头戴金冠,不知站了多久,影子被月光拉长,孤单的映在地面上,给人寂寥之感,侍卫们从旁而过,均目不斜视,无一人敢去打扰。
洛婵看着他,久久移不开视线,过去那些画面不断在脑子里回荡,他比以前更瘦了,那身衣袍就像是挂在身上似的,风一吹整个都鼓了起来,越发显得身形消瘦欣长,给人羸弱无力的错觉。
但她知道他有多强大,这些年看着他一步步走到此,从一个不受重用的皇子到如今万人之上的帝王,他付出的艰辛非任何人所能想象,她心疼他,不是没想过给她安慰,给她温暖,陪伴他的左右,可惜他身边没有她的位置。
他是她要不起的,她不敢奢望,连尝试都不敢,只能将所有感情埋藏心底,走上适合自己的路。
曾几何时,她亦这样肆无忌惮的看过他,弹指一挥间,回首过往,她有多久没有这样毫无顾忌的看过他。
洛婵痴痴望着那个身影,全然忘了身在何处,周遭一切都不复存在,眼里只有那个人,只想将他深深印在心底。
殿旁的拐角处,陈闵悄无声息站在暗影里,默默看着那一幕,手指骨节因用力发出咯咯的声响。
旁边黑衣人小声请示,“王爷,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何时……”
“再等等,”陈闵沉声道,表情冷漠,与白日里简直判若两人,“奚泽是大麻烦,有他在恐不会那么顺利,还是先除掉他稳妥点。”
黑衣人躬身,“是,小的知道了。”
陈闵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压低声音补充,“安排在国公府的人可以用上了,齐进这个人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很警惕谨慎,让他们小心行事。”
“是,”黑衣人道:“以前在冯府时小的就发现了,王爷放心,那些暗线布了十年,不会出岔子的。”
“嗯,去吧。”
黑衣人悄声退走,面容在月光下一闪而过,赫然竟是冯攀。
洛婵在殿外站了约莫一炷香之后,水池边的身影才有了动静,似是准备回去,她恍然回神,生怕被发现,下意识就想逃走,谁料尚未动作,那人已经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陈牧有片刻怔忡。
洛婵窘迫难当,低着头不敢看他,草草福了福身,说话带着颤音,“皇,皇上。”
陈牧目不转睛望着她,仿佛入定了般。
周围安静的能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洛婵手心出了汗,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陈牧缓步走来,在离她五步远时站定,“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洛婵轻声开口,鼓起勇气看向他,“皇上……也睡不着吗?”
陈牧嗯了声,万般柔情涌上心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气氛又静了下来。
“皇上……”
“婵儿……”
沉默片刻后,两人同时开口,目光碰在一起,彼此心底都是一悸,洛婵慌乱地移开视线,想说的话悉数缩了回去。
陈牧不躲不闪,依旧那样强势地盯着她,“婵儿,今日……贤王求朕,为你们赐婚。”
洛婵心尖抖了下,像是被针扎过,顷刻间所有深埋的情绪都苏醒过来,鼻子一酸,眼底有了热意。
“你当真愿意嫁给她?”陈牧又问,上前了几步。
洛婵咬着唇说不出口,眼中泛起一层水汽。
“婵儿,你究竟怎么想的?”陈牧等不到回答,忍不住追问,同时又往前两步,洛婵本能地后退,谁料站得久了双腿发麻,身子一晃险些摔倒,陈牧立即伸手扶住她。
洛婵抬头仰望他,只叫了声皇上,忽然被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她挣了挣,敌不过他的力道,渐渐温顺下来。
“婵儿,朕不信你不知道朕对你的心思,”陈牧情绪略有些激动,急声道:“当初封曹家女为妃实属不得已,这些年来,朕想要的人从来只有你一个,只要你愿意,朕可以……”
“不,我不愿意,”洛婵惊慌地打断他,噙着泪连连摇头,“皇上您别问了,婵儿不愿意入宫,不愿意一辈子困在宫墙之内。”
陈牧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瞬间神智归位,慢慢放开她,脸上布满失望,“你不愿意陪伴朕,将自己后半生给了贤王……所以,你是爱他的,对吗?”
洛婵眼泪唰地下来了,双唇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突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陈牧自嘲地一笑,眼睛红红的,温柔摸了摸她的脸颊,“你想让朕成全你吗?”
洛婵心如刀绞,紧紧注视着他,柔夷不自觉抚上他的胳膊,碰到光滑衣料时用力攥住,哽咽唤他,“皇上,皇上……”
陈牧勉强笑了下,轻轻帮她拭去泪痕,声音沙哑,“朕不会为你们赐婚的,贤王若能娶到你算他的本事,”停顿了一下,“你会怪朕吗?”
洛婵摇头,哭的像个孩子。
陈牧拍拍她头顶,“夜深了,回去睡吧,朕也该走了。”
言罢转身离去,衣袖从洛婵手中一点点滑走,未有停留,身影很快消失,洛婵失魂落魄回到殿内,靠着床榻蜷坐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
洛蓉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听到啜泣声,睁开眼睛惊见洛婵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吓了一跳,忙坐起身,洛婵扑进她怀里,“蓉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
洛蓉心疼不已,轻拍她后背安抚,两人就那样坐了半夜,早上天还未亮就将齐俊拽起回了金陵城。
太阳掩藏在云层深处,整个天空灰蒙蒙的,洛婵一夜未睡,在马车里终于困极陷入梦乡,齐俊也补了个回笼觉,只有洛蓉无比的清醒,不忍心打扰那两人,便扒在车窗上看着外面。
突然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猛地停住,齐俊和洛婵同时惊醒,还未开口询问,外面车夫带着歉意的声音就传进来。
“世子,姑娘,恐怕走不了了,车陷进了坑里。”
洛蓉撩开车帘看了看,果然见左边车轮整个滑进了淤泥里,一时半会应该拉不出来,车夫连声请罪,道天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