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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薇自己被冷落,想起近日一直没有出现,也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问过一声的皇后,心中倒是生出了几分感叹。都是世家夫人,什么话题该说什么不该说,大家都心里有数。但有时,这种有数也难免显得残忍。
等到宴会进行过半时,便有带着自家闺秀入宫的夫人们开口,说是要让姑娘们上来表演,为众人助兴。这是在宫中的宴会,让世家小姐们登台,倒也不算跌了脸面,反而若是能够得到太后的一句夸赞,对她们大有好处。
太后自然也答应了,毕竟这样的好日子,她不可能扫兴。
其中有位刘小姐倒是别出心裁,上台之后并不表演,反倒是拿出了自己做的绣品呈给太后。这做派有人瞧不上,暗中撇嘴,但也有人眼红,只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的招数。
不过,既然在这个时候献上礼物,这位刘小姐的女红自然也不差。
而太后接到手里之后,细细观赏片刻,这才惊讶地道,“哎呀,这莫不是璇玑纹?”
刘小姐十分谦虚的笑道,“回太后的话,是模仿了璇玑纹。不过臣女驽钝,学了许久,也就只能绣出这个样子。徒有其表,同璇玑纹比还相差太远。”
周太后道,“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造诣也算不错了。就算璇玑当年在你这个年纪,也还没有创出完整的璇玑纹来。难为你有这份心意。”
不过这绣品倒是勾起了周太后的兴致,笑道,“我记得你们家收藏有一幅璇玑纹吧?难怪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造诣。”说着又问身边的碧云,“前儿陛下让人送来的东西里,是不是也有一幅璇玑纹?”
碧云点头,“的确是有一幅。听张总管说,是陛下那边新寻来的,只是虽然有不少人看过,是不是璇玑纹却还未能断定。”
周太后便道,“既然难以判断,不如趁着今日诸位夫人们都在,拿出来给众人鉴赏一番,咱们这里好些个可都是其中的行家,今儿不许藏私,都把真本事拿出来。若是有人能找出其中的暗纹,哀家重重有赏!”
夫人们听说能欣赏到璇玑纹,自然也都十分捧场,只是还要谦逊几句。
碧云很快领着人将这幅绣品取了出来出来。原来这是一幅烟雨江南的小屏风。嵌在琉璃料器之中,更显得光影流转,美不胜收,仿佛亲眼见此情景。果然并不是传世的璇玑纹中的任何一幅。诸位夫人一一上前查看,口中都是赞赏不已。
其中有一位出身江南的夫人更是颇为感怀,细细看了半日,才肯定的道,“这绣的是孤山之景。”
而众所周知,璇玑就出生并居住在孤山城之中,从小到大,从生到死,从未离开过这座城市。所以她的作品之中,也多是描绘孤山景象的。只有两三幅是临摹古人画作。
既然这个绣屏是孤山景色,那么是璇玑纹的可能又增加了几分。
其后又有数位夫人上前品鉴,多少都说出了一点东西,让周围的人跟着点头。不过具体到底是不是璇玑纹,谁也拿不定主意。虽然她们觉得皇帝会敬献给太后,而太后既然拿出来给人欣赏,多半就是璇玑纹,但却也不敢随意下结论。
眼见诸位夫人都看完了,太后视线一扫,看向清薇,“冠军侯夫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清薇起身上前,看了片刻,便道,“依臣妇之见,这不是璇玑纹。”
太后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众人也都有些惊讶,虽然她们心里都各有判断,但这话怎么能直白的说出来呢?若这不是璇玑纹,岂不是打了太后、陛下的脸?连通她们这些刚才开口赞叹过的人,也觉得面上无光。
因此立刻有人问,“何以见得这就不是?”
清薇一笑,“世人只知璇玑纹中藏有暗纹,可作为判断的标准,却不知璇玑所用针线和配色,也都与普通绣品不同,更见细腻,绣出来的东西才更鲜活。而这幅绣品虽然也精致绝伦,但跟真正的璇玑纹一比较,颜色上的差距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太后宫中还藏有太湖四景的真品,若是取出一观,当可得出结论。”
太湖四景是存世的璇玑纹中最大的作品。它并不是一幅,而是一套四幅,描绘了春夏秋冬四季景色,正好做成四季插屏,周太后十分喜爱,等闲不肯拿出来给人看的。
不过这会儿听清薇这样说,又见众人面上都是期待之色,便也摆手让碧云去取了。
不久之后,两道屏风就被摆在了一起。这样一看,差别就非常大了。虽然烟雨孤山的绣屏也很出众,但与真品比较,却还是能看出差异。
于是众人看向清薇的视线都带上了佩服。只是周太后的脸色仍旧不好看。不论如何,清薇当众指出来这件事,到底还是扫了她的颜面。清薇却仿若未觉,又道,“与真品对比是最简单的办法。不过其实判断这幅屏风,并不需要如此麻烦。因为它也是有暗纹的。”
众人闻言,都面露惊讶。
清薇走到屏风旁边,指着其中的一处,“这里。”
那位之前被烟雨江南触动的夫人主动上前,细细查看了半晌,才在清薇的指点下看出了这里绣着的文字,“仿璇玑纹……哎呀!原来作者已经标明是仿品了。”
“再往下看,还有惊喜呢。”清薇笑道。
那位夫人又辨认片刻,失声惊呼,“蓝秀?!”
在璇玑纹面世之后,得到了许多人的喜爱,自然也有不少闺秀们进行模仿。只是大多数人都不得其法,但蓝秀绝对是个例外。他绣出来的璇玑纹,足可以假乱真!
没错,这蓝秀是个男人,本人却对女红十分感兴趣,接触到璇玑纹之后,更是潜心钻研,能够绣出与真品一般无二的绣品。不过据说为了避免有人以假乱真,他在自己每一幅作品上,也同样留下暗纹,说明这只是仿品。
然而世间璇玑纹稀少,蓝秀的仿制品却也并不多见。流传到如今,同样都十分难得。这虽然不是璇玑纹,但既然是蓝秀仿制,那也就不算是扫了太后颜面了。
不过太后的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于是接下来的宴席就显得有些沉闷。不久之后,便直接散了。
清薇跟在赵二夫人身后出宫,还没到宫门口,就听见有人叫自己,“冠军侯夫人,请留步!”
她转过头,看到来人,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亮,继而收敛下去,面上摆出笑意招呼道,“原来是卫夫人,可是有事?”
原来这位就是南衙总督卫霖的夫人,同时也是方才那位被烟雨江南的景象所触动的夫人。清薇日夜赶工,亲手绣出一幅“蓝秀仿制”的璇玑纹,正是为了她。
这会儿卫夫人朝清薇笑得十分和善,“方才听了夫人一番分析,真如醍醐灌顶,许多往常想不明白的问题,似乎都通了许多。夫人年纪轻轻,却能如此造诣,当真令人钦佩。”
“我也不过胡诌罢了。”清薇道,“难得夫人们不嫌弃,太后娘娘不怪罪。到底是我莽撞了。”说到最后,露出几分底气不足,想来也是觉得开罪了太后,对自己并无好处。
卫夫人见状笑道,“太后娘娘大度,想来不会往心里去。何况蓝秀的作品,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她顿了顿,眼看宫门在望,这才开口,“其实我家中亦藏有一幅璇玑纹。只是我平常自己揣摩,总觉得似是而非,始终不敢断定真假。所以倒是想请夫人替我看看。不论真假,有了答案,我也才好安心。”
第90章 暗度陈仓
卫霖此人; 浸淫官场数十年,从武将转为文职之后; 在京城同样如鱼得水; 可谓手段高妙。不过此人也有个弱点,便是他家夫人。
卫夫人出身江南,却并非名门; 只是一位乡绅的女儿。但二人成婚时卫霖还是个穷小子,娶了卫夫人也算高攀,正是为了自家夫人; 他才前往西北; 投身行伍; 就是为了挣个出身; 将来封妻荫子。
他们是少年夫妻,自然也十分恩爱,结缡至今数十载; 卫霖已是位高权重的南衙总督,但身边却从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对自家夫人也十分呵护。
一开始还有人以为是因为卫夫人手段非常,拿捏住了卫霖,不让他沾花惹草。但后来卫夫人随夫入京,与京城的贵夫人们结交之后,众人才发现,她居然表里如一,就是个性情柔弱、秉性单纯的女子; 就算到了这个年纪,身上也还保留着少女的天真,见花感慨、对月伤怀。
然而偏就是这样的性子对了卫霖的眼,让他把这位夫人看得眼珠子似的。
这件事在京中广为流传,世家夫人们提起来,隐隐的诟病之中,总藏不住那一抹羡慕。毕竟她们的身份看起来光鲜亮丽,也是内可管家理事,外能结交世家,手段出众的人物,却少有人有这样的福气,能不为丈夫的枕边人生气。
也正是因为她这种性子,才被清薇选择作为突破口。换了其他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搭理清薇?
尤其她早就得知,卫夫人对璇玑纹十分感兴趣,家中还收藏有一幅。只是究竟是否真品,却始终没人能够断定,因为找不到隐藏的暗纹。
其实之前她就是做了这个打算,所以从宫中出来之后,便开始日夜赶工,准备了这幅绣品。便是为此才点灯熬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太顾得上了。不过此事必须要隐秘,所以清薇谁也没有说过。
只是当时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接近卫夫人,毕竟贸然凑上去,很有可能会引起对方的警惕。人家只是性情单纯,又不是傻子。
好在虞景这边可以配合,在太后的宴会上展示这幅绣品,吸引对方主动上来搭话,就显得毫无痕迹了。毕竟人的思维局限,既然是自己主动,便很难想到是被人算计。
此刻听到卫夫人开口,清薇便笑道,“承蒙夫人不弃,既如此,就去瞧瞧也不妨事。只是我才疏学浅,也未必真能看得出来。”
“多谢夫人。如此,却不知你什么时候有空?”卫夫人又道。
清薇苦笑,“我如今倒是清闲得很。”
这话意有所指,卫夫人却没有多想。闻言便道,“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不知此刻是否方便?”
既然有机会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不是真品,她便有些等不及了。本来是怕清薇不方便,但既然她有空,那就肯定越早越好。
清薇转头看了看赵二夫人,道,“劳夫人稍待,我先去同长辈说几句话。”
“应该的。”
将赵二夫人一行送走,清薇便上了卫家的马车。
这位卫夫人这样的出身和脾性,自然很难融入京城这般贵夫人们之中。平日里虽然各色聚会都不会少了她的名字,但着实也并未交到几个好友。好在她性情随和 ,本身也更愿意待在家里,对此也不在意。
不过即便如此,偶尔也会有想找个人说说话的时候。毕竟身为女子,即便夫妻恩爱,有些话也不太适合同卫霖说起。可惜身边始终没有这样的人。所以今日能与清薇结交,她也显得有些兴奋,上车之后,先是让清薇吃点心,又亲手给她斟茶,热情得清薇都有些不适了。
见卫夫人面颊微红的模样,清薇觉得她方才能开口叫住自己,只怕用了不少勇气。
其实若换做另一个场合,卫夫人这样的性子,做朋友倒也不错。可惜……清薇摇摇头,将脑海中出现的念头摒除。
她对卫夫人没什么意见,但且不提赵瑾之还在西北,危在旦夕,单说对方如今这般富贵安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