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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卿这边还没来得及处置含烟呢,小莫那边就出了纰漏,他哪还顾得上去处置含烟,急着去小莫那边灭火了。
含烟就一直跪在自己的篷车内等候老大发落,结果倒是老大先挨了鞭子过来。
含烟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若是老大心情好,自己的错处许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不可知,如今可好,偏赶上了老大被罚后的敏感时期,自己可真是要惨大发了。
含烟只得先爬起来,战战兢兢地侍奉了老大上药,收拾利索了,再去拿了马鞭跪在老大榻前请责。
小卿没工夫搭理他,只是趴着缓痛,慢慢地倒是睡熟了。
含烟欲哭无泪,只得咬紧牙关,忍着膝盖和腿上的酸痛继续跪,如今更惨的是,还要奉着一条马鞭,马鞭不重,不过一动不动地跪着举着四个多时辰,两条胳膊也是酸痛得如负千金了。
晨号吹响时,小卿才醒过来,一醒过来的第一感觉自然就是疼,身上的伤倒像是比昨天挨打时还疼了呢。
小卿轻轻地动了一下手脚,后背上的鞭伤已是叫嚣地痛了起来。
小卿轻叹气,带着一身的鞭伤醒过来,实在是算不上美好的一天了。
“你还跪在那里做什么?”小卿头也不抬地挑剔含烟:“去打水来。”
昨夜玉翔当值,尚未回来,篷车内只有含烟,自然该侍奉老大更衣。
“是。”含烟应了一声,缓缓地放下僵直的胳膊,脖子、肩膀、手腕、腰、腿,几乎就没有不痛不麻的地方。
含烟不敢让师兄多等,忍着麻、痛,尽量快地站起来,去给师兄打水。
燕月过来请安。
“小莫跪在外面,不敢进来呢。”燕月也跪在小卿榻前,小声道。
“他跪在外面干什么,又想引人围观吗?”小卿冷冷地道。
“是……小弟这就去叫他进来。”燕月直起一条腿。
“叫他进来干什么?看着他那个执拗的样子就生气,还嫌气我不够?”小卿又冷冷地道。
“是……小弟让他回去吧。”燕月没敢动,试探着问。
“既是来给我请安的,没磕头就要回去么。”小卿的声音更冷了。
“是……”燕月没主意了。
“你跪就好好跪,你那什么样子。”小卿又挑剔燕月。
“是……”燕月忙将刚才支起的那条腿放下,跪得端正。
“叫进来吧,跪屏风后面,免我看了碍眼。”小卿仄仄地道。
“是。”燕月心里终于是舒了口气,起身去篷车外,不一会儿功夫,又带着小莫回转,将侧面玉翔床边的折叠屏风拉出来,让小莫跪在屏风后给老大请安。
小莫也是一声的伤呢,动一动,就是一身冷汗,只是他挨的这顿打叫咎由自取,可是老大挨的那顿打可是纯属被自己连累,所以,就是再痛,也还得来向师兄赔罪请责。
只是小莫刚说了“师兄”两字,小卿就冷冷地斥他“闭嘴”。
“从今儿起,没我的吩咐,你一句话也不许说。”小卿冷冷地道:“既然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免得再招板子上身。”
小莫不敢吭声了,知道师兄还在生气,自己昨天一时没忍住,指责了欧阳权一句,后果便是今日自己和师兄两人都被打得皮开肉绽的。
小卿吩咐燕月去回龙错小叔一声,将玉翔派去小叔篷车上侍奉,将小莫留在这里,与他同乘,以便“随侍身侧、善加教导”。
燕月应了,不由万分同情小莫,这下小莫可真是惨了,以前他就曾有幸被老大命了“随侍身侧、善加教导”,日夜被老大看在眼前,百般欺凌,简直是苦不堪言啊。
小卿的注意力集中到小莫身上去了,如此一来,含烟的那顿板子倒是躲过去了。
小莫虽然被老大时时提点规矩,各种小心翼翼、胆战心惊,也没少了各种被罚掌嘴或是挨鞭子的,不过,总有一项好处,那就是他不需要再去随侍欧阳权了!
便是再被小卿师兄如何欺凌,小莫也觉得比去违心地侍奉迎合欧阳权要强太多了。
欧耶!
从龙门驿站再往西,要经过一小段辽界了。向辽国借道的往来文牒早已传过去了,辽国相关府衙也都接到了“予以通行”的命令,所以通行还算顺畅。
杨荣晨严命军队及随行百姓,严以自律,谨遵两国邦交之仪,切勿生出事端,并加快行军速度,夜间严格宵禁,以求尽快平安过境。
只是可惜,若是流年不利,人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的。而这一次,流年不利的竟然是玉翎。
玉翎这一路行来,一直非常乖觉。他是最怕师兄们的板子的,也最怕被打,所以,从来不会主动去闯祸,只是有时候,他明明不想闯祸,偏还真是祸事不断。
这日夜间驻扎营地后,是轮到他和燕杰当值,负责巡营。
月朗星稀,雪花纷飞。冬日的夜晚,冷,静,空气格外清新。下霜了。马蹄轻踏地面,咯吱、咯吱的雪响。
燕杰的心情还是不太好,玉翎也不擅长开解,只是默默陪着燕杰而已。
“小翎。”燕杰抬头看着夜空,轻声问玉翎:“听说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的,然后在夜里守护自己爱的人。”
切,玉翎对此嗤之以鼻,只是觉得燕杰幼稚。
“你看看,我发现那两颗星星特别亮,而且好像一直在跟着我,”燕杰用手搭在眼前,尽量看远:“你说,会不会是灵犀和小君?”
“会。”玉翎言简意赅地敷衍燕杰。
“小翎,你知不知道……”燕杰还想再说,却见玉翎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无声地“嘘”了一下。
燕杰也看到了,竟然,有一个人,从木桩围成的栅栏外轻轻跳了进来,然后……还摔了一跤。
燕杰不由蹙眉,这真是什么人都有啊,这种程度的笨贼也敢来打劫啊。
燕杰看玉翎,玉翎也蹙眉,如今正是在辽境内,就算只是普通的小偷小摸,处理不好,也是要影响两国的信任和邦交的。
“拿下,送辽国官府吧。”燕杰轻声道。
玉翎点了点头,两人就翻身下马,施施然地牵马走过去。
从地上爬起来的人,正在一边扑落自己身上的雪花和泥土,一边用手偷偷给自己揉屁股,摔得好痛啊。
然后,她看见,两个神仙一样的美男子,自月色下走了过来,而且,还都在看她。
她也看得目不暇接,左边的,右边的,右边的,左边的,右边的简直帅哭了好吗。
右侧的人,正是玉翎。他已是习惯被一些无良少女这样盯着看了,但是如今一个小贼也这样满目放光地盯着他看,他心情又不美丽了。
“什么人?敢夜闯宋营?意欲何为?”燕杰出声道。
面前的小贼是个妙龄的小姑娘,虽然穿着男装,不过头上的白裘皮的帽子歪了,露出一蓬秀发。
“我吗?”小姑娘对着燕杰甜甜一笑,又对玉翎甜甜一笑:“我只是好奇,来参观一下的。”
“抓起来送燕文师兄那里吧。”玉翎没理那个小姑娘,吩咐燕杰。
今夜燕文为总巡查,玉翎和燕杰都是格外小心,免得被燕文师兄寻到错处责罚。
燕杰觉得有点儿无法下手,只是一个看起来,很清纯也很甜美的小姑娘而已。
燕杰不是没有江湖经验,知道有些美丽下其实掩藏的一把剧毒的刀,不过,他天生就是一副怜香惜玉的情怀,总是不忍对美丽的小姑娘下手,最起码在她们没露出毒牙前。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会被扭送官府,吃官司的,你还是从这里跳出去吧。”燕杰劝小姑娘,自作主张放她一条生路。
玉翎瞪了燕杰一眼,却是没有反对。
“我又不是坏人,你们没有必要怕我的。”小姑娘却没有理燕杰的好意,反倒踏前一步:“听说你们的公主要去草原和亲,我想看看她长得漂亮不?”
“捆了吧。”玉翎再吩咐了燕杰三个字,转身想走。
“你等等。”小姑娘伸手去拉玉翎,玉翎袍袖一震,小姑娘竟“碰”地一下,摔出去三四步远,“啊”地一声撞在了一个木桩上,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个小姑娘竟然不会武功。
燕杰忙过去探小姑娘的鼻息,还好。只是昏了过去。
辽国为表对和亲护卫使团的尊重,在宋驻营之外,亦派兵守卫,这个小姑娘若是不懂武功,如何能通过辽军守卫?若是辽军守卫能故意放她进入宋营,那这小姑娘的身份则必定非富即贵了。
小姑娘躺在宋营中的医务帐内,女医官苹果正在为她针灸,燕文冷肃着脸站在一侧。
很快,苹果收针,小姑娘缓缓醒了过来,她的目光看向苹果,又看向燕文,神色却是越来越冷。
“姑娘是什么人,为何夜闯宋营?”燕文出声询问道。
“我是辽国耶律素儿公主,不过是思慕贵国公主风采,欲要一睹芳容,只是情急之下,未及通禀,贵国兵将却不听解释,直接出手打伤本公主,是何道理?”
耶律素儿冷冷地道:“打伤本公主的那两个小贼呢?本公主决不轻饶!”
第77章 077
燕文听了耶律素儿的话,不由蹙眉。
耶律素儿见燕文不说话,拿出一个腰牌摊在掌心:“你若是不信,可拿我的牌子去问这里的府尹。”
苹果瞧了瞧那块牌子,过去拿过来,递给燕文。燕文接过去,上面果真是辽文,篆刻着“耶律素儿公主”几个字。
“姑娘是公主或是其他身份,都该知擅入军营的罪名不轻。”燕文淡淡地道:“在未查明真相之前,先委屈姑娘留在此处吧。”
燕文转出营帐,帐外玉翎和燕杰正在看星星。看见燕文出来,一起躬身行礼。
“谁出手伤他?”燕文问道。
“是玉翎。”玉翎微欠身。
燕文不用问,也猜到是玉翎了。
“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燕文轻斥道。
“是。”玉翎有些委屈,心道,我怎么知道她不会武功啊。
燕文将此事先去禀小卿师兄。
小卿正在品茶,小莫跪在旁侧背山海经。
小卿接过牌子:“耶律素儿?辽国如今有七位公主,这耶律素儿正是其中之一,且是辽王的掌珠。”
小卿将牌子递给燕文:“她伤得重吗?”
“外伤不重,只是内腑有损。”燕文微欠身道:“我听四叔说过,耶律皇室的女子似乎都是自幼习练一种很奇怪的武功,以致内腑受损,但是这个耶律素儿并无内力在身。”
小卿点点头:“不要多事,去禀了杨大哥处置吧。”
“是。”燕文欠身,犹豫了一下,问道:“那玉翎呢?如何处置?”
“玉翎是在职守之中,并非故意伤人,只是难脱处置不当之责。”小卿略思索了一下:“不过行军之时,小错亦用重典,就罚脊杖三十吧。”
“是。”燕文再欠身,领命告退出去。
辽府衙衙司很快就急匆匆赶来,证实了耶律素儿的身份,她正是辽国的七公主,刚从辽皇都赶来。
衙司对杨荣晨一个劲儿地致歉,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杨荣晨听明白了。这位素儿公主不仅任性,而且骄纵,她想做什么事情,就由着性子去做,一个小小的衙司根本就无权过问她的行踪。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衙司一脑门的冷汗,公主受伤,有辱国体,他担待不起;惊扰宋营,影响邦交,他还是担待不起。
杨荣晨何尝不也是一样,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