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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清晨起身后,她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于锦堂,谁知他天不亮就出了门,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云小鱼除了一个随身的包裹再没有其他行李,所以很快便收拾妥当。她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跟于锦堂打个招呼再走,便在他的房间里坐着等他,但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回来。她忽然意识到或许他是有意避开她的,最后终于起身默默地离开了地煞堂院。
云小鱼满怀心事地往天罡堂院走,发现天罡堂院跟其他宅院不太一样的地方,是院中种了两棵高大的柿子树,打老远就能看见柿子树上油绿的叶子随风摆动,哗啦哗啦直响。想必等到秋天结果的时候,绿叶间挂满了小红灯笼一样高高低低的红柿子,一定很好看。
云小鱼走到院门口正要敲门,刚抬手,院门就被拉开了,孔浪探了个脑袋出来:“云姑娘,欢迎。”
云小鱼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孔浪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包裹,接了过来,笑道:“我在这里住几天。天罡堂在帮里出了名的热闹,你不知道么?沈左堂这院子大伙儿都住得,没事都爱来闹他。不过今后你住在这里,咱们会注意收敛的。”
他带着云小鱼来到东面一间厢房,推门走了进去,指着里面对云小鱼道:“这是你的房间,我和逯青山收拾了一上午,怎么样?”话音里颇有些沾沾自喜。
云小鱼环视了屋子一圈,该有的倒是都有,也甚是干净,窗边居然还特意摆了个梳妆台。
只是床上绿被红枕黄床单,紫卷帘,花茶具,棕木椅子黑桌布,床头还别着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整个房间从里到外透着股嘎嘣脆的土气。
云小鱼抬眼一看,孔浪满脸都是“快夸我”的神色,忍不住噗嗤一笑:“辛苦了。”
孔浪把她的包裹放在桌上:“那你先自己收拾收拾,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这两天我和逯青山就住在对面。”
云小鱼道:“谢谢。”孔浪一笑,关门离开。
云小鱼自此就住在了天罡堂院。
就如孔浪说的,天罡堂院果然比青龙堂院热闹得多,一到夜里更是吵闹非常。
孔浪和逯青山经常叫来一大堆朋友,在正房前厅里喝酒,有时他们还会比武,打着打着就打到院子里,再从院子里打到柿子树上。
云小鱼想不明白这些平日里看上去正经八百的香主们,为什么一喝完酒就跟没长大一样。她也搞不懂为什么沈瀚亭这么安静沉稳的性格,能够容忍这帮人上房揭瓦,闹翻了天。
但无论他们怎么吵闹,云小鱼倒是从来没有觉得厌烦过,反而觉得很有趣,这一点让大家很是喜欢。
偶尔苗十七和胡天下等人也会来,苗十七每次都会去找云小鱼,问她的情况,而且每次都问得差不多:身体怎么样,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每次云小鱼的回答也都是:“很好,吃得好住得也好,没有人欺负我。”
有一次苗十七临走前,云小鱼忽然问他:“于堂主他好么?”
苗十七一怔,随即道:“他很好。……我回去也好交差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五月中旬,云小鱼问沈瀚亭能不能开始教她武功,沈瀚亭见她气色不错,身体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便答应了。
自打那之后,云小鱼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跟着沈瀚亭进山练功,有时沈瀚亭有事不在,她也从不松懈,日日如此,雷打不动。
自从开始学武,云小鱼仿佛要把过去那个令她不满意的自己通过这种方式甩掉一样,她毫不怜惜自己,每日勤练武艺,直至精疲力尽才罢休。
从前到了晚上,她总是心神不定睡不着觉,现在头一沾枕头就着,打雷都吵不醒。小伤小痛她都不放在心上,只要不是病得爬不起来,次日清晨的山岗上一定会出现她练功的身影。
由于天罡堂院内没有伺候人的丫鬟,因此平日里无论粗活细活她也一概揽上肩来。砍柴挑水做饭,从前能做的她做,从前不能做的她也做。孔浪他们每次想帮忙,她都把他们推开。
在云小鱼弱不禁风的外表下藏着一股狠劲儿,而那点狠劲都被她用在自己身上了。
原本沈瀚亭担心她吃不了苦,现在反而有点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云小鱼的身体越来越壮实,精神也越来越好。
秋天天罡堂院中的柿子树上结了果,接着隆冬来临,隆冬又过去。当千水寨再度春暖花开的时候,转眼已经一年,到了圣祖559年的五月。
过去这一年里,沈瀚亭不仅把全套的中阳真拳传授给了云小鱼,还教了她剑法和暗器的打法。
在这期间,云小鱼有一次翻看于锦堂给她的那本《北溟心经》,被沈瀚亭瞧见了,谁想沈瀚亭说他练过这门武功。
云小鱼好奇地问沈瀚亭:“于锦堂说这并不能算是门武功,你怎么会想练它呢?”
沈瀚亭笑道:“这本书本来就是陈长老写的,我先借来看过,后来陈长老给了地煞堂。这里面教了个救命的方法,而且学会它还可以自己疗伤,修生养性,练练没什么不好。”
云小鱼依言在勤练武艺的同时又用《北溟心经》里的心法调理气息和身体。她天资聪明又勤奋好学,虽然习武不过一年的时间,武功却突飞猛进。
这一年还发生了很多事:去年六月总舵主向天雕凯旋回寨后,群真会在闽州却连连失利,朝廷的车骑将军袁长志在凤隘的伏虎崖一把火烧了雷公庙,大败白虎堂薛喜人的部队,令战事吃紧。
八月袁长志出兵征缴三十六寨,向天雕亲自领兵迎敌,与朝廷的部队僵持在了伏虎崖。
这场仗一直打到圣祖559年的开春,向天雕运筹帷幄,群真会终于在清明前险胜。但向天雕自此对袁长志上了心,群真会下属各部对袁长志的军队也颇为忌惮。
清明后,在向天雕的指挥策划下,群真会全线势起,全国各地烽烟弥漫。
从五月开始一直到年底的半年中,群真会跟朝廷在全国接连对战了十几场。
沈瀚亭、孔浪还有逯青山在寨中呆的时间越来越少,到后来几乎都是云小鱼独自一人留在天罡堂院。
此时的群真会上下一片斗志昂扬,在这种炽烈气氛的影响下,云小鱼恳求沈瀚亭带她出兵。
起初沈瀚亭坚决不同意,但架不住云小鱼软磨硬泡,终于一次疏忽被她藏进军粮车队,跟着大部队到了赵州,等沈瀚亭发现时已经赶不走她,无奈之下只好带她上阵。
圣祖559年下半年到圣祖560年上半年这一年的时间里,云小鱼跟着沈瀚亭参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战役,胆子越练越大,心也越炼越宽。
她无畏严寒酷暑,跟着军中将士们一起风餐露宿,虽然她毕竟受女儿身的局限,做不到真的像男儿一般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心,但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多愁善感,动不动就愁眉不展的姑娘了。
在过去这几百个日夜里,她跟沈瀚亭、孔浪还有逯青山等人朝夕相处,饿了啃一个袋里的干粮,渴了喝一个壶里的水,累了栽倒在一块呼呼大睡,高兴了也会跟他们比划上几轮。
有时连夜行军看见天上的星星,大伙儿会做些驴唇不对马嘴、猴年不知马月的酸诗;还有时打了胜仗抢了好酒,也会猜谜划拳,转着圈的一人喝一口。
她感觉到自己在这样的岁月中不知不觉地变了,就像化蝶前将自己包裹起来的幼蛹,经过忘我的努力和蜕变后,那个让她厌恶的消沉的自己已经逐渐消失,而一个令她惊喜的自己终于破茧而出了。
她变得意气风发不再自艾自怜,胆大心细,而且自信满满,在战斗中也颇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强打蛮冲,相比用力气,她更擅长用巧劲和脑子,后来甚至还立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战功。
在这些众多的战事中,她曾经亲眼见过两次向天雕指挥军队,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在她脑海里,江湖帮派的头领一般都是些五大三粗的莽夫,即便斯文些的,也断然算不上有什么风范,但战场上坐镇的向天雕却凛然一身大将之风。
他能策划和决战千里之外,既有知难而上的勇气又有急流勇退的智慧;遇事沉着冷静、临危不乱,在军中不但有一呼百应的威望,而且一言九鼎,极其善于鼓舞士气;他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依然英姿飒飒、气宇不凡。
这一切都让云小鱼甚是佩服,这样的人在朝廷做个大将军都不为过,难怪群真会绝非一般江湖帮派可比。也正是因为有他,群真会的将领虽然大都草寇出身,却在他的指点下调兵遣将毫不含糊。
此时已是圣祖560年的五月,自云小鱼被救至今已经两年。
这两年里,云小鱼一次都没有再见过于锦堂。
开始听说他也在各地带兵起事,对抗朝廷。今年谷雨后他得胜而归,回到千水寨呆了几日,那时云小鱼却跟着沈瀚亭到了灵州。而立夏刚过,于锦堂又跟褚兰舟一道去了北陵。
等到了八月,全国的战事异常激烈,向天雕却在这个时候病倒了,无法领兵。
陈天河立即差人送信给于锦堂和褚兰舟,叫他们速回东陵。陈天河自己和向南霄留守前线,而沈瀚亭则护送向天雕回到了千水寨。
☆、第一百三十六章 北陵国师
向天雕身患重病,由云小鱼和沈瀚亭一路护送,于八月底前回到了千水寨。
时隔一年,云小鱼回到了千水寨的天罡堂院,她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屋中陈设一切如旧。
她想起刚搬进来那日孔浪把屋子装饰得色彩斑斓的情景,不自觉地笑起来。后来她当然全都换了,换成了白色和浅绿色相间 — 这是她最喜欢的两个颜色。
而沈瀚亭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处理各种寨中事务,向南霄、陈天河和褚兰舟都没回来,现在帮中大小事情都跟他一人汇报,沈瀚亭忙得焦头烂额,云小鱼接连三四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到了第五日的傍晚,云小鱼正坐在院子里洗西瓜,忽听院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她以为是沈瀚亭,头也没抬地说道:“师父,你回来得正好,西瓜洗好了,快来吃西瓜。”
她用布把西瓜上的水擦掉,却听进来那人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么有口福,还有西瓜吃。”他说话声如玉石,甚是好听。
云小鱼转身一看,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站在门口,他气质儒雅,手持一把折扇,眼含笑意地看着她。云小鱼不认得他,不禁问道:“请问阁下是……”
那人笑道:“在下褚兰舟,小鱼姑娘,咱们终于见面了。”
云小鱼忙道:“原来你就是褚先生,久闻大名,快请进!”她放下西瓜,拿出一块丝帕擦了擦手上的水,把褚兰舟带到前厅,边走边问:“褚先生,听说你去了北陵?”
褚兰舟道:“不错,今晨我和于堂主刚刚回来。”
云小鱼听到于锦堂的名字,手轻轻一颤,竟把丝帕掉在了地上,她飞快弯腰拾起,低头对褚兰舟道:“褚先生请坐,我去给你倒茶。”
褚兰舟看在眼里,轻轻一笑:“好,有劳了。”
云小鱼走到柴房,烧了壶水拎了出来,往茶壶里放了些茶叶,沏好了端到前厅,放了一碗在褚兰舟跟前。
褚兰舟道:“多谢。”他端起茶碗却没有喝,而是对云小鱼道:“我刚才见到沈左堂,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