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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我做不来。”
那孟先生点点头,似乎颇为认可李仕明的这番话,又问:“那你们选了哪个有威望的做了总管?”
“募兵总管是马军都侯袁长志。”
那孟先生显然是没听过袁长志的名字,问道:“他有什么本事,能做马军的都侯?”
李仕明便将袁长志自幼习武师从少林,而后又中武科头名,在军中手刃白狼等事,跟他说了一遍。
言毕,李仕明道:“孟先生,我方才见你英雄气魄,提起马军都侯几个字,面露悲伤,似心痛难以。我料想你与谷泰将军一定交情匪浅。你问袁长志有何本事,可做马军都侯?实不相瞒,他武艺精湛无人能敌,在军中扬名,自不消我多说。除此之外,长志与我还是结拜兄弟,他为人刚正不阿,胸怀天下,绝不是时寅虎一辈能比的气度。以往军中尽是乌合之众,无有正见之心,此次我和长志负责募兵,就是志在清理禁军,为西陵训练一只精良队伍,彻底平定边地异族。”
他这番话推心置腹,说得那孟先生面有动容,他目不转睛瞧着李仕明,好似要看穿他一般。李仕明还而复视,目光清朗,神色甚是笃定。
那孟先生不语,半天道:“好!我信你。”他站起身在屋中走了两步,心情似乎有些激动。
过了一会儿,他坐了下来,拿起茶碗,一饮而尽,而后沉声道:“我姓孟名昭先,字晚侯。是谷泰谷都侯身边的从五品龙翔侍卫。我祖上是圣祖御国大将军耿青的表亲,只不过我家世代从文,到了我却喜武厌文。我自小练武,后来从军跟随谷都侯,他于我不仅有知遇之恩,我更视他为兄长一般。按我从军的年头和立功的数量,若为文官,至少也应该是正三品了。但咱们西陵武官最高至五品,谷都侯才只有五品。我随他出生入死,他为我争取到从五品,我已经非常高兴了。”
李仕明听到此处,点头道:“谷都侯的人品和德行,我也曾听说一二,让人敬佩。”同时心中暗想:“原来是文官世家,难怪虽然长了个五大三粗,名字却起得很雅。”
孟昭先长叹一声继续道:“可惜君子命短,小人命长!五蛮溪一战,竟让一场风雪夺去了谷都侯的性命。”
李仕明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问:“我当谷都侯死因有蹊跷,原来竟真是因为迷路才命丧于山中?”
“命丧山中是真,小人使诈也不假。如若不是孙有和时寅虎假传圣旨,又若不是谷都侯忠肝义胆,他或许就不会死!”
孟昭先思忆往事,将当年五蛮溪之战的前因后果,给李仕明和王二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圣祖548年秋,朝廷封马军都侯谷泰为征讨将军,统领两军。谷泰、马军副都侯时寅虎、步军都侯杨玄、步军副都侯褚云飞四个人各自率领一军,兵分四路讨伐犒鴱两族。
从西陵到犒鴱两族的居住地,由于莲花山的阻挡,一马平川的南部草原反而不能走。
最易走的路是在临河东部上游的南岸、南部草原东北部以及莲花山北部的尽头,这三地交汇处有一狭长的山谷,当地人称作“萨拉山谷”。
萨拉山谷地势平坦,水源丰富,犒鴱两族也是经此地入西陵,但此地极易被埋伏。
另外一条路是由北至南,渡临河,直接在两族腹地登陆上岸。
临河水汹涌湍急,这条路远而且艰难,却是敌人容易放松警惕的一条路。
谷泰自己率三万骑兵,带着褚云飞的三万人马攻打萨拉山谷;他同时命令时寅虎率兵三万渡东西贯穿西陵的临河,直捣两族腹地;同时命杨玄率一万精兵,横穿南原,绕过莲花山南部的尽头,从后方突袭。
谷泰的作战方案颇为有效,但他自己的三万马军,为了打开萨拉山谷的缺口,也为了吸引犒鴱两族的主力人马、给时寅虎和杨玄创造机会,几近全军覆没。
褚云飞带领余下的两万多名兵士,与时寅虎及杨玄汇合,终于在五蛮溪大败了犒鴱两族。
等到谷泰赶到五蛮溪时,他的队伍只剩了不到一千人,大部分都战死在了萨拉山谷。
听到这里,李仕明问道:“你觉得那时寅虎在战事中可会做过什么手脚?”
孟昭先摇头道:“那时寅虎打起仗来确实不含糊,他对西陵倒并无二心。陷害谷都侯是战后回程的路上发生的事。”说罢他又继续讲了起来。
战后,杨玄和褚云飞先行率军回到了皇城。
谷泰和时寅虎的马军因为伤亡较重,稍作修整后,也准备返程。但就在他们撤到萨拉山谷时,从东面又追来了一只敌军的队伍。
这只队伍极其勇猛精良,竟将谷泰和时寅虎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外加彼时粮草已经不足,西陵马军被逼得节节后退,一路被逼进了莲花山。
李仕明忍不住打断问道:“你说你们在山中迷路,说的就是莲花山?”
孟昭先叹道:“若非莲花山,我们又怎么可能死了那么多人?”
李仕明会提到莲花山,是因为那山是一座奇山,无论草原上如何温暖如春,它却终年积雪,一入山脚下,气温骤降,风雪交加,草木不生。
之所以叫莲花山,只不过是因为山峰连绵起伏的样子像莲花瓣一般,若说莲花的柔美和秀丽,其实跟那山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
☆、第四十章 忆莲花山
当年五蛮溪战后,从萨拉山谷的东面追出来一只精良勇猛的敌军队伍,将谷泰和时寅虎的军队直逼入了莲花山。大军在终年积雪的莲花山中迷了路,军粮也所剩无几。
一进入莲花山,天地灰蒙蒙一片,人抬头看,不见光,不见云,早晚难辨,昼夜不分,没有星辰可以定位,只有漫天如虎狼咆哮般的风雪,寒风凌冽,冷风刺骨,大片的雪花和成粒的雪块打在人的身上和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来时的路已完全迷失,只能继续向前,眼前只有翻越莲花山一条路可走,否则就是等死。
入山两天后,谷泰下令将所剩不多的军粮优先供给伤势最重的士兵,若有富余,再大家分吃。刚开始无人反对,但随着军粮减少,周围又寸草不生,越来越多的人一天都吃不上几口粮,积怨之声慢慢在军中四起。
又过了两日,一些体质孱弱的士兵就都扛不住了。很多人没有战死在沙场上,却冻死、饿死在了莲花山的风雪中。头天还靠着石头睡觉的人,经过一夜,就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就在这当口,一日孙有忽然跟谷泰说,出兵前时寅虎曾领过圣旨,圣旨上书,若此战不利,统帅失职,则即刻由其交出兵权,赐其自尽,并由时寅虎接任领兵。
谷泰听了颇为震惊,但孙有手中确实握有一卷圣旨,打开一看,也并无异样。那时谷泰正因为将众将带入莲花山的事,心中充满愧疚,见到所谓的圣旨也没有多想,便要领旨。
孟昭先和另外一名龙翔卫士薛子长在一旁听到,顿生疑心,质问孙有圣旨从何而来,为何早不拿出。孟昭先劝谷泰不要相信孙有:“就凭他孙有一张嘴,还有那不知真假的圣旨,岂能就这么轻易结束自己性命?”
孟昭先又找时寅虎对质,时寅虎面有异色,说话漏洞百出。孟昭先便明白了他和孙有定是早前就假造了圣旨,想借谷泰的愧疚之心除了谷泰。孟昭先和薛子长顿时怒火中烧,当场就跟时寅虎的人打了起来。
那正是弹绝粮绝、人心惶惶的时候。
饥饿和死亡带来的不安、迷惑和恐惧弥漫在众人心中,谷泰和时寅虎的对立,就像一颗微小的火星落在了稻草堆上,点燃了在场众多士兵心底最无助的疯狂和愤怒,即刻就有人将目前的惨状全都归咎于谷泰统帅不力。
这支军队本来就是战前召集的市井之徒,毫无底线可言,两拨人顷刻间便厮杀在了一起,分不出彼此。
风雪漫漫,寒风萧萧,满地鲜血,犹如修罗场。人人都杀红了眼,那场景就仿佛垂死之人也要拉别人入地狱一般。
谷泰的人因为萨拉山谷一战,本就剩下不到一千,进山后又冻死饿死了很多。再加这一场厮杀后,几乎不剩下几个了。
孟昭先被砍伤,昏了过去,被薛子长藏在了一块大石后。
等孟昭先醒来时,四周寂静无声。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风暴却已经停了,天上少见地出现了日光。
薛子长就靠在孟昭先身边,似是睡着了。孟昭先赶紧推了他一把,薛子长哼了一声,孟昭先才松了口气。又一低头,看见谷泰的大衣披在自己的身上,他顿时宽心了些,四下寻找谷泰的身影,发现谷泰就坐在不远处的地方,也在睡觉。
孟昭先跨过满地的死尸,走到谷泰身边坐了下来,把衣服退了下来给谷泰盖上。可是当他的手背碰到谷泰的脸时,他感觉到谷泰的脸冷得像一块冰块。
孟昭先怔住了,他缓缓伸出手去试探谷泰的鼻息,可是谷泰已经气息全无,显然已经死去很久了。
孟昭先只觉得胸中像被人用重锤猛击了一下,喘不上气来。这时候薛子长也已经醒来,他看见孟昭先双手撑地伏在地上,刚想走过去问是怎么回事,一抬眼看见了去世的谷泰,径直就坐在了地上。
后来孟昭先才知道,时寅虎早就带着他的人走了,维护谷泰的人要么被斩尽杀绝,要么就是像他这般被扔在原地等死。
好在薛子长一早就留了个心眼,他当时发现孙有和时寅虎鬼鬼祟祟,就立刻藏了些军粮在身上,在孙有假传圣旨前,还埋了一些粮食在地下。
两人将谷泰埋在了莲花山,孟昭先的悲痛难以言喻。跪在墓前,他对天发誓要为谷泰报仇雪恨。
有了这样的念头,求生的欲望就更强。而人在做,天在看,之后的日子,山上居然再无风雪。
两人靠着薛子长藏的干粮又撑了整整十七日,终于在第十八日上,他们翻过了莲花山,逃到了西陵的南原。
在南部草原上,有水源,有野果,两人又挨了两日,最后终于遇上了草原的牧民,把他俩救了。
李仕明听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一声。沉默片刻又问:“时寅虎也逃出了莲花山,最后还带着三千人回了皇城。你们用了十八日方才到了南原,他带着那许多人,翻山越岭,不知是如何解决军粮问题的?那山中可有野兔、瓜果取用?”
孟昭先眼神中露出一丝难掩的悲凉之色:“没有,那山中草木不生,没有活物。只有我们。”
王二听到这里,不禁问道:“既然只有你们,那到底是吃了什么,才撑过了十几日?”
王二问完,见李仕明神色复杂,沉默不语,正觉奇怪,忽然一个念头像闪电一般劈中了他,直劈得他晕头转向,胃中翻滚,喃喃道:“我的老天爷,阿弥陀佛。”
孟昭先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当时在莲花山,一路上看见的断臂残肢,还有如被野兽啃过般的牙齿印子,心中倍感哀凉:那些被啃食的是谁,吃人的又是谁?
被草原牧民救了之后,孟昭先和薛子长休养了一段时间,然后回到了皇城,那时的马军藏污纳垢,已经不能呆了。两人听说了时寅虎在朝廷的说辞,愤慨非常:谷泰到死都在维护自己的兵士,而时寅虎却对熠王声称他是畏罪自杀,临了还要让谷泰落个骂名。
听到这里,李仕明心想:“当年孙有假传圣旨,闹出了一片混乱。谷泰多半也是因为受了伤,又将自己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