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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琨宁现在正高兴着呢; 对于皇帝的话也没怎么在意; 皇帝愿意看就叫他看吧,愿意笑也随他的意,反正自己也掉不了一块肉╮(╯▽╰)╭。
皇帝离她们的位置离得近,确实能听见她们说的话; 原本正听的高兴呢,却没想到被阮琨宁给戳出来了。
他听了熙和公主说的一通八卦,倒是也没怎么生气,这些事情大家都是能看出来的,只不过为着皇家那层尊贵的面子才没人公然说出来罢了。
他看着阮琨宁,只是在心里想,这个姑娘,怎么就连眯起眼睛使坏的样子都这么讨人爱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大众化了,无非是一些陈词滥调罢了,彼此之间言笑晏晏觥筹交错,说笑几句过的去也就是了,直到二皇子站起身来,向皇帝献诗。
二皇子的相貌偏向于一点文气,五官也偏向于柔和一点,并不是韦明玄那一挂英气十足的相貌,大概是像了他的生母元后李氏多一些。
他生的一副笑面,天生就会讨人喜欢,面上挂笑的时候令人如沐春风一般的舒畅,神色中有几分谦逊之色,扬声道: “父皇,儿臣忽得一首妙诗,正想与父皇以及诸位共享,还要请皇兄皇弟们多多斧正才是。”
他口上说的客气,只是献一首诗罢了,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阻碍,诸皇子也乐得跟他表演一番兄弟情深,不花费成本的秀兄弟友爱就可以刷自己婊度这种事情,所有人都是喜欢的。
献诗这种事并不算少见,无论是官员或是同窗们聚在一起宴饮或者小聚时,如果大家借酒助诗兴,感觉来了的话,都会就着景儿作一二的,事实上,也有许多的明诗名作就是在这种场合上诞生的。
李白的那首《将进酒》“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以及王维的那首《临湖亭》 “当轩对尊酒,四面芙蓉开”就都是宴饮之时兴致来了的产物,只不过这种灵光一闪而来的诗性,可不是谁都能发的出来的。
阮琨宁之前也曾经听人提过一耳朵,这位二皇子极度喜爱诗词歌赋,也招揽了许多的文人入府,摆出一副深度文艺青年的姿态来,还曾经正正经经的出过几本诗集。
她前世光忙着吃饭就累死累活,对此完全不感兴趣,可是今生在谢宜舫身边呆的多了,又被身边环绕的才子们养高了胃口,耳濡目染之下也难免的会沾染上一点才气,虽然不敢说作诗之类的一流,可是鉴赏的眼力还是有的——二皇子搞得确实不怎么样。
像是她,一年到头会收到的诗稿堆起来,简直说能比她本人还要高得多,而且都是世间闻名的才子们送过去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她才不稀罕什么莫名其妙的皇子编纂的诗集呢╮(╯▽╰)╭。
她去为别人的诗词背书,比什么诗集好用的多好吗?
之前她闲来无聊的时候也曾经翻看过,可是委实是欣赏不了那份美感,后来那本诗集就被用来垫桌脚了︿( ̄ ̄)︿。
皇帝今夜的心情似乎很好,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同二皇子说话的时候也是笑微微的十分和煦:“你既愿意作,那便只管作罢,在场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那儿臣便大言不惭,献丑了。”二皇子面上十分矜持,然而眼底的自得之色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掉的,他轻轻地清了清嗓子,才抑扬顿挫的开始吟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阮琨宁猛地一口水喷了出来。
毫无疑问,立即就招惹来了皇帝疑虑的目光,以及二皇子含蓄的不满眼神,其他那些好奇的眼神就不必一一细数了。
阮琨宁表示自己有点冤枉。
这真的不怪她,她以为二皇子是做了多么绝妙的一首诗呢,闹了半天居然是这首异常熟悉的诗词。
事实上,诗真的是绝妙好诗,就是吟诵这首诗的人不太对罢了。
阮琨宁到了这个世界许久,才渐渐地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可是却也有些共同之处。
那就是,在这个世界里,部分的历史与她曾经待过的那个世界是重叠的,而且有些前世熟知的作品名画名曲,也会被人创造出来。
比如崔博弦所作的那首《洛神赋》,就同阮琨宁前世的记忆差不多,还有谢宜舫所做的几幅名画,也同前世有几分牵连。可是这两者都有一个共通,那就是,这些作品的诞生确实是在他们能力限制当中的,符合他们实力的。
至少,按照阮琨宁与崔博弦以及谢宜舫的相处,他们并不是穿越者,而是因为自身的才气足以支持那些作品的产生罢了。
可是二皇子?呵呵!
打死阮琨宁,她也不相信这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要么是他身边有一个本事的人给他捉刀,另一个,就是他身边有穿越者。
不过目前看来,同阮琨宁并没有什么很直接的关系。
别说不一定有穿越者,就是真的有,阮琨宁也不会傻傻的跑过去来一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类的狗血剧,她更相信的是——同行是冤家。
再者,她自己从来都没有暴露过后世的那些东西,可是这个穿越者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一下子吐出这么一首后世人尽皆知的诗词来,对于同时存在的其他穿越者来说,简直是怕自己的靶子不够明确,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加了个吸引人的特效一样。
别说什么在二皇子庇护下不会出事的事情,事情只要是做了就不会不泄露一丝痕迹,真的查起来,除非二皇子是玉皇大帝法力无边,否则总是会露出马脚的。
为着阮琨宁这一出,二皇子酝酿的极好的情绪瞬间被打断,面上的神色有了一瞬的阴霾闪过,可是谨慎的看了看皇帝神色,见他没有做声,看起来也没有动气,便硬生生压住了心底的不快,讪讪的站在哪里没有出言。
皇帝倒是不以为忤,一手撑额,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阮琨宁抬手轻轻地掩了掩口,一脸歉意的解释道:“不小心呛到了。”
皇帝笑着摇摇头,左脸颊上的那个酒窝隐隐的显露出来,没有再看她,而是转向二皇子:“继续。”
二皇子的不快也只是转瞬罢了,随即脸色便恢复如常,定了定心,继续一脸迷之陶醉的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一首诗下来,周遭人的眼神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几分变化,二皇子自然是有所察觉,眼底的自得之色便愈加的添了几分。
二皇子妃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的恰到好处,既贵气又妩媚,看向二皇子的时候眼底是深深地爱敬与赞誉,只是眼底的最低端染上了几分不为人知的阴翳,一闪即逝,没被任何人发觉。
作为皇家优良教育产生的皇子公主们,哪怕是不是什么精彩绝艳之辈,可是艺术的鉴赏力也不会低。
二皇子的这首诗,委实是称得上一句无双精妙了。
中秋的圆月,人生的离合,从人、月对立过渡到人、月融合,词风清丽雄阔,心绪开阔明快,果真是难得一见。
韦明玄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酒,眼见着二皇子得意也没有说什么,要是谁的诗作的好就可以做储君,那还有皇子们什么事,再者,皇帝也不是那种喜好这些的人,从前世起韦明玄便看明白了,皇帝从来都不喜欢那些满嘴跑马的人,二皇子又何必没得上去讨嫌。
他此刻倒是想的透彻,可是其他人却不是。
饶是皇长子素来不喜欢自己这个弟弟,见了他此刻如此的大出风头心中不快,却也不得不含笑赞誉道:“而皇弟文思斐然,令为兄甘拜下风,当浮一大白。”
二皇子沐浴在意中人惊叹的目光之下,简直比冬日里晒了日光浴还要叫人舒服,听了皇长子的话也谦逊的推辞了几句,目光含笑的回敬了,目光这才落在皇帝身上,等着他的赞誉,眼底全是期待之色。
皇帝却没有说什么,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案,只是笑了笑,淡淡的向隆德总管道:“时辰也差不多了,烟火是不是应该开始了?”
二皇子的感觉,就好像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被扇了一个耳光,而且还是不能还手扇回去反而还要谢恩的那种,一时间面上的笑容带了几分扭曲了,面色也是难看的厉害,之前的那些赞誉与惊叹的目光此刻更是觉得刺心,呆呆的立在席位里,一时间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可是他现在也只是皇子罢了,不会有人真的为他去下皇帝的面子,尤其是皇帝在明显的表示了对于他的诗不感兴趣之后,不去踩两脚已经很好了,哪里会去帮一帮呢。
还是二皇子妃缓缓地起身,面带关切抚慰的带着他重新坐了下来,二皇子看着自己的嫡妻,眼底闪过一丝暖意,随即便被阴霾重新占据。
隆德总管轻轻地拍了拍手,周遭的宫人内侍会意,逐一将院内的灯火熄灭了,唯一的光亮便是远远相隔的宫人们手里掌着的灯,带起一片朦胧的光晕。
烟火的狂欢开始了,漫天都是五彩的光辉,衬着蔚蓝的夜空,果真是极为好看。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夜空中的烟花上,不时的赞叹几句,事实上,哪怕那上头的烟火丑的不堪入目,他们也是会一样赞叹的,像这种在宫中生活就必须知道的潜规则,是不会有人主动去打破的。
皇后的目光并没有像众人一般,落在天空上的幻象上。
她入宫多年,已经见过无数次的这等盛景了,而人就是这个样子,再珍贵的东西,倘若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稀罕了。
这些日子,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当然,她还是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皇后,不会有人真的轻慢她。叫她难受的是自己周遭人的变化,儿子对于自己的冷淡,以及丈夫对自己的毫不留情。
皇帝不喜欢自己,她是知道的。
哪怕是当初不知道,可是在宫里头过了这么多年要是还不知道,那真的就是蠢到家了。
可是她没有办法,人的情意要是能顺应自己的心来去自如,那就不会折磨那般多的痴男怨女了。
饶是如此,她也没想到,只为着自己的做的一点手脚,只为着一个只认识没多久日子的女人,皇帝居然收回了自己的宫权,在后宫如此下自己的脸面。
她既觉得有失颜面,更觉的心如刀裁,那一道口谕,真是入骨的痛楚。
皇后的手指捏在了一起,眼睫也无意识的眨了眨,眼神定格在一侧的皇帝身上。
他同自己一样,目光也没有在天上五彩缤纷的烟火上,而是,稳稳地落在阮琨宁身上。
那是皇后不曾见过的眼神,温柔的,内敛的,隐忍的。
阮琨宁额头上有伤,并没有梳起头发,只是随意的散了头发,可饶是如此,依旧美如明月,皎若灯火。
她的头发很长,懒懒的垂到了皇帝身边,像是一场不可触及的梦境。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汇聚碰撞在天上,也没人去注意夜幕底下,一个男子那颗难以察觉的痴心,哪怕他是高高在上,承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