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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一世,有些事情确实是变了,可有些事情,却还是昔年旧景。
前世,自己与皇后为着各种事情,到头来也是渐行渐远了。
阮阮与自己分开,嫁入了荣王府之后便同韦青柯一道离开了金陵,游历四方去了。
那时候他伤心难过,连一线红都不敢见,只怕叫自己想起他们成婚当日的满城金粉,十里红妆,更添几分失意黯然。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并不是天长地久,阮阮却像是融入了他的生命里一般,她离开了金陵,也带走了他半颗心。他大病了很久,朝臣们都极为忧心,毕竟他还没有成婚,膝下也没有一子半女,难免会国祚不稳,人心动荡。
底下不知道是听说了什么风声,也有人进献了美人,许是想着讨他的喜欢,样貌姿态居然与阮阮有几分像,虽是差她许多,却可以说极出色的了。
他一个都没收,全部都返回去了。
何必呢,阮阮已经成婚了,自己却在这头收用了几个与她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岂不是无端叫她难堪,夫妻生隙?虽然他与阮阮到底也没有成,可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好,哪怕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再者,有些人真的是没有办法替代的。
他喜欢阮阮,那就是完完整整的喜欢这个人,再不会有别人了。
生的像她的不行,仪态像她的不行,性子像她的也不行,那些都不是她。
他心里头的那个姑娘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除了她,谁都不行。
找一个所谓的替身,既是侮辱了阮阮,也是侮辱了他自己,更是对不住他们曾经有过的情意。
至少后半生,他还可以抱着这一点曾经有过的温情取暖。
其实也不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天生就是十全十美的,他也要慢慢成长,也要慢慢学着去爱的,你萌不要喷他嘛(づ~3~)づ╭~
第102章 至亲至疏
韦明玄继位后; 与朝臣希望他早些大婚的提议不同,皇后的意思却是截然相反的。
虽说在之前,皇后都是希望他早些成婚生子的; 可这次对此朝臣提议立后与选秀的态度; 却是似是而非、不置可否的样子,不仅难得的开始表示出自己作为母亲尊重他所有选择的态度,并且一扫之前急切抱孙的情态,开始含蓄的劝他可以考虑立皇太弟——毕竟韦明玦已经成婚; 膝下也有了一个嫡子。
他不是不明白皇后的打算——谁做上皇帝的位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反正都是她的儿子; 她都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可其中又是有差别的; 毕竟一个儿子并不是很依赖她,向她征求意见的时候也少些; 甚至于不允许后宫干政,他没有妻妾,那针对的自然是他的母亲; 曾经的皇后; 现在的皇太后了。
而另一个儿子呢; 因为最小的关系; 从小到大都是依恋母亲的; 虽然不敢说是言听计从,却也比韦明玄的强硬好太多了,现对而言,也更加的好控制些。
韦明玄又不傻; 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念头呢,却也没有在意。
他既然不会有子嗣,胞弟就是最亲近的人,皇位传给他自然也没有什么错处,再者,皇太弟想要登基,也得等到他驾崩了才成,可是等到他驾崩了,只怕皇后早就不在了吧。
韦明玄这样想着,所以也就没有反对,很痛快的下旨立胞弟韦明玦为皇太弟。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权势的诱惑,或者也可以说,他过于高估了所谓骨肉亲情的牵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韦明玄一定是在皇后后头去世的,毕竟他们差着那么多年的岁数呢,这是正常人都能看出来的道理,皇后在后宫权术中浸淫深宫多年,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母子之间的骨肉牵连是很重要,可到底在她心里,还是那无上的权柄更加重要些,于是意外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他们表面亲善内在狰狞的度过了韦明玄登基后的近十年,彼此都是心力交瘁苦不堪言,却也是竭力维持住皇室那层光辉耀眼的外观,雍容得体的出现在人前。
直到一个意外的发生,终于彻底的击碎了表面的平静,彻底的掀掉了他们之间的那层和平的假象。
在胞兄与生母之间挣扎痛苦不已的皇太弟在东宫自杀身亡。
再这场大齐皇室最顶端的这场角力当中,韦明玦心中的痛苦其实并不比任何人少。
母亲与兄长都是他的骨肉至亲,在苏贵妃得宠,威逼中宫的时候,在二皇子凭借西北军力意图谋反的时候,在皇帝冷酷无情猜度他们的时候,在最冷的冬日里,他们母子三人相拥着取暖,彼此搀扶着艰难前进。
可是滑稽而又讽刺的是,等到兄长登基,眼看着前路一片坦荡的时候,居然在他们内部产生了矛盾。
所谓的同甘共苦,却成了一个笑话,他们只做到了前者,却无法做到后者。
无论是生母为了叫他登上皇位害死胞兄,还是胞兄忍无可忍对生母出手,都不是他愿意见到的结果。
他无法再这场胞兄与生母之间选择一个人,然后抛弃一个人,这个选择对于他而言,委实是太过残忍了。
他只能选择从根本上解决掉这个问题,给自己一个解脱,乞求自己的死,能叫胞兄与生母真的冷静下来。
然而事实上,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韦明玄与皇后的矛盾,在韦明玦死后彻底爆发了。
皇后是真的把韦明玦当成了自己翻盘执掌权柄的最后希望,所以才会觉得他死后,一切都随之破灭了。
绝望之下,她披发跣足到了宣室殿,声泪俱下痛斥他刻薄寡恩无情无义,逼死胞弟,毫无人伦之礼,伤心绝望之下,她或许忘记了,她失去了亲子,可韦明玄也失去了至亲的手足胞弟,大齐也失去了一位储君,而韦明玄的伤心也并不在她之下。
她更加忘记了的是,宣室殿内的那个人,其实也是她骨肉相连的亲生子。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句话,用在这里其实也可以说得通。
许是因为最后的希望破灭,皇后的整个人似乎也褪去了最后一丝光彩,不复之前的张扬锐利,在大病之后,很快也随韦明玦一起去了。
无论她生前如何威逼,母子情分如何的所剩无几,可她同韦明玦一样,都是韦明玄在这个世上仅剩的,血脉相连的人了。
韦明玄定定的看着庭院里的那可杨树,已经是深秋之际,枯黄的叶子凄惨惨的落了一地,说不出的败落。
他忍不住想起了上一世,那时候的自己只注意于前朝外界的威胁,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万万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他也思虑过无数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居然叫他们到头来走到了这一步,可是终究还是没有结果。
直到这一世,他不再是真正年轻不经事的心窍,这才看出了一点端倪。
也许是当雏鹰开始离开巢穴,尝试着独自飞行的时候,隐患就已经埋下了。可他那时候太年轻,什么都没有察觉,等到那点端倪真的摆到台面上来的时候,一切又已经太晚了。
上一世皇帝去世的时候,他已经被册立为储君,同皇后与诸皇子一道守在一边床边,眼见着他走完最后一程。
皇帝临终前,独独将他叫到了跟前,指了指皇后,似乎是想要最后叮嘱什么,可是等他真的凑过去了,皇帝反而没有跟他说什么,短短的几句话,不像是给继位者的叮嘱,倒像是对自己一生的感叹:“都是这个样子的,想来你也不会例外……罢了罢了,临了了,还操什么闲心呢……”
那时候他已经在朝堂历经磨砺,经的事情也多了,却还不是十分懂皇帝的意思,听的似懂非懂,惊诧之余,再去看时,皇帝却已经合上眼了。
直到后来,他才试着去解析皇帝那时候的意思,也隐隐的有些明白了皇帝的感叹。
他那时候还很年轻,看不透未来的端倪,也猜不到将来之事究竟会如何,可以皇帝历练在前朝后宫了几十年的毒辣眼光,却未必没有察觉,所以临终前才会有次一言。
那条通向至高之位的道路,或许最开始很宽阔,容纳得了许多人一道前行,可是到头来,还是要一个人走到终点。
谁能相信呢,那个位置看起来花团锦簇富贵无边,无数人簇拥着,仰望着,光芒万丈无比璀璨,到头来居然也只是茕茕孑立,如此终生。
怎一个孤冷了得。
起风了,一阵一阵的凉朝着韦明玄涌了过来,他轻轻地紧了紧外袍,人却还是坐在台阶上没有动。
明明还不是隆冬,怎的这般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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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琨宁躺在摇椅上唉声叹气。
让一个明明没伤的人硬是养伤,阮琨宁觉得自己要活生生的逼成内伤了。
正午的阳光还有几分暖意,内侍抬了摇椅,按照太医的吩咐,叫她到外头去晒晒太阳,阮琨宁知道他们也不过是听从吩咐罢了,也没有为难他们,反正对于自己也没有什么坏处,也没必要反对。
她的额头上缠了几道白绫,里头抹的是可以明神醒脑的膏药,皇宫特制,很是难得。
外头收到的消息她为了救驾受伤,皇帝也就叫她装装样子,她想着反正没什么坏处,药也是好药,阮琨宁也就顺从的每日用着药。
她在阳光下躺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无聊了,简直是提前进入了养老生活,直觉自己只缺一副老花镜与脚边的一只老猫、一团毛线,正半合着眼睛将睡未睡的时候,忽的听见一道极为熟悉的温柔声音:“……阿宁?”
那声音温柔之中隐含着几分担忧,阮琨宁听的又惊又喜,转过身去看,果然是崔氏端庄而又关切的看着自己,身边跟着李嬷嬷与荣王妃,她一下子觉得亲切极了,想要站起身来:“阿娘!”
崔氏快走几步过去伸手按住了她,一眼便见着她额头上缠的白绫,只以为是伤的厉害了,想着她在家里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到了宫里不过半个多月却遭遇这般事,心中一痛,眼泪便落下来了。
自从阮琨宁入宫以来,她的一颗心便吊着,传旨的内侍用的是皇后的懿旨,她自然没有往皇帝身上去想,而是顺理成章的想到了皇后身上去。
就像是她不喜欢韦明玄一样,皇后也未必会喜欢阮琨宁,再者,中秋宫宴上皇帝的态度在那里,谁又看不出几分端倪呢,皇后此时叫阮琨宁入宫,未必有几分好心。
顾忌着永宁侯府与荣王妃,皇后未必会对阮琨宁真的如何,可是不声不响的就能叫人难受的法子多了去了,可不是只有把人拖出去砍了杀了打了板子才叫收拾呢,宫里头多得是叫你有苦说不出的法子,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这半个月以来崔氏过的忧心的很,真真是度日如年了。
好容易得了消息,却是阮琨宁救驾身受重伤的消息,别的人或许觉得这是天大的功劳,可崔氏却是如坠冰窖,她宁愿不要这份荣耀与功劳,这些日子以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却是摔了个稀巴烂,惊忧之下,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昏过去。
所幸崔氏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弱女子,很快便打定了注意,压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