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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她的眼睛里没有半分色彩,黯淡的宛如这蒙着大雾的幽深湖水。
看她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蓝冰儿转了转眸,又问:“重很爱你,若是知道你为了别的男人,甘愿去死,他会怎么想呢?”
“我不配被他爱,让他因我受了很多苦,这是我的错。”
在白安安失心一般的回答后,蓝冰儿目露阴鹜,“原来你知道啊!”
“若是我上辈子,知道这辈子会发展成如此,我一定不会来到这个世界,拥有过就好了,我现在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行行好,放了我女儿,放了萧止墨。”
说过这话,白安安的视线扫了一眼这望不到头的湖,又转过头,瞳仁闪烁注视着蓝冰儿,面带着满满的渴望。
蓝冰儿看她如今这狼狈样子,想了几秒,冲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她这四个字,就如阴雨天突然出现的阳光一般,让白安安的脸上须臾有了希望,她猛的直了直脖子,大声道:“你发誓!”
蓝冰儿白了她一眼,伸出三根手指,“我蓝冰儿对天发誓,三天之内,放了你女儿,若没做到,天打五雷轰!”
听她立了誓,白安安心随即安了一点,可之后还是不放弃的问:“萧止墨呢!”
“这个就抱歉了,虽然他和你有关系,会死,但是和你没关系,还是得死。”说罢,蓝冰儿还冲她摊了摊手。
“为什么!”
“为什么?”蓝冰儿重复了一声,然后抬起两只手,同时打了个响指。
倏尔,白安安脑袋里便有了一种异常难忍的疼痛,她能感觉到有一张长了锯齿的嘴,在她的脑袋里肆意啃咬着。
“啊——”她忍不住痛叫出了声。
声音很大,船边的水都荡起了波澜。
……
他化为一条墨蛇,盘踞在山中的一洼浅水旁,浅水的水源来自地下,连接着数百米外的那湾湖。
十多天过去后,他之前那只有蛇鳞的身体,前一半甚至拢着血红色的雾气,看不到他此时的模样,而后一半的蛇尾,爆裂了数层极厚的皮。
皮的颜色,由如墨的黑,到黯淡的红,再到有些脏的橘色,看起来最新的一层,是带着血的金色。
而身体,也比之前膨胀了太多,看起来宛如缸口那么粗,身长十余米。
现在,他的身子还在缓缓起伏着,周围发出了强烈“呼”声,就像睡着了一般。
渡劫蜕皮之痛是难以承受的,所以蛇妖蜕皮,大多都会让自己先沉睡过去,而后在蜕皮完成之前,他们又会慢慢有了知觉。
此时在那笼罩着萧止墨前半身的雾气下,他那双明亮如星的大眼微微张开了一条缝,只是如今他的样貌与之前大为不同。
他生出了龙角,龙须,而那双大眼的瞳仁,也成了深红,如今还在缓缓的转动,像是想要从雾气中看透外面的世界。
咕噜咕噜——
是人呛在水中的声音。
啊——
是人的痛苦大喊。
——你喊救命啊,萧止墨就在这里,你喊啊,让他出来救你,他不是最爱你吗?
——萧止墨,你的白安安现在快要死了,你还渡什么劫,还不现身吗?
——看来只有白安安的惨叫是不够了,得靠血了是吧?
听到这样的叫喊,他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随后,他从这水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味道很熟悉,有些甜,会让整颗心都觉得温暖的味道。
萧止墨……
有人在喊他。
白安安,小安子,她在附近吗?
“啊——”
再又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入山中后,他那双通红的大眼,猛的睁的老大。
霎时,他周围的红光消散,露出了他现在的模样,浑身金黄,趴在地上的,还有两只金黄色的龙爪。
“呼——”又是一声极为浑厚的声音从他腹中发出,接着他慢慢的抬起了龙头,侧头倾听,除了一个较为陌生的女人在讲话,还夹杂着一道他非常熟悉的,女人声线。
“小安子……”
一道沉沉的,略有含糊的声音,从他的腹腔中发出,紧接着,他周围泛出白光,数秒后,白光落下,他进化完成的前半身变成了一个极为俊美白皙的男人。
他的头发,不再与之前一般利落,变的长且柔软,只是这发色,却比之前淡了一些。而那双漂亮的眼睛,也不再是之前的墨澈,而是带了一丝邪魅的赤红。
视线中,很是懵懂。
他抬起手,想要揉揉眼睛,却看到手臂上,隐隐现出了一些金光闪闪的鳞片。
这时,他表情有了些诧异,似乎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变化,随后他转过头看了看自己还没蜕变完成的另一半。
因他醒了过来,也并未感觉到疼痛,那些皮蜕到一半,没有动静了。
但同一时刻:“萧止墨,你的白安安要死了,你现在不出现,是想等我派人进山中拉着你的尾巴,把你拽出来?”
一道狠辣无情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伴随着的,还有透过自己身旁那湾浅水,传过来的血腥味。
他结实白皙的胸膛在清楚的听到外面的叫喊后,明显起伏了一下,再听,那声音飘飘渺渺,应该是用神力利用水,传入他耳中的。
他还未做反应,这山居然晃动了起来,还有一种只有蛇能听到的频率发出了刺耳的噪音,有人在外使出力量,试图把他惊出来!
想着自己朦朦胧胧听到了外界的声音,怕就是那些人所为。
他终于明白,自己渡劫之中,被人被迫唤醒了!
渡劫,就如病人签了病危通知书再去做手术一般,是死是活,就是老天的一念之间。
而如今,他看着自己还差五分之一就完成的蜕变,那才明亮起来的眼神,就在这一刹那黯淡了下去。
他环顾四周,然后在他蛇尾的旁边,看到了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他记得,是他渡劫前找到这个风水宝地后,就把他此生最为珍惜的东西偷偷带了过来。
若是飞升,这东西依旧有存在的意义,若是失败,这山无疑就是他的坟墓,那这些东西,也依旧陪着他。
盯着那个箱子看了片刻,而后他拖着那还挂着褪下皮的尾巴,往浅水旁爬了爬,然后他双手捧着自己的长发,将头探了下去……
此时在外,蓝冰儿频繁的将被她束缚住行动的白安安摁进水中,又抓了出来,而白安安的两只手腕,都被她割了一道口子,她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进冰冷的湖水中,吸引了不少还留在湖中的鱼。
咕噜咕噜——
就在白安安又被她从水中拽住脑袋后,这水中,突然飘来了一道很温柔的声音。
“小安子,是你吗?”
温柔的话语掠过耳边,白安安那冷透的身子,在这一瞬间,宛如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环住。
可随即,她心里是漫漫无边的绝望和恐慌,那声音,真的是萧止墨的!
蓝冰儿终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那不耐烦的眼神瞬间一亮,接着她抓着白安安的头发,说道:“回答啊!他叫你了!”
可白安安死死咬着唇,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她又打算死磕,蓝冰儿捡起了刚才割伤她的一把军刀,朝着她的大腿手起刀落,狠狠囊了上去。
白安安那张脸顷刻间狰狞起来,可她还是没有作声。
看她现在习惯了生理的疼,蓝冰儿也没去浪费时间,而是又威胁:“不配合是吧,你女儿和这蛇妖,你的命只能换一条,自己选!”
这条件,对白安安来说,太过残忍。
她的长发被水浸湿后又被冷气凝固,打在脸上,冰的生疼,她有心想要抬手去理一理头发,可两只被蓝冰儿按在水中割破手腕的手,已经没了任何知觉。
在山中的萧止墨没有听到白安安的回应,但是却听到了蓝冰儿模糊的声音,他呆了数秒后,辗转身子移到了那个小箱子前。
打开。
印入眼前的,是两套鲜红而漂亮的衣物,再看,还有一块漂亮却不值钱的鹅卵石。
他看着自己的东西,伸出手拿出了那块鹅卵石看了看,上面刻着两个图案,其中一个有些像现代汉字的“果”,另一个像“墨”。
再看,才知那字体,竟然是纂体,是秦汉年间的文字。
他的手慢慢婆娑着上面那两个字,然后他紧紧握住放在自己的唇边,闭上眼睛,轻轻吻了吻。
片刻后,他将石头又握入手中,嗅着这狭小洞穴里那越来越浓烈的来自外界的血腥味,他伸出灵力,将石头碾成了灰。
再接着,他伸出一只手抓住那红色衣物的一角,另一只手抬起,灵力释放……
“轰——”的一声,他头顶的石头崩落了一方,他的尾巴也就此立起,另一之后也同时将那红衣裹在了自己身上。
看过去,还能看到背后用银线绣成的龙凤呈祥,是婚服。
长长的衣摆遮住了他的蜕皮到一半的伤口,也遮住了他的蛇尾,而后他目光看着那一湾浅水,毫无犹豫的终身一跃。
同一时刻,登彦和磊点兵三十万,兵团从孽镜地狱出发,可以直接抵达魔界的无曲渊。
被登彦关在内殿的陆以川,正在想方设法的企图攻破那层结界,却不想就在登彦走了还没几分钟后,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瞬身过来的力量带动了他头上那银灰色的长发,陆以川没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模样,可在之后男人使出力量打破他周围的结界后,他的目光带上了惊诧。
他薄唇微张,刚想说什么,却见男人单膝跪在了他面前,行了个大礼,然后道:“尊上,剑灵重现,神灵归一。”
陆以川一震,终于说出二字:“单轶?”
眼前男人的装束与单轶虽然大有区别,可这声音和容貌,的确是他。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又问:“尊上,您要回归神界吗?”
单轶突然毫无预兆的回来,还说了这样的话,陆以川先是扶他起身,反问:“怎么回事?”
“尊上,我是您的剑灵,倚剑而生,记得曾与您一同封印在陵墓中,也记得您的大愿,我自离剑后,便去往了昆仑山,见到了玄冥寒镜。”
“然后?”
“我若重现,您归期将至,现在要走吗?”
虽然是单轶,可这般冰冷的气质,真的宛如一把沾血无数的剑,与之前的单轶完全是两种性格。
虽然他现在不能马上想起自己的剑灵,但也知道,剑灵是什么来历。
一把剑若是生出了剑灵,第一是持剑者是神,每次用剑,自己的神力便会渗入其中,第二是剑的煞气其中,拥有这两者条件,剑就会有了意识,能察觉主人的行动,知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不该杀,久而久之,就如畜生修炼成精一般,它们也会有了自己的意识。
若是剑本身有神力,那么,那道意识就会幻化形状,这就是剑灵。
思量片刻,他又问他:“你何时出现的?”
“今日。”他回答后,又认真道:“尊上方才被困冥界,怕是遇到了麻烦,您要回来吗?”
他的出现,对陆以川来说就是神助,他大掌一握,“回!”
“那请回陵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