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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白,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场一石二鸟的阴谋?
最终,那种狠毒卑鄙的算计,让她恨极了梨白,与她相恨数千年。
记忆里,也有了她当初脸上面具裂掉时,重无比惊愕的表情,所以……重之所以抽她的龙筋,是因为没认出她是一直陪着他的汐儿?
那么说,如果重哥哥认出了她,是不是一定不会那么做?
那些宛如过场的记忆走过一遍后,她还记起了被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拼尽一切想要去抹去的东西。
原来,魔化的不是他,是她。
“玥,你为什么会变成魔,你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她曾经问他。
而他只是轻轻一笑,道出一个字:“难。”
果真是难。
如果他要变成原来的样子,那她就得成了魔。
心中的那颗会难过会开心,会同情会爱的心,竟然是他的,而她一直觉得他那颗冰冷无情的心,竟然是她自己的!
原来,他之前之所以定期喝她不知名的药,是因为他要换筋。
他之所以缺了一条龙筋,竟然是因为她曾经没有被重认出,被他抽了筋导致堕魔,在万劫不复的边缘,被她的表哥,被那位万人之上的龙太子,抽出自己的筋,剜了自己的心,将她龙体拼凑完整,拉出她的灵魂,才免于那次堕落。
只是他能力有限,只能抹去他与她共同看过的记忆,她心中与那假梨白所发生的事说过的话,他无能为力。
他更是一直坚信,那定然有极深的误会,可因为理解她那种痛,便由着她,开始与重还有梨白作对。
哪怕,这一切,他明明知道,可能是错的。
可是为了她,他又选择沉默,拼尽了全力,只是希望能稳住她灵魂深处他捉摸不住的恨意,在这数千年的岁月长河中,寻找着,可以抚平她恨意的办法。
原来魔也可以被救赎,只需要内心深处的执念消散就可。
他一直觉得,她的执念就是和重在一起,所以他……抛开自己的一切感情,只为她开心,只为她能有一天消除心底的恨与魔障,重新回到那个古灵精怪,善良干净的汐。
有个男人,不仅将所有的感情偷偷倾注在了她身上,更是给了她所有的宝,如今还加了一双眼睛,和一条命。
如果梨白懵懂,不明白爱情是什么,渴望与重相遇生是因重曾为她而死,她必须去爱,必须去为他付出。
那玥为她所做的一切,又该如何去还?
可即便她如今想到了还与不还的事情,但玥留下的眼泪,实实在在告诉她,他所做的一切,不需要她还。
连一滴眼泪都不用她还,因遗忘了那些,她更不会因为他再去流眼泪了。
若她恨的人也不是梨白,可那个造成她这么痛苦的公主,却在当初为了救玥,灰飞烟灭,甚至到死,玥都不知道,有个女人,也偷偷爱他如命,泯灭了善心。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不论谁痛苦谁自由,都是一个因为一个“情”字。
情,果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具有最致命的杀伤力。
“啊——”
身体沉在冰冷的水中,她凄惨的大喊着。
不知是接受不了脑海中那些反转了她所有认知的记忆,还是因为受不了身体的折磨,又或者……是心疼的离谱。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娘,您就别担心了,梨白在我心中很好的,神界第一美,得众人宠爱,细细想来,神界也就只有她能配得上重哥哥了。”
“我的傻女儿,若你真是这么想,那你对木神,感情可能不算爱。”
“为何?”
“灵魂也与万物平衡,有阴有暗,男女之爱更是如此,有人看起来不嫉恨,是因他们将灵魂之恶压在了心底,但若是爱了,谁能心甘情愿的不去争取呢?”
有些话,在很久前,她的龙母便问过她。
后来她才懂,爱,是有自私的。
就如重,喜欢梨白,便不顾旁人感受,非要得到。
就如那位无面公主,爱慕玥,便嫉恨她,但最后又能无畏付出。
可是玥呢?
心中一恸,她也明白了。
即便重哥哥救过玥一命,可后来提起重,玥哥哥还是会将那冰冷的俊脸拉的更长,他明目张胆的讨厌着他。
谁能心甘情愿的不去争取呢?
玥争取过,可在她的固执中,他深知一味争取,可能会让她与他的距离更远,所以他才会……那么“无私”的去付出。
想起玥披着教授皮囊,做的那一件件,让她都不忍心看的恶事浮现眼前时,她喘着粗气,痛的不能自已。
你为了我能再做那个无忧无虑的汐,你竭尽所能泯灭我心中恨意,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的恨,超出了你的想象,根本控制不住。
为什么你可以心安理得的去做那个坏人,为什么你要为我做那么多?
原来在我深觉疲累痛苦时,背后还有个你,比我还要难。
玥哥哥,我不要重了,你回来吧,回来好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告诉汐,该如何让你也开心一些。
她无神的看着天空象征美好的五彩光芒,心中的难过让她那遭受千锤百炼的身体麻木不堪……
事实总是超出预料,疼痛也比想象的要深。
如今她明白的很深刻,在玥那么无私的背后,也有他的一点小自私,想要陪着她,继续着他放不下的感情,就如他以一首歌来自嘲。
为何,偏偏喜欢你?
感情这个东西果真太可怕了。
会让人折上命,陪上心。
是让人历尽千帆,说尽情话,还会恐慌分别的东西。
到最终,她心中,突然没了半点的恨。
夹杂着湖上的雷鸣声,是她的惨叫。
她眼中的血泪融进了湖水中,湖面上的雷察觉到湖中有了灵魂后,那些白炙的闪电接连不断的劈在了她的灵魂上,灵魂被生生割开,又被湖水愈合。
那种痛苦是锐利,是深刻,又无比的复杂和沉重。
她迷离着血泪的眼,看到了远处上空的五彩光芒。
当所有的真相,让她清楚明了后,她已然不知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数千年的纠葛追寻,到头来竟然是,事情有对错,感情却没有。
她的深情,她的情谊,没人辜负。
如今躺在这刺骨的炼狱水中,她心中再没什么梨白和句芒,她只是知道,有些东西,才刚准备得到,却转眼消散的抓都抓不住。
她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是她站在了那命运齿轮的终点,恨飘渺了,爱错乱了,人不再了。
想死。
想解脱。
当她心中冒出这样的想法后,在她目光能看得到的冰川上,突然从那冰川背后走出两个男人。
两人皆穿着白衣,只是在左的男人,身背长剑,额头戴着玉石抹额,看起来儒雅不凡。
而在右的男人,系着金色缎带,长发被金冠束起,不喜不悲,峻冷出尘。
“汐儿,东方扶桑开花了,可想跟哥哥去看看?”左边的男人问的温柔。
右边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回到了她身上,不言不语。
看起来当真是毫无情绪,也不知他对她抱有何种印象。
这一定是幻境,可即便知道是幻境,可又一次看到他们两人后,她对左边男人的态度,却再无心中那般急切的想拥有。
记忆觉醒,她记起的更多的,是对那位亦师亦友的男子,在他娶妻后,从心底生出的距离。
有些感情,即便跨越永世,只要一人笔直向前不肯转变,就永远不会升华成另一种情感。
最终她看向了沉默的另一位男子,她心中突然急切的盼望,他说些什么。
譬如,冰儿,我没死。
可从记忆深处去想,大多数,都是她在主动对他说些什么。
于是这一次,她忍着浑身都疼痛,对着右边的男子,大喊:“表哥,我好疼!”
接着,在下一秒,这两个男人瞬的消失了。
而须臾之间,上空又有了声音:“汐。”
她已然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只是记忆中,这道声音她很熟悉,并且敬畏。
然后她回应道:“女娲娘娘……”
“汐,痛吗?”
那道一听就有安全感的声音又问。
接着是蓝冰儿的哭腔:“痛,让我死了吧……”
登彦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说到底,究竟谁对谁错,根本难以分辨,而汐堕魔,怕也只是中了别人的计谋,让她去恨去堕落。
如今她知道自己恨错了人,更知道自己辜负了人,她的心情……怕是比爱而不得还痛苦吧。
恨是最简单的感情,苦中带甜的是爱,反而最难以承受的,是心底的自责和内疚。
上空的光越来越亮,女人的声音依旧悦耳,“五千年了,本座今日打开神界之门,只是因万年前,在玥流放大荒之时,曾寻到本座宫中,留下了一缕发。”
“发?”登彦替蓝冰儿疑惑了一声。
“那时玥才十来岁,他到我殿外,留下一缕发,乞求我护佑他能有一日平安离开大荒,成年以后,能与他心中最美的小女子,有一段佳缘,体味灵魂的互爱之情……”
“后来,玥在大荒曾为凶兽打成重伤,他遗失了一些记忆,其中便包括这一段,以至于他到如今,都不知本座在他离开时,便为他牵好了红线。”
“只是如今,玥灵魂都已消失,本座只能尽我所能,给他别的,不至于太多悲惨的结局。”
这些,简直是神反转,登彦听的目瞪口呆,但也能理解。
年少的敖玥,不得龙族喜爱,即便拥有父母兄弟,可他体会的不是亲情之爱,反而饱尝抛弃之苦。
若心中有一人曾给过他温暖,那他期盼能与谁互相爱着,共同携手,那简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他又是年少时期向女娲祈愿,那种心思纯净的愿望,也难怪女娲会眷顾了。
只是……
“娲皇,敖玥已经死了,您出现,又有何用?”
“登彦,玥心性善良,即便替汐堕魔,也维持了魔界平稳,魔界的无曲渊连通冥界,他更是将不少堕魔者剜去坏心,送你冥界重新塑造,自当是功不可没。”
“如今他为情损命,本座怜惜,这龙鳞之上的遗言,本座换个方式交给你,而如今……本座要给玥彻底的救赎,也算是……为龙族做的最后一点庇佑吧。”
登彦听明白了。
为龙族做的最后一点庇佑,还真是如此……玥一死,汐在这炼狱煎熬九百九十九天,即便她灵魂到时能走出这地方,也再不会成了龙了。
这上古的真龙,也就此要灭绝了。
“您要怎么做?”
娲皇并没回答登彦。
只是看着那五彩的光芒中,隐隐有了装着玥眼泪的瓶子和那一片龙鳞,两者被五彩光笼罩成雾,片刻后,金光中出现了一条长着鱼尾与鳍的,看起来很漂亮很温柔的动物。
是一只带着淡淡金色的海豚,那模样与现代所有的海豚不太一样,那是他刚出世时,在洪荒中就见过的生物,是最早的豚类。
“依玥所愿,若有来世,他再不会为情所困,重归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