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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舒玄颔首一笑,“空占一个大将军的名号,却没做大将军该做的事,草民如何敢再自称什么大将军?”
花贵妃笑笑,也不多和他争辩,便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来的路上,墨竹墨兰已经跟你们说了大概得情况吧。”
夕蓝顿了顿,点点头,墨竹墨兰果然是她的人。
花贵妃目光中有些疲惫,“圣上这次病得很严重,私下叫太医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勉强用些药来压制,可现在看来,情况很是不好……是圣上要你们叔侄二人进宫来的。”
夕蓝眉头轻轻蹙起,苍越帝这个病,并不是没有由头,怕是宿容恒下了狠手……
“娘娘,圣上在哪儿?”古舒玄问道,语气很是平静,可眼眸之中却带着些许忧色。
花贵妃转身向自己的寝宫重重纱帘处看去,“本宫带你们去瞧瞧吧,圣上原说,也不打算瞒你们二位,只是他方才睡着,还是不要叫醒他吧。”
花贵妃喜欢用纱帘阻隔视线,一层又一层的纱帘,足以挡住进来人的视线。
他们来到了内殿,汤药味更加浓重了些,弥漫着整个屋子,原本最为娇气的花贵妃也一声不吭,像是什么也闻不到似的。
落入他们眼帘的,是花贵妃的大床,床榻之上躺着的苍越帝,紧闭的双眼,两眼发黑,皮肤也带着些老年斑,松弛得就像是**十岁的垂死之人。
夕蓝心头砰砰直跳,她好像是重回了前世,前世里,苍越帝就是这样,不声不响地像个快要死了的人似的躺在床上,始作俑者就是宿容恒。
从前,夕蓝是眼睁睁看着宿容恒将苍越帝害死的,现在就像是让她重受轮回之苦。
看苍越帝那个病怏怏的样子,宿容恒下的毒应该时日已久,苍越帝大概也就剩这一个月好活了……
一个月!
夕蓝心中一惊,苍越帝上次一怒之下说,要在十二月将皇位传给太子炎,给宿容恒和古夕雪办喜宴……
这个时间,不是恰好卡在这两件事之前吗?宿容恒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他的野心都没有改变!
夕蓝别过脸,不去看苍越帝。
花贵妃满脸凄惶,已经带着他们出了内殿,回到正殿来了。
“你们也看到了,圣上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花贵妃声音略带哽咽。
古舒玄颔首,不知在想什么。
夕蓝定了定心神,“那娘娘今日召见,是为了什么呢?”
花贵妃抬起帕子拭泪,“圣上原是有话要和将军说,郡主是本宫做主叫来的,本宫私以为,圣上是想要见到你的。”
花贵妃的表情很是哀伤,还带着些悲凉。
“可圣上好不容易才睡着,现在叫醒他,本宫是不忍心的,这一睡就要到夜里了,这话也说不上了,麻烦你们白跑这一趟了。”花贵妃缓缓道。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入冬了,本宫想在月末时,为圣上举办一次宫宴,借此冲冲病气,没准,没准圣上一开心,病情就能好些了呢……”花贵妃笑得很是悲伤,她也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病怎么可能说好就好,不过心里安慰些也是好的。
夕蓝安慰道,“娘娘不必忧心了,圣上自有天佑,不会有事的。”可夕蓝心里明白,她也仅仅能安慰花贵妃了。
花贵妃强笑着点头,“本宫无所谓,只要圣上能好起来……好了,今日麻烦你们跑一趟了,等宫宴那天再见吧,总让你们进宫,外人会起疑的。”
古舒玄拱手道,“贵妃娘娘多保重。”他慢慢退出正殿。
夕蓝却慢吞吞的,迟迟不拜别,直到古舒玄出了门去,她才看向花贵妃。
花贵妃奇道,“郡主,还有什么事吗?”
夕蓝缓缓勾起一个笑容,“娘娘多次相助,夕蓝感激不尽,夕蓝也想回报娘娘。”
花贵妃轻笑,“那郡主想用什么来回报呢?”
夕蓝垂眸含笑,“娘娘,后宫的女子最梦寐以求的那个位置,如果娘娘想要,夕蓝愿尽绵薄之力。”
花贵妃略微惊讶,转念一想,却对古夕蓝的能力深信不疑,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本宫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夕蓝抬起漆黑的眸子,“可是娘娘,不想要?”
花贵妃缓缓吐了口气,“为了圣上,本宫视后宫所有女人为敌,明争暗抢,就为了那一点宠爱,本宫也曾想过要做圣上身边最尊贵的皇后,圣上病重后,本宫才渐渐明白,若没有了圣上,我争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夕蓝一怔,竟没想到花贵妃用情如此深。
回去的路上,夕蓝和古舒玄坐了半路的马车,就在大街上停下,两人下车步行。
古舒玄一直追问着,“你刚才拖拖拉拉不走,到底和花贵妃嘀咕了什么?”
这句话反反复复,从一出宫门古舒玄就开始问,夕蓝就不言不语,干晾着他。
夕蓝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古舒玄满是期待,等着夕蓝告诉她究竟说了什么话。
“圣上的毒,你能解吗?”夕蓝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
古舒玄好一阵失望,双手叉着腰,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连你也看出圣上是被人下毒的……这毒本不稀奇,可下毒的时日太久,已经倾入五脏六腑,就算是用英姝给你的那只宝贝鸟也救不了他了。”
夕蓝怔怔,原来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这是命数!
“你,很关心圣上的死活吗?”古舒玄面对着夕蓝,试探性问道。
夕蓝勾唇,“我没打算做什么皇后,对老皇帝没兴趣……”
“古舒玄叔叔?是你吗?”
古舒玄应声转过身去,夕蓝借着这露开的空隙看到了正迎面走来的人,太子炎。
太子炎本是笑着走向古舒玄,一见古舒玄身后的夕蓝,笑容也僵住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你怎么还为她说话
太子炎似是有些呆滞,就停在五步开外的地方,愣愣地望着夕蓝。
夕蓝淡淡看了他一眼,尽管她一颗心狂跳不止,仍然将头偏转到一边,不去看太子炎的那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得如一汪清泉,再多看一眼,就会淹没她所有得理智。
“臭小子,你怎么在这儿?”古舒玄皱眉问道,心想这个臭小子正打断他和夕蓝的谈话,真是该打。
太子炎眨了眨眼,颔首走来,不再看夕蓝,一派轻松的模样,“本宫就是喜欢在这大街上闲逛,这是乐趣。”
古舒玄一把打在太子炎的后脑勺,“跟我还自称本宫本宫的,你是要上天了不成!”
太子炎佯装吃痛地捂着后脑勺,“打坏了朝廷大员,你想进大狱啊!”
“你个臭小子!”古舒玄又向他的后脑勺伸出一个巴掌,太子炎一个闪身,笑嘻嘻地摆手,“嘿,没打着,看来你是老了!”
如果古舒玄有胡须的话,他该气得连胡须都吹起来了,古舒玄双手叉着腰,对太子炎扬了扬下巴,“你说,你最近在做什么?”
太子炎似是听不懂地摸着后脑勺,“上朝,逛大街,喝茶,听戏,还能做什么?你不了解我吗?”
古舒玄皱着眉,怒瞪着他,“别给我打哈哈,你表现得也太张扬了些,树大招风,你知不知道!”
太子炎无所谓地一摊手,“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把你养到大,难道你就为了你的野心去送死?”古舒玄有些生气。
太子炎面色慢慢凝重,两人之间气氛稍显尴尬。
“叔叔,你就这么不相信太子殿下大人吗?如果没有把握,他怎么可能会动手?”夕蓝望着涌动的人潮,淡淡说道,然而并没有看他们。
太子炎抬眸看向夕蓝,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
古舒玄无声叹了口气,“你要做什么,我也管不着,可是太子炎,你要知道权力的诱惑有多大,你可别为了这些身外虚名而送了自己的一生。”
太子炎抿唇,表现出从未有的稳重和成熟,他点点头。
古舒玄瞥了夕蓝一眼,“我们走。”
夕蓝颔首,仍然没有看太子炎,就径直跟着古舒玄离开。
太子炎倏然拉住夕蓝,须臾才开口,“你,相信我对不对?”
古舒玄回头,拧眉看着这两个别扭的人。
夕蓝眼神之中满是无所谓的神态,她轻声道,“比起相信人,我更相信权势地位会将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拉入深渊,永无回头之路。”
太子炎的手一紧,却被夕蓝重重甩开,夕蓝声音不咸不淡,“太子殿下选择这条不归路,善自珍重,只是别忘了,我向你要的那两个人。”说罢便甩袖离去。
黄昏日暮,夕阳斜斜地洒落余晖,太子炎像是陷入了一个冰冷得漩涡,找不到出路,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其中。
即使周围人来人往,那种莫名的孤独情绪将他缠得紧紧的,无法呼吸。
太子炎勾起一抹苦笑,心中却迷惘,如果他真的称霸帝业,高处不胜寒之时,有谁与他共看夕阳?
夕蓝走得极快,古舒玄拽了她一把,夕蓝才放慢脚步。
“丫头,说实话,你对太子炎应该不是普通的感情吧?”古舒玄似笑非笑地问道。
夕蓝白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踱着步子,“早就说过,不该管的闲事,叔叔最好不要管,否则只会惹人厌恶。”
古舒玄突然拉住夕蓝,表情是前所未有得认真,“夕蓝,你要记得,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你,你……与你相配的,应该是人上人。”
夕蓝不觉好笑,故意揶揄道,“如果太子殿下真的有那个本事,夺来皇位,那他不也是人上人?如果非要找个人与我相配,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古舒玄有些无奈,倒吸一口气,随即双手背负身后,慢慢在前面走着,缓缓道,“就算是有那么一天,名不正言不顺,可你……却不同啊……”
总是喜欢说一些神神秘秘的话,夕蓝摇摇头,狐疑地跟上他。
现在的褚相府可是乱糟糟一片,后院鸡飞狗跳,没有一刻清净的。
画儿和露儿进府已经大半个月了,把古威哄得晕头转向,让他往东他绝不向西,不过所幸的是,古威没有冷落了蒋墨溪。
蒋墨溪也一直记得夕蓝的话,想要牢牢拴住古威的心,就得让这个男人时时刻刻念着她的好,所以她对画儿和露儿十分照顾。
“小姐,我刚做好的锦缎小袄,你来试试。”冬儿手捧着一件新袄,对夕蓝笑眯眯地说道。
夕蓝摸了摸这面料,粗略一看,便笑开颜,“冬儿真是心疼我,针线活儿这么好,我都舍不得穿了。”
冬儿心里乐开花了,帮夕蓝穿这小袄。
夏儿倒了热茶端来,看到夕蓝后,赞不绝口,“冬儿这手艺越来越好了,不过小姐穿什么都那么好看,像个仙女似的,啧啧,真想看看到底谁会娶到咱们美若天仙的小姐啊!”
夕蓝系上胸前的绸缎带,笑骂着,“一天就想着娶啊嫁的,这秋天还没过完你就想过春天了,好吧,等来年春天,你也不用再委屈在这小院子了,我给你找个好后生,你去过小日子吧!”
夏儿赔笑着摇头,“小姐,我知道你是说笑的,我端了茶来孝敬您,我可是要一直陪着您的。”
夕蓝笑着睨了她一眼,端过茶来轻嘬了一口,“诶,前两天让你们去给那两个姨娘送些礼物,去了吗?”
冬儿说道,“早就去了,小姐的话也给她们带到了,两位姨娘都很客气,还回送给我和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