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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白色绣花鞋。鞋上几点蓝花刺绣。
“哎,还真是有点热。”衣广泠将绣着仙鹤的手绢蒙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因她所处的位置偏阴,又有树荫遮挡,而且是在假山高处,所以院子里行走的人,便不容易轻易地发现。
“小姐,适才将军打发人来了信儿,问我们是否知晓苏影的所在?”丫鬟清霜压低声音,朝着走到树下的四小姐夏云朵说,“将军说,苏影去水城江东,是特意保护小姐的,可是过了这好几天了,都再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苏影……也去了江东?”夏云朵连连诧异。心想,好端端的,他跟去江东做什么呢?
“舅舅他还说了什么?”夏云朵靠着树身,目光淡远而宁静。即便身周知了聒噪个不停,她的神色还是那么地镇定。
仍未熟睡的衣广泠听着她的声音,还不禁有些佩服。心想知道她秘密的蓝姑已经在水城江东死了,她就不怕蓝姑死之前已经将她的秘密告诉旁人了。
依然这么处之泰然,真是有些让人生气呢?
“小姐?”衣广泠纹丝不动,继续听着两位的对话。那清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灼,“将军说,先前苏影回过书信,说小姐在江城所命令的事儿,他一定会用尽全力将其办好!”
“什么?”夏云朵突然扶着树身站起来。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明显神色已同初初不一样了。
至少夏云朵有了些易于觉察的害怕。
“舅舅底下可还有人也在江东?”
清霜摇头,“没有。”
“只有苏影?”
清霜点头,“是!小姐,而且将军说,我们回来的那天晚上,苏影就再也没有回过信儿。”
“糟了!”夏云朵摸着下巴道,“先前帮助我们刺杀蓝姑的人就……就是苏影。”
“啊!”清霜一声心急如焚的轻叹,顿时就泄露了两人的惊诧和畏惧。
听着苏影这个名字,衣广泠开始慢慢思索。既然是姓苏,又替夏云朵杀人,那定是同她舅舅苏护将军的人。而且她自己也亲耳听到这个事实。
但是有一点儿,衣广泠不甚明白。蓝姑在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刺杀了,怎么可能那位杀手苏影还没有赶回来呢?
“看样子,苏影刺杀蓝姑遭遇不测了!”夏云朵道,“每一次完成任务,他绝对不会耽搁这么长的时间,除非……他也被人杀了。”
“小姐的意思是……”
“蓝姑定然被人救了!”夏云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精致的面容上挂着说不出的怪异。
照这么来看,那闯进留音斋的人不是夏云朵的人了,而最后杀死蓝姑的,也不是……夏云朵?
不是她,会是谁呢?
衣广泠突然很后悔来这个假山歇息,因为她听到夏云朵同丫鬟清霜的对话后,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要知道,如果蓝姑不是夏云朵安排的人杀了的话,那么就说明蓝姑口中所说的秘密有一半假的可能性。何况,蓝姑只隐藏了这么一个秘密,如果她被杀,也只能是夏云朵的人,可依夏云朵刚刚同丫鬟清霜的对话来看,这个杀害蓝姑的却是另有其人。
难道蓝姑只透露了一半的秘密?
所以为了秘密,想要杀了她的人有很多么?但是究竟会是怎样的秘密呢?
好矛盾,又好痛苦。
衣广泠闭目睡着,眼眶中,有盈盈烁烁的泪珠闪耀着。
“小姐,你说苏影会是谁杀的呢?”清霜曾经就对苏影有特别的想法,所以在听到他被害的揣度时,心里禁不住想要知道真相。
夏云朵兜着两手,目光笃笃,“当日蓝姑是在灵乐堂住着的,苏影若要杀他,自是到得府上。但是自那天起,苏影就没有来过信。也就是说,从那日刺杀起,苏影就已经被杀了。也由此说明,杀他的人是灵乐堂的人。”
但是衣广泠那会儿,只听灵乐堂的人说蓝姑受了刺激,变得不爱说话。那么从这个点儿分析,衣广泠觉得,苏影这个人一定是灵乐堂的人杀了的。但是那灵乐堂的人,为何不将事实真相告诉于她?
难不成是故意的么?
说到故意,衣广泠只能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南王殿下月灵尘。至今觉得她有趣,又想同她抬杠子的,只有那时在水城江东相处几日的月灵尘。
哎,得到这样的消息真是不容易啊。
蓝姑的死不是夏云朵的人动的手,也就是说,还有其他的外人想要蓝姑死。那么,这么一想,蓝姑口中的秘密可能就不只是那么简单了?
除了夏云朵的秘密,还有什么秘密呢?
“清霜,快我替告诉舅舅,就说苏影的死绝不能掉以轻心,否则想要找到真相,就不那么容易了。”
清霜迈着步子,恭声退下了。
而夏云朵却艰难地叹了口气,随之也背了手,大步离开。
主仆俩消失在假山树下的时候,躺着的衣广泠才撑手坐起来。斑驳树影映照着的那张脸,显地尤为惊悚。
她咬牙,发狠地握住了手掌。
之后,这事儿便成了衣广泠的心结,她一脸郁闷地回到房里的时候,恰见着丫鬟紫衣正在收拾珠宝首饰。
“以前好像没有这些东西?”
紫衣迎上她的双目,“小姐,这些东西是老夫人送过来的。”
“祖母?”
“嗯。”紫衣轻轻点头。
“可是这些东西,我都不缺,她无端拿来这么多,是想做什么?”衣广泠不明所以地摊手,“感觉就像要嫁人似的。”
紫衣沉默不语。
衣广泠握着茶把,难耐地将视线望过去,却发觉紫衣在伤心地抹眼泪,“真是嫁妆?”
紫衣点点头,而后轻声抱怨,“小姐,奴婢看老夫人是存心想将你给嫁给国舅爷的冯公子了。”
“我才不嫁!”衣广泠翘唇之时,握拳重重地在桌上一拍,“她们来搭桥,可是要看我的心情。哼,这一次,我定要让她们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
听着这个深邃的词,紫衣连忙凑上前来,“小姐作何打算?”
“现下我还不能确定。不过……我若不想嫁人,旁的人又岂能逼迫于我?”衣广泠神情得意,不自觉地透着一股自信的意味。
紫衣点头,“小姐,或许,我们可以找夜王殿下一起想想办法。”
“他处境艰难,我不想麻烦他。”衣广泠看了一眼紫衣,伸手轻轻地碰过去,“放心吧,紫衣,我没那么弱。”
“但是老夫人那边小姐打算怎么说呢?”
衣广泠撑着下巴,“既然说不过,那便什么也不说。最近几日,我一定要好好地抛头露面。”而后侧过头,盯着紫衣再道,“哪,紫衣,考考你的八卦能力。”
八卦?
这词紫衣听地稀罕。但她没有打断小姐的话。
“依你看,祖母平日里最宠爱我们四姐妹中的哪一个?”
话毕,紫衣就恭敬地笑着道,“小姐,您忘了么,这事儿,私下已经传了很久了。再说就上一次二小姐生病的事儿,不是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老夫人对二小姐夏玉枝的宠爱么?”
“那么,二妹夏玉枝现在是什么身份?”
紫衣握着手,又笑了下,“小姐,二小姐是当今的太子妃啊,您怎么连这个也忘了。”
“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忘了呢!”衣广泠媚笑道,“所以,关键的来了,也许我可以利用这个,来让国舅爷的公子不敢娶我?”
“会么?”紫衣怀疑道。
“当然会,只是前提是我们需要找一个人!”衣广泠将紫衣拉到一旁,快速地写了两个字。
太子?
对,太子殿下或许能够阻止此事儿。就凭那日去到太子府,太子殿下同她暧、昧的那些话。会耍暧、昧,又会说出那些话的人,一定对夏流岚抱着特别的感觉。
如果她跑到太子殿下面前无端哭诉一番,定然会博取同情。同情这个东西不大稀罕,可是得到太子殿下的愤怒却十分关键了。
要是知晓冯公子要同他争女人,那不是成心找他的茬儿么?到时候太子殿下还不会想办法去阻止这件事儿么?
只要太子殿下愿意插手,那么同国舅爷的公子之间的婚事儿就一定会泡汤了。
但前提是,如果违背心意,同太子殿下说些撒娇甜蜜的话,那就有失原则,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所以,细想一下,衣广泠觉得,还得考虑一下太子的利益。
太子殿下是个非常狡猾的人,如果能够明白她同国舅爷公子婚事儿的真正原因,势必会加以阻挠。
虽然这横看竖看都对他的势力非常有利,但这样一来,国舅爷同镇国公的筹谋就会十分清晰明了的落在皇上的眼中了。那么太子殿下之前所付出的一切,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皇上月上溪也一定会想办法阻止这件事儿,即便任其所为,不加以阻止。也一定是记在了心里。说不定当时就会把太子阻在储君之位的外围。
那么,如此一来,太子殿下的隐忍就是一个笑话。因为他,再也没有机会扳倒祁王殿下月出云了。
皇子们夺得储君之位最好的办法,就是要让自己父皇心中有一个好的印象。但是如果太子殿下暗地里勾搭镇国公府的人,那么定然是会被自己的父皇误会的。
误会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李诗语中午休息一会儿,也不是全无作用。至少她理清了一下,连老夫人将她嫁给国舅爷公子的真正意图。
在权力上的意图。
“紫衣,你过来?”
衣广泠附耳,简单地同紫衣交代了下几句话。简单来说,就是命紫衣到太子府走上一趟,然后将她约见太子殿下的事儿说上一说。
太子殿下对她的感觉不同,她相信,他一定会赴约前来的。
果不其然,晚间抵达酒楼的时候,太子殿下真的就来了。
二楼,包了个雅间。
“殿下来得真早?”衣广泠笑着打趣道,“出其不意的早!”
“夏小姐的邀请,本殿下能不早点儿前来么?”又吃豆腐地将手掌覆过来,“说吧,这么着急叫本宫前来,又是想做什么?”
衣广泠起身,兜着袖子往太子殿下挨了挨,语气谨慎小心,“殿下,如果……臣女有件事儿需要殿下帮忙,不知殿下可否愿意?”
“说吧,只要不是什么特别为难的事儿,本宫都愿意帮忙。”
“近来府上逼婚!”衣广泠压低声音,干咳道,“祖母欲将臣女嫁给国舅爷的公子冯肃!”
“哦,有这回儿事儿?”
“殿下,这事儿您该好生想想。”衣广泠蹙着柳眉,“帝都这么多人,为什么他们会坚持让臣女嫁到国舅爷的府上呢?”
太子殿下一愣,送唇的杯子忽而放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衣广泠夸大其词,“有一段时间了。”
“你怎么说?”
“臣女还小,不想嫁!”衣广泠拍着脸道,“殿下,就算您不关心臣女,但您好歹替自己的路筹谋一下啊!”
“呵呵,怎么讲?”太子殿下本来已经看透了衣广泠的意图,但他还是装作无知地模样,同衣广泠商谈,“夏小姐觉得自己的婚事儿同本宫有什么干系么?”
“有啊,要不然,臣女便说给太子殿下听一听。”衣广泠握着茶杯,连喝了三口,“殿下,国舅爷是你的亲舅舅。他的公子,同你也大有关系。如若臣女嫁给冯公子,那么臣女同殿下就建立了亲戚的关系。也就是说,臣女乃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