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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棉布,在北地历城和大越京都,是大户家小姐们的必备之物。
莫小荷却用着不太习惯,从堂屋到灶间只有几步路,端着个炉子走,太沉,她是个懒人,又不喜欢那些大家小姐的做派,总觉得矫情,可是现在她通体发寒,用上手炉后,才感觉暖和一些。
夫君顾峥每日都把所有的一切做好,她想用,正好能派上用场。
“小荷,我开不了口,我不想和我娘说。”
多少年,每当觉得自己要遗忘此事,午夜梦回,李秀总是能梦见当初那一幕,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她想自欺欺人也没有用。
如果娘文氏知道,该多伤心?而自己也会永远抬不起头来,早知有今日,当初不如一根绳子吊死干净。
李秀不想死,也不想被人嫌弃,纠结这么久后,她打退堂鼓,突然想找林秀才说清楚,让对方主动退亲,她被自己冒出来的疯狂的想法弄得不知所措。
“我知道,这件事遮掩过去,对他不公平,我是骗了他的。”
谁愿意娶一个不贞的娘子?尽管并不是她水性杨花,她是受害者,可这世道,何曾对女子宽容过呢?
莫小荷摇摇头,坦白不可取,绝对不行,就算林秀才思虑后,最终仍然坚定和李秀成亲,心里必然有个疙瘩,常年累月,在二人感情变淡或者吵架的时候,此事变成导火索,成为伤害李秀的利器。
“表姐,你好好想想,你若想嫁,就遮掩过去,遮掩一辈子,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千千万万要隐瞒过去,不能被人知晓,莫小荷想,不管是谁,就是大舅娘文氏,得知以后,也同样会埋怨李秀当年为什么愚蠢被骗,而不是关心那种事会不会给她留下阴影,并不是说当娘的狠心,而是时下女子的思维很受束缚。
“我还能嫁吗?”
李秀怔怔地,眼中闪着泪花,整日忧思,她人又瘦了一圈,前段刚做好的新裙子,腰间松松垮垮,她的胳膊纤细,倒是显得袖子空空荡荡的。
“能,只要你想,我会帮你。”
现下,必须先安抚李秀的心,还要调节她的心理状态,若是长此以往下去,积郁成疾,非要把自己憋疯不可。
莫小荷叹息一声,揉了揉额角,“表姐,我问你,若是林秀才成亲以前,去花楼春风一度,你又如何?”
“他们文人墨客,总喜欢附庸风雅,听说衙门的衙役们发了俸禄,常常去花楼吃酒,万一喝多了,就……”
李秀顿了顿,随即道,“若是避免不了,只要是逢场作戏,不被那花楼的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就好吧。”
男子怎么能和女子一样,男子纳妾天经地义,有闲钱有身份的,哪有没妾的?出去说都会被人笑话惧内,林秀才好歹是官场上的人,有应酬再正常不过。
莫小荷被噎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本想告诉李秀,成亲之前失贞,不用寻死觅活,她话到嘴边,又无从提起,李秀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如果自己说不算事,表姐定以为她在说风凉话。
将心比心,童年被猥亵,发生在谁身上,都是不可磨灭的阴影,但是姐妹二人侧重点不同,李秀想的是失贞,而莫小荷则更害怕那件事留下的后遗症。
“表妹,你为啥这么问?”
李秀似懂非懂,只觉得脑海中瞬间闪过什么东西,快速掠过,她来不及抓住,“若是妹夫因为醉酒和别的女子……”
“他不会。”
还不等李秀说完,就被莫小荷打断,她面上一片认真,言语斩钉截铁,他夫君习武,被灌醉,能用内力逼出体内的酒精,再加上他本身千杯不醉。
男子总用喝醉,意乱情迷作为出轨的借口,实际上根本不成立,烂醉如泥,本就失去了办事的能力。
门外,顾峥正想进门,听见姐妹二人说话,他把迈出那只脚收了回去,站在门口,静默片刻,转身离开。
晚上,夫妻二人洗漱过后,莫小荷主动上前,柔声道,“夫君,今儿一天我基本没干活,你累了吧,我帮你按摩。”
“好。”
顾峥后背朝上,趴在床上,莫小荷力道太小,只得进行简单的踩背按摩,她一双白嫩的小脚,踩在他滚烫的后背上,她两只手拉着头顶上的吊环,来来回回,自己玩得很乐呵。
穴位找的准,顾峥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通体舒泰,他一向幽深平静的眸子好像着了火,身下某个部位又起了反应,好像怎么都要不够她一样。
二人房事并不算频繁,考虑到自家娘子年纪小,并未完全长开,而且他也极其不忍心她喝避子汤,每次总是掐算好日子,实在想的狠了,也只是抱抱亲亲,等她熟睡以后,他一个人到净房冲冷水澡,以缓解身体之内的火热。
“娘子,为什么对我有信心?”
猝不及防地,顾峥突然开口,说得莫小荷一愣。
“我听见你和李秀说话,你说我不会醉酒,更不可能找别的女子。”
顾峥转过头,火烛昏暗,他看不清楚她眼里的情绪,可他就是忍不住,迫不及待想听到答案。一直不知道莫小荷如何看待他,所以,他想知道。
是不是因为他千杯不醉,或者容貌丑陋,比不得林秀才,又生长在山野中,所以没机会?莫小荷囧了囧,她不知道顾峥听见多少,夫妻二人本不应有秘密,但是李秀的事比较特殊,她自然要守口如瓶。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莫小荷坐在床边,低下头,用手在他满是伤疤的后背上轻轻抚摸,又调皮地卷着顾峥的头发,成亲的时候已经说好的,一心一意,自当遵从。
“你是我夫君,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信你。”
男人必须要哄着来,顾峥也不例外。相处时间长了,她渐渐摸清楚他的脾气,看似随意一问,实则相当重视,否则顾峥会藏在心里,不说出来。
“恩。”
顾峥回应,声音很轻很轻,他拥着莫小荷,“你们说话,我不是故意偷听,我耳力好,在灶间内烤饼干,也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明白个大概。”
“太尴尬了。”
莫小荷一脸黑线,但是想到自己夫君不是多嘴的人,她点点头,思来想去,表姐性子有点软,她帮着隐瞒不好,必须告诉文氏,就和当初李秀看上冯大春一样。
“前些年我四处走镖,倒是听说过一些。”、
镖师们时常闲聊,常年在外走,想要女人解决,就上花楼,素日也说起荤段子,提过,花楼女子开苞的价钱是普通接客几十倍,老鸨们就想办法做手脚,伪装初夜,但是却不是什么人都能骗过去。
毛头小子,没经验,只要见红就放心,而多年的老油条,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鉴定方法五花八门。
莫小荷听说过,有人掐算小日子,在最后一天,行房之后落红,但是这种做法对女子身体有损害,再者对时间要求太苛刻,毕竟李秀成亲当晚必定要洞房花烛。
“花楼的老鸨多用鱼泡,在其中注射鸡血进去。”
到时候鱼泡破损,有鸡血流出来,流在帕子上,足以以假乱真,顾峥道听途说,具体如何,他不清楚。
“夫君,这倒是个好办法!”
莫小荷眼神一亮,拍手叫好,末了才想到,镖师们都是粗人,说话百无禁忌,整天就琢磨男女之间那点事,以后得让夫君离那些人远点,以免被污染。
第244章 有孕
自从接了衙门三百盒饼干的预定,家里着实忙碌了几天,说好腊月二十三交货,己方这边提前准备出来,腊月二十一晚上,林秀才主动拎着礼品主动上门,并且当场结清银子。
此番打交道,莫小荷对林秀才有新的认识,若不科考,开店做生意也是难得的人才,他说自己的志向并非读书,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商人低贱,因此只好遵从爹娘的意愿。
二人只说了寥寥数句话,莫小荷从林秀才说话语气和神态上推测,此人见解独到,心胸并非十分狭隘,却也不算宽广,认为女子当贤良淑德,在家相夫教子,他并不看重容貌。
把林秀才送走,家里人松一口气,顾峥莫小荷夫妻一起收拾灶间,擦灶台,把空的瓶瓶罐罐满上油盐酱醋,把挂在屋檐下的咸鱼,腊肉,干辣椒等分别放入篮子,挂在窗口下的房梁上。
傍晚天阴得厉害,天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花,稀稀落落,用手一抓,还不等看清楚雪花的棱角,就化成了水。
过年以前,家里大变样,从门口到正房,铺上一条青石板的小路,窗帘,纱帐,床单被褥等全部换新,张大娘帮不上什么忙,她畏寒,就躲在屋里,给一家人纳鞋底。
“天冷,我去给鸡窝铺上一层稻草。”
顾峥看天快黑了,匆匆出了灶间。家里吃鸡蛋一直去集市上买,张大娘觉得太浪费,自家养几只母鸡,下蛋完全够自给自足,有一只公鸡留着打鸣。
平日院子太过安静,早上听着鸡叫声醒来,终于有了生活的温馨感,虽然讨厌鸡屎,莫小荷也没提出什么意见,反正养在屋外,勤收拾就成。
因要准备过年,李秀只来帮忙一天,早上大舅娘文氏来送糖饼,和莫小荷念叨李秀,才几天而已,李秀又瘦了一圈,脸色发青,嘴唇有着不正常的苍白,文氏一忙,来不及注意自家闺女,等注意到人,心疼的很,都是她这个做娘的疏忽。
看文氏面带忧虑,却没有别的什么表情,莫小荷笃定,表姐还没和大舅娘坦白,过了年,表姐又大一岁,在村里,她这个年纪还未成亲的似乎没有几个。
之前亲事一波三折,文氏操碎心,谁料快过年,闺女突然病倒,她担心林家上门,到时候看到,怕有别的心思,谁家愿意娶个病病殃殃的媳妇?
莫小荷发出一声低叹,顾峥马上转过头,他拍了拍手中的草屑,轻声问,“还是为了那件事发愁?”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心病怕是治不好。”
一直心事重重,如果在新婚夜,骗过林秀才,以李秀的性子,必然心存愧疚,小心翼翼地生活,一辈子都要背着包袱。
莫小荷想帮忙,给表姐灌输一些现代女性思想,但是她没有,她自己有想法,却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在这个时代,离经叛道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帮人也要有个限度,前提是保全自己,就当她自私也好,她不想自己开解李秀以后,文氏得到消息,对她有什么看法,她甚至想,童年被猥亵,表姐应该告诉大舅娘,而不是她,心里憋着很多秘密,人也会跟着有压力。
顾峥认同点头,家里亲戚,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他那生母,更不用提,夫妻同病相怜,彼此更加了解对方的不容易。
此后几日,家里正式开始采买年货,衙役们对饼干礼盒满意,林霜上门送了一小篮子的苹果,外皮新鲜,和新采摘下来的一般。
冬日,早就过了苹果成熟的季节,一般百姓人家不储存,而铺子里买的都是外表皱巴巴,失了水分的,这种新鲜货,的确难得。
莫小荷不占便宜,给了一条子自家做的腊肠当回礼。把腊肠切成薄片,加上青豆,香菇,一些调料,和米饭一起整出来,香味四溢,不用别的配菜,顾峥能吃三大碗。
家里做了几天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