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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
他这般为家姐考虑,对方心安理得,毫不犹豫地拿走田地,并且不再和他来往,尽管徐铁头做了最坏的打算,还是不由得寒心。
徐铁头摆了摆手,言语中充满无尽的落寞,顾峥轻蹙眉头,他的本意是不想让兄弟吃亏,没的被误会成见外,看来有必要解释一下。
“徐兄,若是以往,占你便宜我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世人以为,走生死镖的镖师们难免要和凶残的山匪厮杀,要钱不要命,钻到了钱眼儿里,实则不然,正是因他们屡次在生死之间游走,对钱财就看得淡了。
顾峥见徐铁头盯着他看,顿了顿,指了指屋内的方向,“现在怕是不行了。”
徐铁头闻言,面上带笑,顿时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也是有家室的人,银钱自然要归娘子管着。
这几年都是孑然一身,他逐渐适应一个人的日子,但见到顾峥以后,他才惊觉,自己缺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
那天顾峥出现在他面前,徐铁头差点认不出来他,他还是那副生人勿进的冷脸,却有很多地方变得不一样。
顾峥脚大,在铺子里买的鞋子总是小一号,从未合脚,穿上用不了几天,鞋面就被脚趾顶出一个窟窿来。
衣衫被刮开口子,上面的针线歪歪扭扭,就好像蜈蚣爬,镖师们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不拘小节之人,见此劝说他,找个女人,虽说顾峥相貌丑陋,不过有银子就行,再不济,从人牙子手里买个貌美的女子用来暖床也好。
在徐铁头的印象里,顾峥是个沉默寡言,邋遢而不修边幅的糙汉子,胡子拉碴的,只有长满下巴,影响吃饭他才会用刀剔除。
许久未见,顾峥穿着的衣衫虽然破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上面的破损处,被手巧的绣了一丛翠竹遮挡,鞋子也换上软底,眼中光芒内敛,细微之处被打理得妥帖,一看就是身边有了女人照顾。
徐铁头之所以那么快去甜水村拜访,也是对顾峥的娶的娘子好奇,到底是谁,能让冰山融化,不会真是买来的媳妇吧?
见到莫小荷,徐铁头差点惊掉下巴,他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夫妻二人秀了一脸。
从某方面讲,莫大丫和徐铁头同是天涯沦落人,二人都曾经遭受过暴击,有苦说不出,人家夫妻恩爱,如胶似漆,不是做作,两个人对视,都让徐铁头嗅到奸情的味道。
于是,一向抱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徐铁头心急起来,厚着脸皮追在莫大丫身后,跟到镇上。
“女人啊,不能惯着,不然蹬鼻子上脸,你就永远被骑在身下,不得翻身。”
徐铁头摸了摸脸,他娶莫大丫,也不会让她事事做主,至少在外,须得保留自己三分颜面,轻咳两声,他便鬼使神差地捶打顾峥的前胸,说了一句,“兄弟我的便宜,你想占就占,我求之不得!”
内室,姐妹二人相谈甚欢,说得口干舌燥,细嘴铜壶里的水,被喝得一干二净。
莫小荷拎着水壶,出门打水,她刚走到屋檐下,隐隐约约听见了夫君顾峥和徐铁头对话的关键词,“骑在身下,不得翻身”,“兄弟我的便宜,你想占就占,求之不得”……
片段的对话,很是香艳,莫小荷愣在原地,见徐铁头对顾峥动手动脚,还用手摸着他的胸肌,她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有情况!揉了揉眉心,莫小荷眯着眼睛打量徐铁头,个子不高,唇红齿白,斯斯文文,正是大吴美男子的标准相貌,这等颜色,为什么会对堂姐另眼相看,穷追不舍?
之前,她还认为其中可能有点故事,但莫大丫没提过,毕竟是夫君顾峥在中间牵线搭桥,莫小荷从来没怀疑徐铁头的人品。
那人急吼吼地跟到了镇上,又上赶着做顾峥的堂姐夫,难道他一直对夫君有想法?似乎,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莫小荷如遭雷劈,大脑一片空白,强迫自己冷静,这算什么,徐铁头自荐枕席,言谈露骨,夫君算不算引狼入室?
在她走出门的刹那,顾峥的眼光就放在她的身上,见自家娘子拎着水壶,面色苍白,他眼中划过一抹忧色,无心和徐铁头再聊下去,礼尚往来,赎回玉钗的银钱,他再加上两成,作为徐铁头和莫大丫成亲的贺礼。
第264章 绕了几道弯儿
不管脑海中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此刻都不宜闹开,就算徐铁头有点问题,莫小荷也相信自家夫君的清白,她决定不动声色,暗中观察,避免打草惊蛇。
“娘子,你回屋坐着吧,我来。”
自打莫小荷撩着帘子出门,顾峥全部心神都放在她身上,见此,迈着大步走过来,接过水壶,又紧了紧自家娘子的衣衫。
来者是客,到灶间打水的小事,不好让莫大丫来做,但是顾峥还是忍不住心中埋怨她没眼力见,自家娘子有了身孕,怎么好干体力活?
不得不说,在这个问题上,一向大度,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顾峥有点小心眼了。
“夫君,不过是打个水,走上几步路而已,水壶不沉,几乎没什么分量的。”
莫小荷低下头,声音很低,就在刚刚,夫妻二人的手摩擦在一起,她就好像有电流通遍全身,让她一惊,多亏顾峥眼疾手快地接过来,不然水壶就掉到地上了。
她不晓得堂姐躺枪,心中有片刻的怔忪,又不是未成亲的姑娘家,夫妻俩早已经裸裎相见,为什么还会有脸红心跳的感觉?莫小荷想不通,只好把一切都归结在昨夜的温存上。
“小荷,你脸色不对啊,咋这么红呢?”
莫大丫翘着二郎腿,正在嗑瓜子,嘴里飞快地吐着瓜子皮。屋里灭了个炭盆,坐一会儿有些冷,壶里的热茶都被她喝个一二干净,堂妹去打水,她没拦着。
怀孕初期是应该多注意点,却不是每日和提线木偶一样,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村里的妇人,做活都要到生产以前,她自己是过来人,还在寒冬腊月,坐在院子中,用冷水洗衣呢。
“可能是吹了风。”
莫小荷用手摸了摸脸,滚烫的,她转过身,坐在梳妆台前。
屋内的光线不好,铜镜模糊,她看不出自己的面色,却很清楚的看到那一双荡漾春水的眸子和微微肿起,颜色略深的唇瓣。
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唇瓣,莫小荷就好像喝了花蜜,甜滋滋,都说新婚夫妻才有新鲜感,日子久了,两看相厌,就算不是如此,也会被生活中的柴米油盐磨得没了激情,回归平淡,可到她这里,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
“你啊,就是娇贵。”
莫大丫用手一摸小匣子,里面空荡荡,瓜子被她吃了个干净,她拍拍手,堂妹这的瓜子都是五香的,比杂货铺卖的炒瓜子味道好,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顾峥买来哄人的。
男子若是对女子上心,衣食住行,方方面面,体贴入微,当初李二想要得到她的身子,隔三差五地往莫家村跑,吃食,胭脂水粉,绢花,甚至是银丁香的耳坠子,只要她想要的,李二就会巴巴地送到她手上。
莫大丫讥讽地勾勾嘴角,她没见过世面,眼皮子浅,见李二对她好,立刻掏心掏肺,当时她傻傻地想过,就算为他去死,她都是愿意的。
后来的一切证明,男人的话不能相信,一切都是套路,李二哄花楼里的窑姐儿,也是如此的!
许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让莫大丫对男子不信任,那会她卧床不起,娘回到边城,来探望她,劝说她要想开,她疲惫不堪,闭上眼睛说不出话来,意识却是清醒的。
她娘以为她睡了过去,这才拉着她的手喃喃自语,莫大丫才知道,爹娘从京都回来的途中,发生变故,爹醉酒后,在客栈中走错房门,巧合的是,那屋子住的是个年方十六的黄花大闺女。
坏了人家名节,自然要负责,本给点银子,就能把一切压下去,毕竟爹爹是误闯,又没发生实质关系。
那姑娘见莫家人穿戴不俗,起了心思,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出很大动静,最后无法,让她进了门。
男人都爱美色,以前在村里,家里银钱不多,爹自然没心思,人到中年,有娇美女子陪伴,简直是乐不思蜀,他肯定忘记,那姑娘和她差不多年纪,也忘记去娘亲陪着他吃的那些苦头。
莫大丫眼神飘忽,想了一会儿,发觉自己是庸人自扰,她自己是个纯粹的失败者,怎么有脸管别人?
顾峥自是不同,他只对莫小荷一人体贴,所有心思都有堂妹一个人身上,爱屋及乌都不会有。
“小荷,现在天冷也就罢了,等天暖了,你得多走走,不然生产的时候没力气。”
坐的时辰差不多了,莫大丫站起身,把话题拉回,她没机会走到生孩子那步,经验有限,二婶李氏在京都,只能让堂妹去请教李秀的娘亲文氏。
等莫大丫出了顾家的小院子,她用手敲了敲脑袋,刚刚走神,忘记来的目的,在边城打听到的消息,她忘了告诉堂妹。
“别敲了,本来你的脑袋就不灵光。”
徐铁头看着莫大丫的动作,竟感觉有几分可爱,“你不说,顾峥也得了消息。”
那人为找玉钗,第一次开口求人帮忙,以他办事滴水不漏的做派来说,知府老爷那有个风吹草动,瞒不过顾峥找的眼线,别看他不善言辞,却是个有心人,莫小荷还不知道,那个对她有龌龊心思,再三找麻烦的鳏夫员外,如今日子过得凄惨。
莫大丫有心事,瞪了徐铁头一眼,步履匆匆,他有点毒舌,言语间总是嘲笑她,却对她不错,可遭遇李二那样的人渣,她已经不能再信任任何人了。
晚饭过后,莫小荷开始翻箱倒柜,收拾包裹,此行路途遥远,得用的物件都得准备上,尤其是璎珞送的一包瓶瓶罐罐,是不能离身的宝贝,关键时候能救命。
璎珞姐姐人美,性子爽朗,徐雁回那花孔雀莫不是眼睛瞎了?竟然大张旗鼓地逃婚!莫小荷发誓,若是冤家路窄,碰见兔子精,定要去黑市通风报信,决计不给那人好脸色。
素日里,莫小荷不习惯戴太多钗环,她开箱子后,看满满一箱子闪着光华的珠宝首饰,额角跳了跳,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放在山上,被她藏起来。
这些珠宝有顾峥送给她的,有京都在京都长辈赐予的,还有从徐雁回那里顺来的,她一路上看到款式独特的钗环,也会买下。
二月二表姐李秀大婚,作为表妹,要去添妆,按理说,玉器更为优雅,可莫小荷还是选了一套赤金蝴蝶的红宝石头面,只因玉器不易保管,磕碰,有了瑕疵,那便失了品相。
想了想,莫小荷又找了一对南珠的耳钉,用绸布包裹着,李秀和莫大丫相识,谈不上交好,却是相熟的,堂姐嫁妆被搬空,怕是拿不出什么,就在她这里出好了。
窗外,天已经黑了,院子里树下,灯笼已经被点亮,投下一个暗黄色的光圈。
折腾一番后,莫小荷额角冒汗,她用帕子擦了擦,铺好了被褥,来到屋檐下。
说来这天儿也是奇怪,早上阴冷阴冷的,到了晚上,空气只有些许的凉意,去了浮躁感,不知谁家在烧香,隐隐约约,飘来香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