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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白,连带人也没几分精神,喻尝祁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元毅那边如何了?”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时机到来,而昨日那批新拦下的瓷器……”
“人怎么说?”
“欲盖弥彰罢了!”老大夫道。
喻尝祁抬眼看着他,“和前几日一样?”
“确实是,属下派人逐个检查过,那些人要运进城的根本就不是瓷器,而是军辎护粮……”
“那就没错了……”喻尝祁低下眉眼,捻了捻手指,只觉得一阵疲累。
“王爷?只是陛下这次未免有些过于……”老大夫顿了顿,又换了个说法道:“若是这次不甚走露了风声,让别人知道了,只怕是不妥。”
“你觉得我们还有余地么?”喻尝祁看他,语气多了几分不容置疑,“有些事情既然要做,就要做绝做好,否则等到别人还手时除了后悔就是挨打。”
作者有话要说:
①扳指的前身叫做韘(shè)
《说文》曰:“韘,射也”,说明此器为骑射之具。
玉韘是一种护手的工具,带于勾弦的手指,用以扣住弓弦。
同时,在放箭时,也可以防止急速回抽的弓弦擦伤手指。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林辞镜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这么一个清高自负的人有一日居然也会有如此丢人现眼的一面,她其实很早就想过了,若是有一日这可耻的行径被人发现了会如何,她想了很多,却从来都不敢想象这个男人知道真相的模样……
左仪被狠狠一脚踢飞撞到桌子上时,他其实根本还没来得及还手,应该是喻尝祁根本就没有给他还手的机会。
两把长戟交叉横亘在颈间,左仪微微喘息着,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平淡不过的男人,“原来你早知道了?”
喻尝祁冷冷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呵……”
伸出手气定神闲的拍去胸襟前的灰尘,缓缓站起身来,身旁的两个执戟的侍卫随着他的动作将长戟架的更高,锋利的刃面和脆弱的脖颈仅一线之隔。“原来你装死也是一早设计好的了,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好亲眼见证我们俩的事么?”
喻尝祁闻言看了一眼一旁眼角噙泪的林辞镜和一干跪在地上的仆役道:“我还没那么闲。”
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左仪大笑出声,片刻后指着喻尝祁转头对着林辞镜道:“哈哈,你看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如今事已至此他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看看,当初跟了我该对好……”
林辞镜有些麻木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这个人从带着人闯进来的那一刻就没看过她一眼,或许真正的是她过于自作多情,真是,可怕……
“说完了?”喻尝祁看着他。
左仪看向他,挑起一道剑眉,依旧满脸不屑道:“难不成呢,你还想听听什么,比如闺房乐事……”
“左仪你给我闭嘴!”林辞镜突然大吼出声,一瞬间那双漂亮的凤目盈满了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珍珠般,一滴一滴的成片从眼眶滑落。
这是她第几次失控她已经记不清了,自从来到这王府内她就已经不在再是以前那个冷静自持的林辞镜了。
平日里的一点小事,只有和喻尝祁有关,她总会像是一头被侵入领地的野兽般发怒,可她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崩溃大叫,她倒不是怕左仪会添油加醋的说些什么,她怕的只是喻尝祁的反应,她不想看见,一点也不想,她不想她这些年来连那些仅存的爱恋都在这一刻悉数化为泡影……
果然,喻尝祁只是皱了皱眉头,看向一旁的仆从道:“带她下去。”
“我不!”林辞镜瞪红的双眼看向喻尝祁,她突然有些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一张绝美的脸蛋沾满了泪痕,只是丹唇轻启微微一动,竟看不出是哭还是笑。
袖端被人拉住,喻尝祁看着这个女人在他眼前缓缓站定,“王爷……”。林辞镜看着他,尽量平缓的语气隐隐有些颤栗,“这些年过去,妾身自知做了许多无意义的事,不管您觉得是我无理取闹也好还是对我的行径视若无睹,我都希望您能好好的看我一眼……”
喻尝祁微微敛下眉目看着她,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平日里保养得当的秀色容颜不知何时像是一朵被霜冻打蔫了的花儿,透着一抹憔悴和枯萎。
他依稀想起年少时也曾听闻过京城林家大小姐的风光,那是个如芝兰玉树一般的美人,一颦一笑间都是大家闺秀的气度,高傲的犹如一支霜雪中的红梅,这般殊色当年实无人可比,可如今眼前的这个女人呢?
“如今发生了这般事是妾身自作自受,不论您要如何,都是我的错……”林辞镜忽然攀上喻尝祁的肩头,如同藕荷一样的玉臂紧紧的缠着他。
喻尝祁一动不动,仿佛感觉到耳边有一阵香风吹过,“所以,放了左仪吧……”
下一刻,变故陡然发生,从方才开始就一直不曾有过动静的左仪突然挣开周围侍卫的压制,朝外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喻尝祁带的人数不过十人不到,虽然各个都是内府衙司训练有素的统兵,可若是在左仪手下,不过一件虚无缥缈的摆设。
“说完了?”喻尝祁冷冷的挑眉,突然一把扯下林辞镜的胳膊,将她推置一边,一旁的仆役们连忙站了起来将她扶住。
不去理会外面吵闹的打斗声,喻尝祁看着她能有半晌,才丢下了一句不冷不淡的话,“林辞镜,你太蠢了。”
后者蓦地抬头触及他眼底失望的情绪,林辞镜一惊,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刚要起身去追寻时,只剩下一道细微的光束在房门阖上的开口中缓缓消失,直到一片漆黑。
*
黑暗中,原本每夜都有灯笼点缀的王府此时竟一片漆黑寂静,仿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方才经过一番缠斗的兵器交接声已经被他渐渐甩在了身后,本来以为已经冲出了王府时,左仪才蓦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出去,而是在这里不停地徘徊。
今夜无月,亦无繁星点点,仿佛是配合这场戏一般都藏匿在黑压压的云层中视而不见。
远处依稀有皇宫的阑珊灯火在天际映出一道道微弱的流光,他仔细辨认着脚下的路,才发现这里是一座九曲回廊营造的庭院,这里的门屋幢幢,庭院深草几欲淹没人膝,路况变得崎岖复杂,像是闯入森林中的猎人,寻不到出路。
偶有一阵阵凉风吹过,在这种夜晚,吹拂在人的身上仿佛刺骨的刀刃般,左仪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王府他曾经跟林将酌一起来过,凭着他的记忆力若是想找到出口自然轻而易举,可是……这里一片荒芜,仿佛没有人居住的废弃之地一般。
“嗖”的一声,一个事物仿佛穿透了空气朝着他脚边的深丛中射去,左仪一惊,待到他急忙闪开,那声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胸腔中的心跳强烈的搏动着,几欲跳出喉咙,尽管内心紧张不已,可面上仍保持着最初的冷静和警惕,只是下一刻,又是和方才同样的声音朝着他脚边射去,他连忙躲开,却发现还是什么都没有。
心中无端的烦躁起来,他刚要大吼出声时,此时却仿佛身至漏洞百出的茅屋一样,霎时间有许多的事物带着嗖嗖的声音在他耳边依次响起,像是下雨天遮不住雨水的破茅屋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对于这种摸不着看不见却能听到声音感觉的到它的存在的人,无疑都会心生恐惧,左仪也不例外,方才的一阵风雨过后周身瞬间又陷入了一片窒息一样的寂静。
他有些急躁亦有些惶恐,想起这座王府曾经扩建的流言,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世上也许没有人会去怕鬼神信奉鬼神,可为什么寺庙里的香火却终年不断,因为他们怕的是自己的内心。这种逃不开又解脱不了的内心。往往藏匿着人世间最真实的罪恶,是一片连伽蓝净土都净化不了的污秽之地。
兔子急了会咬人,而人在这种情况下急了往往会慌不择路,正当左仪打算朝一旁的栏杆翻过去时,身后的黑暗里依稀闪过一片烛火,动作蓦地一滞,左仪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去,就见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在黑暗中显现出来。
他心下一惊,却耐不住好奇心想要去一探究竟,这时身侧突然有一簇火苗闪过,左仪立马转头看去,可就在下一刻,一支带着破风声的箭矢朝他猛地射来,像极了他那日在中场上见到的情景。
几乎还没感觉到疼痛,左仪就觉得身子一仰,被射来的箭矢带着一股大力摔下了栏杆。
*
“王爷,他似乎是昏过去了?”
周围的檐角里依次点燃的纸灯笼在凉风中摇曳,发出微微的响动。
一旁的晋元毅命手下上前将左仪架了起来,喻尝祁将拿着长弓的手递过一旁,再低头一看,淡淡道:“受惊过度昏过去了。”
紧接着伸出手往他领襟探去,手下的人一惊几乎是立马醒了过来,刚要动弹却猛地被那两个人扭住了臂膀,此时被穿透的痛苦十分清晰的传了过来,左仪几乎是怒火冲天的瞪着喻尝祁。
后者坦然的打开方才拿出的信函,微微泛黄的纸页在灯火下逐渐展开,露出了一行行清晰的字体,上面罗列的事物几乎一览无余,细细看了几眼,喻尝祁将纸折好交给一旁的晋元毅,“去吧,你知道怎么做!”
“是!”晋元毅颔首领命,随后带着其余的人马离开了这里。
风声过后,左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喻——尝——祁!”
喻尝祁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那些灯笼里的烛光将庭院照了个透彻,左仪直到现在才看清楚自己原先站着的那个地方都落了一地的石子,那些杂草叶子上都有石子穿磨打过的痕迹,只可惜他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喻尝祁在戏弄他!
突然间觉得愤怒又有些想笑,左仪看着他讽刺出声:“为了得到这封信函你装的累不累?若是我没猜错,你又是为了那位对吧?可怜你堂堂一个王爷,做事事无巨细,却偏偏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简直就是个笑话哈哈哈!”
“说完了?”喻尝祁看着他一通狂笑,静静地道。
“没有!”左仪瞪着他,“喻尝祁,你就真不怕被人报复么,你可知道你这次插手此事后,若是那人哪一天弃了你,你会有多惨?”
“你是在威胁我?”喻尝祁还是一脸的风轻云淡,“不过,若是等到他哪天弃了我,也许你们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你!”没等左仪说出口,身后的两个侍卫已经将他押了下去。
*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进夜色中,赭红色的衣角在夜风中翻飞,身后的光影撒下一地的清寒,他忽然觉得有些冷,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玉楼金沙雕刻的飞檐翘角,那里是皇城的中心,亦是这个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地方。
身处高位的人握着无上的权利,可他的脚下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一步步走上来的?明明哪里那么的肮脏,却偏偏有一群人趋之若鹜的去争抢。
高处不胜寒,周立宵,你不觉得冷么?
作者有话要说:
伽蓝 'qié lán'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你的伤可好些了?”周立宵抬眼看向殿阶下一身赭红衣袍的人,有些漫不经心地道。
“多谢陛下关心,臣已经无碍。”喻尝祁垂着头,面色微微有些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