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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埋怨花嫊一惊一乍,一回头却见花誉又一次刺中了自己的侄子。
听眼也不眨的师父说,月浓提剑攻击花誉是想要死在花誉剑下,无奈花誉不明白,一心想要杀了月浓,花栖更不明白,看出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他拼命阻止,却没能挡住花誉的剑。花誉剑势暴戾狠辣,出剑即刺内丹,原想刺破月浓的内丹,却误刺花栖。一时间,内丹从花栖体内迸出,浮于半空后炸裂。竟是连渣子都找不到。
我惊诧至极,花嫊已经哭疯。月浓长身而立,缓缓跪倒。
美人至冷,一无所有亦无泪。
她痴痴地抚过自己美丽的脸庞,修长手指颤巍巍的。
我听见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你要死了,我竟掉不出一滴泪。我吝啬无情到没有为你掉一滴泪。花栖,我不能为你流泪!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月儿,在这之前,我甚至还在想要带你去什么地方。听说红都火树银花灯红酒绿,每个狐灵都很快乐。”花栖脸色苍白,不停地呕血,疲惫极了。
“你后悔吗?”她双手攥着花栖残破的衣襟,几乎失控了,“你后悔吗?告诉我,你后悔了吗?”
“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他微微抬手抚过她精致的眉眼,“你是我最心爱的姑娘,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为你所做的一切,我从未后悔过。我少时流落在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挨饿受冻,担惊受怕,受尽了战火的苦楚,不知道被心疼、被爱护是什么滋味。我什么也不是。我回到花家的第一天,你给我奉茶,我呆住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姑娘。我不要金玉满堂权势滔天,我只要你。花都与我无关,百姓不过蝼蚁,我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跟你相提并论。只要你喜欢,我的命你也可以拿走。而今,我保护不了你了。月儿,你要好好的,好好地记住我,不要将我忘记。若是忘记了,也不要让我知道。”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目光灼灼,竟不像是要死的模样。
我目瞪口呆地听着。
“我和花析斗了半生,日夜都害怕他会将你抢走,现在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月浓神色恹恹,不知是否都听了进去。
但我知道,从今以后,这世间再不会有花栖了,不会有这样一个不辨黑白的男子为她豁出性命。
花誉一连杀了两个侄子,红了眼,几近疯魔。
我本想上去安慰他们,无奈四肢和言语都不受控制。我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寻上花誉视线。我几乎可以想象到我狰狞的嘴脸,我听到我的声音在说:“花城主,现在花栖、花析都要死了,可都是分毫不差被你刺中内丹才要死的。你杀了自己的两个侄子,又因从前恩怨逼死了自己的外孙女,现在要继续杀自己的女儿吗?那样你们花家除了你一个老不死的,可就没人了。喔,那样看来,你花氏满门都是你害死的啊。”
话一说完我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我眸中惶恐,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霍姐姐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不知道我们现在都痛苦极了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慌张摆手,却不被相信。
我看见花誉目眦尽裂朝我疾来,剑刃在地上拖曳出一道道火光,我慌乱飞身后退。
“师父!”
我于惶恐之中听见师父轻浅之音,他冷然说:“你应受到惩罚。”我瞥见他眸中涌起痛色,似是痛楚难当。
“师父,卿卿不是故意的!”我急得落泪了。
他那样疼我,那样宠我,我是他唯一的徒儿,我们患难与共,生死相依,他怎堪舍我?
我这么想着,兰若寺中哥哥舍我而去的那一幕蓦地撞进我的脑海。我想起我在滂沱大雨中追着他,我不停地对他说我是霍华燃的亲妹妹,不停地说他答应霍华燃要照顾我一辈子。我一路追出好远好远,却发现根本无路追及。
可是后来,他不是回来了吗?
对!他会回来的。
明灭不清的视线里,飘来他淡蓝身影,他终于朝我伸出手来。
我笑了。
你终究还是不舍得我的啊。
电光火石之间我安全落入怀中,睁开眼,却不是师父。
☆、3。19
我于半空中看他,呆住了。他眸如碧水,清冷如泉,手执一柄洒金折扇,赭黄色斑纹盛开如繁华。折扇正在我们身前,挡着花誉的利剑,就像神兵一样,刀枪不入。
“师父。”
我下意识地叫他,微微下落,在地上站定。他揽着我的腰身,一扇子将卷土重来的花誉打飞老远。他轻合折扇,便有金色牢笼从天而降罩住了他。我细看,却只是一些光束,困得他动弹不得。
他的手在我腰间放开,冰雕玉砌般的面孔无喜无怒,像是从未救过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和他多年前就认识,或许是前世。
我的视线随着他修长的背脊而去,看见了他面前渡过护城河的千军万马。他于众目睽睽之下救了我。
“碧公子请留步。”
他却没有立即止步,又向前走了几步,缓缓转过身来,轻轻摇着金折扇,白衣胜雪。他淡淡地看我一眼,语声迷乱:“霍姑娘有事吗?”
“那夜在花家,变化作花誉模样的银狐是你吗?”
“不错。”
“你为什么要撒谎说这世上有两颗鸳鸯霰?为什么要害他?”
两个问题他只回答了一个。
“这世上,确实有两颗鸳鸯霰。”
我瞟了一眼远处眸色晦暗不明的师父,知道他非常喜欢看见我行善积德的模样。我只好腆着脸问碧云间:“另一颗在哪儿?”
我敢打赌在场所有生灵都竖起耳朵在听,包括师父。月浓的眼眸甚至漫起千般华彩。
他的碧水明眸深如寒潭。
“霍姑娘请取出鸳鸯霰,将它当作眼睛看看周遭,相信霍姑娘能看到另一颗。”
我低眉顺眼照做,在鸳鸯霰白雾茫茫的视野中瞧见了一抹亮色,也同时想起了花树之中我把玩鸳鸯霰之时看见的唯一一道丽影。
月浓。
我愕然:“你说的是月浓?她就是另一颗鸳鸯霰?怎么会?她不是花誉的女儿吗?”
花嫊惊呼,月浓闻言肩膀微颤。
“她是花誉的女儿不错,却也是真真切切的鸳鸯霰。”
月话本是精灵,得皓月精华,她所制的鸳鸯霰也是取自花树上的花朵。她怀有身孕却被花誉重伤,后被囚花树,得花树庇佑,安全产下一女……说月浓是鸳鸯霰,勉强也算说得通。
“你能……你能放过花都百姓吗?”
他看见他白如雪玉的手一僵,摇着的折扇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我茫然地目送他,看他立于千军万马之前兀自摇着金折扇,气度雍容。也不知说了什么,他们一股脑儿地策马而去直奔城中。
千军万马擦身而过,我却发现他身侧骑着高头大马为首的将军分明是夏侯冽。他一身戎装,如冰都的风雪般寒冷。
我轻点螓首算作问好。他远远地盯着我,话说得极是缓慢,似乎想我看懂。
我读着他的唇。
他说:霍姑娘,从前我有愧于你,灭国之仇我可以不和你算,但陛下之死,你难逃其责。
我整个人都蒙了。
他们离开以后,我安静地步到月浓身边。她模样颓唐,唇角含悲。
“你都听到了吧。你想死在花誉剑下,不如留着命救你的两位夫君。只是他们两个,你只能择其一。或者,你可以选择自己活下去。”我转眼看向花嫊,“花嫊,再过片刻会有鬼差来接你,你须顺从,不要闹幺蛾子。”
“娘亲!”花嫊蓦然扑入月浓怀中,声音沙哑。
她的手僵硬地垂在身侧,眼睛空洞地看着身旁两个将死未死的男子。他们已然昏死,说不出话来,也不会动了。
我不愿看她抉择,不愿再看这纷扰的俗事一眼,回旋过身挽过师父的臂弯。我笑笑:“师父,我们走吧!”
他却岿然不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眼角有些红。
“你不怪我吗?”
我说:“你为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惩罚我一下算什么?更何况,是我错了。”
“方才你害怕吗?”他的声音温软。
我点点头,认真道:“可害怕了!我害怕你丢下我,那我就没人要了。”
“我方才很害怕。”他抬手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卿卿,我很害怕,我怕你会从此恨上我。”
我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抬起手,挽起了衣袖。衣袖之下,是新旧莫辨的伤痕。
“腕上伤痕原本可以磨平,可我有时候看着它就想起了师父。我想要时时刻刻记住师父,记住师父是如何待我好的。以后起恶念的时候,动杀心的时候,就抬起手来瞧一瞧,浇灭心中恶火,哄师父高兴。”
“真的?你不是在骗我?”
我歪了头看他,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调笑道:“无所不知的燕狄居然会担心自己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欺骗,说出去小心被人笑死!”
我笑得像个疯子,反握过他冰冷的手掌,拽着他行在城外山间。不知是哪里来的狂风,吹落缀在花树上的紫花,越来越多,渐渐笼过天地。
我怔了怔,回眸望向遥远的花都,看到身着宝蓝锦袍的男子随风而去,在纷扬的紫花中飞升。
我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其实我的看法根本不重要,对任何人来说,都不重要。我也不过是一颗棋子,在纷乱的狐族天幕下那么软弱,那么无知。可我遇到的那些狐灵,却都将我视作洪水猛兽,我也很无奈。但我知道,我的确很危险。
也不知道碧云间是否放过了花都百姓。
但愿他放过了他们。
我突然间很理解花誉。他作为一城之主,若是犯下了祸乱天庭的大罪,那花都一城的百姓都要跟着遭殃。若换作异族女子,那便不可同日而语。她作为花之精灵,在狐族花都境内研制药物触犯天庭,自然就不关花都的事了。让她独自承受,这或许是最合适的。
我回过头,却发现师父正疑惑地看着我,眼里迷茫未知。
我眉开眼笑:“师父,我们下一站去哪儿?”
“红都。”
“那是什么地方?喔,花栖说那里火树银花灯红酒绿。”
“那只是一个你我都得小心的地方。”
我一脸天真蒙昧。
“红都是狐族之中喜事最多的都城,隶属银狐碧宗,是碧宗版图里狐灵数量第二多的都城。那里每年都有数以千计的男女成婚,通常你在城内极少能单身男女。三年前我游历之时差点被红都的冰人拉去配婚。若不是我聪明识破了她们的圈套,你现在也遇不到我了。”
我呵呵笑,心中想的却是狐族皆奇葩。
☆、4。1
那夜,我与师父夜宿郊外。由于离开得急没带上干粮,在林间又找不到吃食,我们饿着肚子扛了很久,直到午夜饥肠辘辘之时听到了马蹄声。
我倚靠在树上,看向师父:“我可不可以认为骑马赶路的狐灵都是灵力低微的?”
“绝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的。”
“师父,我要做一件事,你莫要责骂我。”
“卿卿,你的灵力恢复还不到一成,不要作乱。”
我撇着嘴:“我实在是太饿了。”
我以雪域心束缚飞速而来的红鬃马的四肢,红鬃马霎时倒地,其上锦衣少年应声坠马,背上还背着一个长长的木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