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心中忽有所动,看了一眼旁边的庆佑帝。
庆佑帝满眼的赞赏,他以前巡游霍都,就在知雅水榭听过戏,但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么别致新颖又好看的戏了。
台上的商雪袖和李玉峰的水袖互相挽在了一起,正对着台下,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最后一句又翻了一个高儿,方才落音。
台下不少懂行的人,就在这落音的瞬间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叫好儿声。
乐队池子里已经演奏起了尾声,下面并不是没有人纳闷,但疑问声也被叫好声淹没——其实以今晚这出戏的时间长度来说,早已经够了。若在演后面的,恐怕得演到半夜过了去。
丽贵妃看着台上,商雪袖正领着整出戏的伶人们出来返场致谢。她转过头,眼睛中泛起了泪花,看着眼前的庆佑帝道:“我……妾身……”
帘子早已被祁德贵识趣的拉上,庆佑帝把丽贵妃又一次揽在怀里,用已经有些苍老的手擦着丽贵妃眼角的眼泪,笑道:“这可怎么好,这戏班子该死,竟然把爱妃弄哭了,祁德贵,回去就传令下来,把这戏班子的人都拘起来!”
丽贵妃“扑哧”一声,又笑了,轻轻打着庆佑帝道:“不许!谁也不准动这戏班子。”
庆佑帝痴痴的看着丽贵妃梨花带雨的模样,那一双杏眼正满含柔情的看着自己。
第87章 赏赐
丽贵妃仿佛不好意思般,将头低了下去,道:“妾身喜欢这个班子。”说完了又抬头泪眼盈盈的看着庆佑帝,颤声道:“皇上都不知道妾身有多害怕,这出戏,妾身最不喜欢看的就是后半截了,生怕妾身就像杨贵妃一样,成了个祸国殃民的东西……但皇上别怪妾身,妾身眼量小,只想着若是以后妾身去了就再也不能陪伴皇上身边,天人永隔,心里就……”还没说完,眼泪就滚珠儿一般的躺了下来,沿着桃腮一溜而下,从那尖尖小小的下巴上一滴滴的落在庆佑帝的衣服上。
庆佑帝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拿了帕子擦着丽贵妃的眼泪。
丽贵妃收了眼泪,螓首微微的侧向戏台子那边,不好意思的道:“妾身失态了,这戏,妙就妙在结束在《双星》这一折,如果妾身和皇上也是这样,该有多好。”
庆佑帝动容道:“这有何难?晚上回去我们就去盟誓——丽儿,朕不是随便说说的,朕定不负你。”看着丽贵妃终于展颜一笑,庆佑帝方道:“祁德贵,明个儿给这个班子赏些东西。”
祁德贵应了一声,又奓着胆子抬头道:“奴婢愚笨,这……怎么个赏法儿?”
庆佑帝浑不在意的道:“以往怎么赏的就怎么赏,戏班子而已,还能有什么挑剔?”说罢带着丽贵妃出了雅间,早有在门外伺候的侍卫宫女等,慎而又慎的簇拥在二人身边——位置最好的这个雅间设计的极巧妙,竟是单独从二楼做了一道楼梯下去,这雅间的价钱颇不便宜,仿佛若不如此,就不能体现能在此间观戏的尊贵。
一群人扬长而去,剩下祁德贵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脑门儿上都出了汗,心中道:“戏班子怎么会挑剔赏赐,万岁爷以往赏的那可是实打实的极负盛名的老戏班子啊,像镜鉴班、鸣凤班去宫里献演都是有过好几次的,这新戏班子,初来乍到的,怎么好和他们比?得嘞,既然是万岁爷发话了,这赏赐一下去,新音社可就不火也得火了。”
刘荣升一直在门口恭送贵客,贵客们自持身份,自然不肯高声议论什么,因为他又不敢抬头,因此也无法得知这些贵客们怎么看待今晚这出戏,但从他个人看来,今晚这出戏是极出彩的,而最精妙的地方是掐掉了后面的几折。
新音社里这几位,也不知道是真真儿成了精了还是运气好——正对着戏台的雅间是他在送帖子的时候礼部的一位大人发话定的,后来才知道,也不是那大人自己要用,能差使那位大人做这点小事的人,肯定不是王也是侯啊!
一阵夜风扫了过来,刚浑身都出了汗的刘荣升不由得一个哆嗦,开始觉出冷意来,看着客散的差不多了,急忙回到戏楼子里面。手底下的人都在忙着清扫,新音社的人显然是正在后台卸妆呢,他便溜达到后台口那里,正碰上管头儿和两位岳先生在那里闲聊。
刘荣升自忖身份是不配和两位岳先生随随便便就搭话的,因此极谦卑的行了礼,在管头儿身边站下,陪笑道:“今晚这戏,不知道是哪一位的主意,绝,绝了!”
管头儿看他两手都竖起了大拇指,向着岳麒岳麟的方向道:“不是两位岳师父,哪个有这样的手笔?”
大岳和小岳因今晚演的好,心情也颇好,岳麒道:“上京这地方处处是坑,一不小心就有人等着埋你呢,演错了,就不如不演。所以干脆拿掉了后面的。”
岳麟也道:“反正也唱足了时辰,旁人问起,还可说因开业戏不好演两晚,只好只上前半场,这也是借了新荣升开业的巧宗儿了。”
刘荣升急忙摆手谦逊道:“哪里哪里。”
他往后台里面看了一眼,自然是看不见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道:“在下觉得,新音社在新荣升演,正是俩好并一好。几位也看在眼里,新荣升这环境、条件,样样儿不差。”他看这几位微微颔首,便搓着手道:“这么说是有些厚颜了,新音社肯定要在上京久留一段时间,不敢请新音社这段时间就全在我们馆儿唱,但前面几场,能不能就定在这儿了?”
岳麒道:“那要看商班主的意思,现在只有她自己个儿能做新音社的主。”
刘荣升觑着几位的脸色,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情,心里放下了一半儿,估摸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虽然上面的赏赐不是那么敲锣打鼓的赐下来的,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先是隐隐约约的,后来各个戏馆儿、戏班子中间流传开了,最后上京城的老百姓间也说开了去,都说有这么一个唱“明剧”的新戏班子,来上京的第一出戏,就得了宫里的赏赐。
这是何等的荣耀!
且不说全新音社的人诚惶诚恐的送走了这位宫里来的祁公公,并随上了一份给公公本人的厚礼,也不说刘荣升一副后怕的模样,那些没请到新音社的戏馆儿老板,此刻悔青了肠子,不约而同的把那日派过去接人的小厮们重又拎过去骂了一顿。
而驻留在上京的大小戏班子,也是红了眼,若说八绝挑头的班子有这份荣耀,他们还服气,可这新音社打哪儿来的?怎么就得了宫里贵人的青眼了?
上京城里的百姓富绅、大小官员也不免起了好奇之心,新音社在新荣升连演了三天,竟是一座儿难求!
三天之后,商雪袖就不再太过密集的排戏了,基本每隔一、两天才演一次,以折子小戏为主,也不是次次都有她上场。像李玉峰、小玉桃、江里鸿等十来个挑得起来的,但凡戏码挂了出去基本都有个八、九成的座儿。
上京大戏台子多,刘荣升留了他们在新荣升,自己个儿也是心明如镜的:看这阵势,明剧只会更红火,就算隔几天一演,就算不挂商雪袖,也不下于其他园子的上座率,因此并不多说什么有的没的,只尽心打点,极为周到。
第88章 明剧之门
有那么几晚,像刘荣升、管头儿这样眼睛刁的人能都看出来,来看戏的有些个其他戏班子过来的人。
按说这是比较避忌的事儿,像那些大角儿的班子,都有专门的人守在外面,看见了就恭敬的往外一请,客客气气的道一声“敬谢同行捧场,您这边走”,那一边儿就有人把座儿钱退了,识趣的,也就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商雪袖以前呆着的草台班子,实在也是名不见经传,所以往往都能混进去,可始终也是提心吊胆的。
戏班子偷师的戏,并不敢在人家的地盘儿演,多少年以前有个叫南云笙的老生,私淑了一出余梦余的戏,至今都不敢在霍都往北的地方演这出戏。
刘荣升看着新音社并没有这样在外面拦同行的人在,倒是热心的提醒了商雪袖一次。
商雪袖笑笑,道:“明剧只我一家是唱不起来的,所以我不但不防,反而怕他们不学。一种戏,总要有好多个戏班子都愿意唱,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才是明剧的盛世。”
刘荣升除了挑大拇指,也是佩服的不得了,商雪袖气量大,眼界高,但是人家也有底气,就算是有人偷学了去,眼下有谁唱得过新音社,有谁唱得过商雪袖?
商雪袖也是带着萧六爷的嘱托和希冀一路北上的。
萧六爷已经尽量的在各方面完善这新生的明剧,从动作、声腔、唱词、剧本,哪怕是她临走才创制出来的水袖,也为此思虑了那么多身段动作,无处不是呕心沥血。
但六爷不是伶人,更多的任务,要交给商雪袖和新音社来完成——除了把明剧唱出去,更要博纳百家,以成大器。
所以在上京的这段时间,但凡晚间不挂牌演戏,商雪袖都是去别家戏园子看戏。
到了现在,商雪袖也可以不谦逊的自称一声明剧宗师,像以前偷偷溜进去的事儿她万万不会再干了,都是提前拜会,坦坦荡荡询问对方可否进去请教。
好在新音社八方不禁,并不阻拦同行们看他们的明剧,所以当商雪袖去别的戏班子看戏的时候,也少有会被拒绝的时候。
不唱南腔,不唱北戏,还能留在上京坐馆的戏班子,无一不是行当齐全、人才济济、戏本子出色,而且各有绝活——这些都是明剧需要吸收和采纳的。
————
上京西北边儿的一溜虽然没有东倒西歪但也有些摇摇欲坠的房子里,老邱看着有些残破的班旗,又看了看补了多少回的戏箱子,他婆娘袖了手站在旁边,道:“当家的,我们走吧,再冷冷,河一上了冻,我们就走不成水路了,难不成一家老小就等着在上京活活冻死饿死?”
老邱咬了咬牙,跟蹲在他面前的他闺女邱朵儿艺名叫小秋朵的,还有他女婿楚小福说道:“不然,我们改唱明剧吧?”
楚小福瞪大了眼睛,道:“又改?”
他们是个家族的小戏班,除了这一家四口,还有几个雇来的伶人,原本是唱西山调的,实在也没什么人看,因此改唱了北戏,也有过几年的好光景,现在又不行了。
老邱道:“你们听我说啊,听说明剧就只有这一家唱,这家是从南边儿过来的,咱们别心疼钱,去偷偷学上个几出,在上冻前赶往南边唱,保准成。”
小秋朵站起来,两只脚蹭着地面上的土,讷讷的道:“人家让看么,咱以前不是也这么偷过,都叫人请出来好几回了……”
“你这孩子,总得去试试,万一能进去呢!”老邱毅然决然的拍了拍常年围在腰上的整个班子的活命银子,道:“我先去看看这几日都挂什么戏,能学的我再买座儿,咱行当不齐全,弄不了的就不去看。”
这样的对话,好多在上京呆不下去的草台班子甚至小戏班子里都有过。
实在是上京不好打开局面,吃住花用也贵得多。
明剧是个新鲜玩意儿,现在又有名气,唱的人少,可想听的人多呀!或许改唱明剧能扭转一下他们这些小戏班子当前窘困的状况。
说是新戏,但明剧也算不得新戏,是萧迁博采众剧之长,而又兼具了南腔、北戏两大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