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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师-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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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问道:“杜娇是谁?你认得他么?”
  我招招手,命一个小宫女过来替我挽起头发,笑道:“女儿只是听过他的名字。此人是南阳令举荐的贤达才子。”
  母亲道:“这么说你没见过他?”
  我笑道:“只是见过他写的文章。”
  母亲疑惑道:“他的消息倒灵通,怎知你今天回家来?”杜娇和李瑞交好,李瑞身为掖庭令,怎能不知道我今天回府?我笑而不答,只向小丫头道:“上茶点,就说我立刻过去。”
  匆匆梳好头,只随意簪了一朵雪纱宫花便向前面来。只见一个矮胖的背影负手立在檐下,细细观赏着一盆叠如层绡的豆绿牡丹。小丫头上前道:“二小姐到。”
  杜娇身子一跳,仿佛从梦中惊醒,回头施礼道:“在下杜娇,拜见朱大人。”但见他约莫二十五六岁,一张白胖圆脸,双目如豆,眯成细细的两条,厚厚的眼皮遮挡了大半目光,看上去甚是温和亲厚:“久仰朱大人大名,今日一偿渴思,幸甚幸甚。”
  我还礼道:“杜公子好。”
  杜娇指着牡丹笑道:“早就听闻豆绿牡丹乃是名种,只恨无缘一见,想不到府上倒有。乡野村夫,便看住了。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我笑道:“这牡丹我也是头一回见。大人以为这牡丹如何?”
  杜娇笑道:“形态甚美,娇容藏在碧绿丛中,正是‘君子隐而显,微而明,辞让而胜’'186'。”
  我笑道:“牡丹乃花中王者,君临众芳。易曰:‘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187'此之谓也。”于是相视而笑,请入正堂奉茶。
  杜娇起身长揖道:“向日不知深浅,误令李大人赍资入宫,幸不见怪,愧赧无地。本想为官无望,正要打道回府,不想昨日接到吏部公文,命在下克日赴任。因此在下特来拜访,既是谢罪,也是多谢大人提携之恩。”
  我笑道:“杜公子忠君报国,拳拳之心,玉机深知,还望勿要自责。且公子的文章经义深远,措辞雅重,深得陛下喜爱,这才能选为弘阳郡王府的主簿。”
  杜娇道:“在下愚钝,素闻王府官中并没有主簿一职,这……”
  我笑道:“难道公文中没有说明么?主簿便是代长史,只因公子没有功名,方才委屈公子暂领主簿之位。因人设官,这在本朝可是头一回,可见圣恩隆重。陛下对公子寄予厚望。”
  杜娇最后一丝疑惑也尽数泯灭在欢喜的目光中:“多谢大人指点。”
  我笑道:“未知杜公子几时上任?何时面圣?”
  杜娇道:“四日之后上任,明日进宫面圣。”
  我又问:“公子可见过弘阳郡王殿下了么?”
  杜娇道:“在下一接到吏部公文,便去弘阳郡王府拜见王爷。王爷过些日子要出京去巡视盐政,命在下同行。”
  我有二十多天没有见过高曜了,闻言不由问道:“王爷的身子可还好么?”
  杜娇道:“王爷精神尚可,却还太过消瘦。”
  我本想请他劝高曜在府中休养些日子再出京去,转念一想,如今弘阳郡王府的事情与女录朱玉机有何干系?才刚情不自禁地问起他的身体,已是多余。于是张了张口,转而笑道:“公子身为王府主簿,实是藩屏首辅,还望匡正不逮,敬慎不失,勿负圣恩才好。”
  杜娇起身恭敬道:“多谢大人指教,定然躬行雅训。时候不早,在下不便久留,这便告辞。”
  我亲自将他送到二门,目送他坐车远去,正要回转,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俏的叫喊:“玉机姐姐!我来看你了!”
  转头一瞧,一抹浅绯色的身影如红云般飘了过来,两粒金珠在她鬓边轻快地跳着,晃碎了临近黄昏时颓靡的日光。两臂上用杏黄色的丝线绣了满满的“金玉满堂”团纹,像被两团火架住了。胸前照旧是一把翠汪汪的玉锁,隐隐透着衣襟上细密的回纹,深邃而难以捉摸。是柔桑。
  我忙上前见礼,笑道:“县主再晚些来,玉机就要回宫了。”
  柔桑笑道:“得知姐姐今天回家,我和母亲磨了一天,母亲才准我出来。”说着望望大门外,“我刚才看见有人骑马走了,姐姐是出来送客的么?”不等我回答,她压低了声音笑道,“姐姐好容易回家一次,竟还有客人拜访。果然他们没有说错,现下京城做官的,私下里谁不想结识女录朱大人?刚才那人是官么?”
  我摇头道:“县主不可听信这些闲言碎语。并没什么人要来结识我,刚才那人还不是官呢。”
  柔桑失笑:“‘还不是官’,便是说他将来会做官了?”
  我不觉好笑,携起她的手道:“县主的耳朵是越发地灵了。”
  柔桑在正堂见过母亲,眸光逡巡半晌,问我道:“怎么不见云哥哥?难道这会儿他还在骑马么?”
  母亲道:“听闻县主来了,他回避了。”
  柔桑笑道:“玉机姐姐能去会那些为官做宰的人,云哥哥是在长公主府长大的,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耍,如今见了我倒要回避?”于是母亲唤了朱云出来,彼此行了一礼,柔桑老气横秋道,“云哥哥,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你又高了。近来可好么?”
  朱云彬彬有礼道:“一切都好,多谢县主挂心。”
  柔桑的笑意忽然有盛极而衰的安静意味。她不再理会朱云,只向我道:“玉机姐姐,我头一回到你们府上,姐姐也领我四处瞧瞧。”
  母亲笑道:“后面有一处小花园,放着好几盆御赐的贵种牡丹,请县主移驾观赏。”
  一时在小花园里的牡丹亭下坐了,柔桑却也无心去看,垂头一言不发。我随手折了一枝紫红色的牡丹花簪在她的髻上,笑道:“这样才美。”
  柔桑有些惊异,露出痛惜的神色:“好好一朵牡丹,折下来就枯了。”
  我微笑道:“花再好,也是给人赏、给人戴的。在枝头上也终有一日会枯萎,不如染香美人鬓,倒还有些用处。”
  柔桑抚一抚冰凉柔软的花瓣,道:“可惜了,还是名种呢。‘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188'”
  我笑道:“县主小小年纪,就深知民间疾苦了。来日嫁入王府,王爷定然深相敬重。”
  柔桑的脸顿时红了,稍稍侧转过身,垂头道:“我不想嫁给弘阳郡王。”
  这话我回宫前已经在熙平长公主府听过了,当时甚感诧异,如今却是见怪不怪了:“县主为何不想嫁给弘阳郡王?”
  柔桑抿着苍白的唇,叹息道:“小时候,偶尔和他在一处玩耍,我只当他是表弟,从未想过要嫁给他。况且,我有好些年没有和他好好说话了,连他是什么样子我都记不得了。”
  我笑道:“王爷和县主小时候还在一处玩耍过,已是难得。这天下许多的夫妻入洞房前都没有见过彼此的样貌呢。王爷是仁义淳孝之人,将来会对县主好的,难道县主信不过长公主殿下的眼力么?”
  柔桑愈加惆怅:“母亲她只想我做——”说着皱了皱眉眉头,流露出嫌恶的神色,“皇后……或是亲王正妃罢了。她何曾理会过我想不想嫁呢?”
  我想了想,微微一笑道:“县主小时候常听玉机说故事,可还记得么?”
  柔桑虽不解,仍点头道:“怎会不记得?我最爱听玉机姐姐说故事了。”
  我笑道:“那玉机今日便再说一个与县主听,县主愿意听么?”
  柔桑道:“姐姐请说。”
  我娓娓道:“当年袁尚在平原攻打长兄袁谭,袁谭不想腹背受敌,便派辛毗向曹操求和,请曹操合力除掉袁尚。当时曹操想先征荆州,放个空子使袁谭、袁尚兄弟相互残杀。辛毗便通过郭嘉劝曹操先攻打袁尚。曹操召见辛毗,问道:‘袁谭可信么?袁尚真的能攻打么?’辛毗道:‘明公无问信与诈也,直当论其势耳。’'189'又道:‘兄弟谗阋,国分为二,人民饥馑,病卒疲敝,且袁尚力竭兵败,谋臣相贰,此是天要亡尚。明公攻打邺城,袁尚不救则不能自守,救则袁谭必踵其后,是天以袁尚与明公。’曹操听了,便去攻打邺城。攻克邺城后,表辛毗为议郎。”
  柔桑喃喃自语:“无问信与诈也,直当论其势耳……”
  我又问道:“还记得郑国渠的故事么?”
  柔桑叹道:“‘始臣为间,然渠成亦秦之利也。臣为韩延数岁之命,而为秦建万世之功。’'190'是么?”
  我颔首道:“不错。县主暂且不问长公主殿下的心意,只要问一问:弘阳郡王将来会不会是一位好夫君?至高无上的尊贵,又有何不好?既无不妥,为何不嫁?”
  柔桑果真闭上了眼睛,良久叹道:“弘阳郡王……大约是好夫君,尊荣富贵也没什么不好。可是……我就是不想嫁给他,而且尊荣富贵我现下也并非没有。”
  我笑道:“恕玉机直言,县主不缺‘富贵’,但说到‘尊荣’,不过比普通富贵人家的小姐强些罢了,真正的尊荣,只有嫁给弘阳郡王殿下才能得到。”
  柔桑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讶异,更含一丝厌恶:“玉机姐姐为何说这样的话?没有尊荣便活不了么?我偏不要!”
  我不禁有些疑惑,却也不好探问,只道:“县主究竟想要什么呢?”
  柔桑转身伏在栏杆上,伸手拨弄亭下的一盆小魏紫,含糊不清道:“我想像玉机姐姐这样自由自在。”
  我听得不甚分明,问道:“什么?”
  柔桑侧头枕臂,目光驰远,向往道:“有一次母亲告诉我,玉机姐姐如今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了,嫁不嫁、嫁给谁都能听自己的。我也想像玉机姐姐这样,每一天怎么过,都由自己做主,且每一天都过得不一样。”
  脑中轰然一响,先是讶异,后恍然、欣慰、感激。从前我对玉枢道:“我嫁不嫁、嫁给谁,却是谁也不能左右。”玉枢全然不解,反倒是甚少交谈的熙平长公主堪称知己。然而柔桑不知道,我的自由是用许多人的性命换来的,连我自己也曾两度舍命。
  自由,岂非就是要用鲜血和生命来交换,方能代代相传?柔桑自幼养尊处优,竟轻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无惊无险的人生和尊荣富贵。殊不知,若没有她外祖父亲蒙矢石、奋勇作战,哪里有她富贵安稳的日子?本朝也只不过安稳了三十几年,身为长公主之女,竟健忘至此。想到此处,我几乎就要怨柔桑了,转念却有些疑惑:熙平长公主怎容女儿无知至此?
  我发呆的工夫,她也沉浸着。我不忍再在心中责怪她,只微微一笑道:“我却更羡慕县主。”
  柔桑默默地看着我,又并不似在看我,绵延的目光穿过眼前的一切,到达人生的尽头,良久方道:“玉机姐姐,你不懂……”
  我不懂,也不知从何问起。
  临别时,柔桑拉着我的手道:“玉机姐姐,旸表哥和启姐姐都出京了,母亲又不准我出门,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人去看我、陪我说话了。姐姐若能出宫,可要常来我家。”说罢低头忍下泪意。
  我眼眶一热,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去长公主府,仍旧说道:“玉机一定去。”
  我倚门望了许久,直到柔桑的车驾完全消失在长街尽头。天已昏沉。她登车前最后的目光是心知肚明的无力企盼,一如我言不由衷的承诺,都随着落日缓缓沉了下去。唯有我的目光是真诚的——真诚却无力。


第四十一章 君子称物
  车刚刚进了修德门,宫门便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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