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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那点冷气起的作用，季瞳的双眼看上去更有神采了一些。“用不着。”她仍是轻声的，听上去像是飞禽翅上最内层的绒毛，就像随时会被吹散一样。“我不想吃。”
然而季瞳在前几天的表现并不像她今天这样不懂事，至少在他们初见的时候这姑娘很识大体。“明天我们要去星斗大森林，”朱竹清终于找着一个合适的理由，“如果你不听话，你会成为累赘。”
季瞳这次把头抬得幅度大了些，至少直视了朱竹清的眼睛。然而，她很快又低下头去，自嘲的笑了笑。“累赘？也对，我就是个添头啊……”她的声音低了低，接下来说的什么朱竹清就没能再听清。就算是这个冷清的少女也有些无可奈何了：她又说什么了，或者说，季瞳又想到什么了？思维能别这么跳吗？
她终于有些自暴自弃的一拍床沿站起来，拎着季瞳的领子有些失态的喊：“季！瞳！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要是这样你来学院干什么？”
被外力一刺激，季瞳这才清醒了些，但仍显得有些迷茫。朱竹清看着她仰着头呆呆的看着自己，心里一下就软了。她语气放缓了些，又半跪下来去看季瞳的双眼。“那些都过去了，忘记他们，啊？现在你要做的是变强，只有变强了，才能去反抗你不能反抗的，对吧？”
她手在季瞳肩上轻轻拍了几下。“好了，现在去吃点东西，然后为明天做准备，嗯？乖，啊？”
她一直保持着平视的姿态，直到季瞳的双眼逐渐清明。“醒了？”她听见朱竹清不带起伏的声音，然后肩上一重。她看着朱竹清的眼神极快的安定下来，扶着她的肩站起身，丰满的胸部擦过她额前的发丝。“那就收拾吧。”
季瞳又愣了一会儿。朱竹清本来已经准备上床了，身后却一直寂静无声。她估摸着季瞳八成还是没动，也不转身，就一边脱衣服一边催她：“明天星斗大森林，奥斯卡第三魂环。你还不准备准备？”
她这才听见季瞳应了声，接着是床板如释重负的响声。“你先睡吧，我轻点儿。”她听见季瞳这么说。
第15章 拾伍
然而对于猫类武魂的朱竹清来说，季瞳轻不轻都一样—— 总归她都能听见。睡是肯定睡不着的，朱竹清想了想，干脆修炼算了——反正明天也要出门么，能增加一点实力是一点。季瞳倒还顾忌着朱竹清在休息，没在屋里折腾，先是出去洗了把脸，对着大半已经沉入地平线的夕阳静静地发了会呆。她先是尝试着把那些回忆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未果，之后试图换一个新的内容来占据大脑——她开始清点自己魂导器里的东西。除了钱之外，她所拥有的最多的是草药，治疗的草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餐具。显而易见，这些并不能在星斗大森林里给她什么帮助。
她扭头看了一眼门里的朱竹清。她已经进入修炼状态了，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她又把头转了回来，看了看学院外围的围墙。
她是想出去买点什么东西的，只是现在天还亮，容易被发现，不踏实。她又出了会神，然后清醒过来，盘算着自己该带什么东西。那是片原始森林，和她以前去的圈养区是不一样的。对于那些有可能主动攻击人类的魂兽，她得带点什么武器之类，补充体力的也得带，水，食物，还有防御的东西……
她的思维忽然停了停。
星斗大森林啊。什么时候，她连在星斗大森林都需要防御了呢？那……不是她的家吗？
季瞳三岁多点才被送到的这里，三岁之前，她一直跟着她母亲，是住在星斗大森林的。不过那时候还小，没什么完整的记忆，只记得到处都是树，她母亲在一个湖边盖了一栋小木屋，她们就住在那里。湖里有些别的什么魂兽，体型很大，但她记不清了。
她还记得母亲喜欢抱着她在森林里游荡，有时候遇见进来猎杀魂兽的人类就跟着他们，在靠近某些很危险的地方的时候就悄悄地布置一个阵法，把人引走。有时候遇见很嗜杀的讨厌的人，母亲偶尔也会出手杀人。因为她那时候很小，所以没什么人会戒备她们——现在想想看，她之所以在黑街混的毫无心理负担，大概和她母亲在她幼时所作所为有关吧。
她后来才知道那里叫星斗大森林的。她三岁的时候，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喜欢躲在家里，最多只在湖边转。那时候母亲应该是喜欢和她说话的，但具体说过什么，却不记得了。大概的内容，好像是外面的人试图对她不利，所以不得不销声匿迹一阵。再后来形势就变得很乱，母亲开始毁灭一切她存在过的证据，带着她东躲西藏的，最后大概是实在是没办法，才把她送到了巴拉克王国。母亲留给她最后的东西是一个蔷薇样子的魂导器，作用是什么她不清楚——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也就当是母亲留下的什么念想。后来等她六岁需要魂环的时候，才大概对帝国的魂兽分布有个了解。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她以前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有多么凶残。
但不管怎样，那是她的家啊。
她后来也回去过，想要找找有没有母亲留下的痕迹，但是在外围就被一些魂兽攻击了。然后她才意识到，以前的那些安逸，都是因为母亲。就像她小时候会怕住在她们不远的兔子，哪怕看起来很柔弱，但是孩子的本能告诉她那是一爪子就能碾死她的存在。魂兽们大概也这么想，因为她的母亲太厉害了，所以没有魂兽敢来惹她。但是她自己很弱啊，所以魂兽们是勇于挑战这个食物的。后来，她也就没在试着进入森林了。
现在，这个词语再一次被提起的时候，却让季瞳联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她母亲的身份。星斗大森林的魂兽是会主动攻击人的，但是不管什么级别的魂兽，千年的，万年的，十万年的，从来都没有攻击过母亲，甚至连一点敌意也没有。而且，她对星斗大森林太熟悉了，那么大的森林啊，就算她长得年轻一点，年龄再大一点，几十年全部用来熟悉星斗大森林，也不可能把这片土地摸得这么清的。她不可能像她外表看上去的那样，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这太不可能了。
而且，那些藤蔓对她的亲和力……她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季瞳释放了她左手的武魂。这个武魂是继承自她母亲的，是一种非常凶残的武魂——荆棘蔷薇。这种武魂在自然界生存方式和牵孔永嗨疲淌赡芰浚姑唤苫晔薜氖焙蚓涂梢约纳⑼淌扇跣〉闹参锵祷晔藓途蠖嗍参锪耍苫晔拗笫强梢郧崴傻纳泵鹜燃兜姆腔鹣祷晔薜摹６遥馔嬉饣勾尽旧碛幸恢主然罄嗟亩荆绻淌闪耸裁炊疚铮诓怀さ氖奔淠诰涂梢愿粗瞥鐾亩舅乩础Ｗ钪匾氖牵庵治浠旰廖薇媸抖取＞退闾枚手呐逝涝谖浠甑畹那缴希诠セ魅死嘀埃膊换嵊腥饲殖鏊推胀ǖ那巨被ǖ牟畋稹０阉拿鋈サ囊话闶切」媚铮痪褪钦谧放训哪腥恕话憷此担＜巨钡幕ㄐ投己芷痢Ｈ缓笤谒遣烧ǘ涞氖焙颍突岵恢来邮裁吹胤缴斐龀ぢ说勾袒沟巫哦疽旱奶俾恕�
现在它身为武魂，有不少能力需要魂环来赋予，而季瞳的第二武魂根本没有任何魂环。但就算是这样，这个没有魂环的武魂也能够做出缠绕、长出倒刺和极微小的吞噬行为——这似乎是它的本能。可以想象，如果她母亲真的到了能与万年魂兽对抗的级别，那么她的实力绝对会非常恐怖。至少对于属性不相克的人来说，这种魂师是绝对不要惹的，被盯上就得少块肉。她的名声早该传出去了……可是，她的母亲那么强，她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母亲的任何信息。
季瞳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她的母亲，如果不是从来没有出过星斗大森林，那么就一定是一个不能告知于天下的存在。她的存在，被封锁了。
她突然发现，她的母亲，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大概是她还不能接触的层次。换句话说，她连了解她母亲的资格都没有。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季瞳有些落寞：她果然还是太弱了。她摇摇头试着不再想这个烦人的问题，接着意识到一个更让人悲伤的事实：如果她不思考关于她母亲的事情，那么黑街那些讨人厌的、折磨了她一天的经历就会占据她的脑海。这非常讨厌，所以最后她选择了强迫自己做一些别的什么没时间思考的事情，譬如说整理东西。
她把魂导器里，除了钱之外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然后开始收拾。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从来没有好好整理过，有时候连自己有什么都不知道。是得好好收拾收拾了……而且，这项活动，确实也很适合心情不好的时候做。
她几乎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那些杂物上。于是一个半小时之后，她失去了一大堆杂物，拥有了几十套玫瑰酒店制式餐具，常见草药数十种，常见疗伤药数十瓶，常见毒物数十瓶，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刀具。整理东西可以让人心情变好，看上去是真的。
但是……还是缺点什么啊。
她看着干干净净的刀刃，再想想那些母亲离开后对她不太友善的魂兽们，觉得，大概她还需要再涂一点毒吧。她的攻击力实在太低，只有这样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就像当初，说什么也要在腿上绑一把匕首进出酒店一样，实际上是没有必要的，知识缺乏安全感而已。
她这么想着，抬头看看已经闪烁着的满天的繁星，盘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起身冲着城镇的方向奔去。这一次她找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倒腾淬毒的武器的，专门做一些小巧的、比较阴狠的暗器，一般是在黑街混的女孩子防身用，或者卖给那些打手们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本来季瞳不太想来这边，觉得买了药自己配算了——她实在是不喜欢这女人。但想了想她手里那点刀的形状，毒液恐怕连挂都挂不住，所以到底还是来找专业的人买了。交易过程很愉快，季瞳用二十多枚金魂币换了女人大概有五十多把做工精美的短刀和一把□□，配有二十支□□。
这算是笔大单子，黑街很少有批量购买带毒的武器的人。因为黑街没有能在上层眼里存在的大型团队，而一般来讲，个人根本吃不下这么多。那女人的态度少见的很好，甚至破天荒的亲自和季瞳见的面——作为整个黑街，甚至有可能是这整个王国里世界质量最高的暗器和毒物贩卖者，这个靠着一些皮肉生意上位的女人向来对同性不屑一顾。能看见这女人衣着完好的正面，就算只是坐在工作台后面，一边倒腾着手里颜色诡异的各式药液一边谈的交易，季瞳也算是运气不错。
交易很愉快，女人也没提什么让她不高兴的琐事，气氛良好。只不过出门的时候出了点小事——有个小混混胆子忒肥，大概是看季瞳面生，再者黑街有权力的向来不管这种事，竟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这要是换了她八九岁那时候，估计还没什么能力还手——可现在那不是找着试刀的么！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也许是泄愤，或者是别的什么，季瞳挺少见的下的狠手——倒是没把他怎么样，划了几十刀全是皮肉伤。
本来么，就是为了毒才来的。
女人店里出的淬毒的武器都不错。季瞳淡漠的看着那个小混混在地上翻滚、嘶喊着，心都没跳几下就从伤口处开始腐烂，最后化成了一滩烂肉。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