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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水落石出。
17号晚上,王富贵去接死者方艳,半路上接了个电话,说要带她去几个哥们那里。
方艳就是不答应。
王富贵的自尊心受到刺激,他开始辱骂方艳,说她是个婊子,贱货,高材生又怎么样,看人有几个钱,就跟条母狗一样凑上来。
方艳看王富贵疯了就要下车,挣扎间弄掉了他脸上的墨镜。
王富贵听到方艳骂他是丑八怪,一下子就失去理智,不停对她拳打脚踢,抓着她的头发把她往车门上砸,发现她没气息后就开车去华北中路,将人抛尸荒野。
刘峰有个妹妹刘青,跟方艳是初中同学,还是同桌。
刘青的成绩优秀,每次考试的总成绩都比方艳要多十几分。
方艳家境不好,刘青也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只不过她有个哥哥,爸妈也很疼她,尽全力给她最好的生活。
初二那年,刘青跟方艳一起回家,遇到了几个社会上的人。
那几人是冲着方艳来的。
方艳先跑了,说会叫人回来救刘青,但是没有。
刘青发现方艳躲在角落里,一直看着她被人强暴,她光着躺在冰冷的巷子里,躺了很久。
别人初中毕业上高中,刘青却没法上学,她得了严重的自闭症,还有被害妄想症。
刘峰无意间从刘青嘴里知道了那件事,就恨上了方艳。
那晚刘峰开车经过,就把方艳的尸体搬进车里,抛尸南门口,还把她的衣服全脱了,让她死的全无尊严。
一场下了一夜的大雨帮了王富贵,也帮了刘峰,但他们还是形迹败露。
案子上报,高燃有功。
赵四海来告诉他,说他把心放踏实些,好好在行动组待着,不用怕被调去坐办公室了。
“你小子可以啊,刚来就立功。”
高燃往男人那里看,等着被夸赞,“这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做了几个假设。”
“刘峰是你抓的。”赵四海拍拍他的肩膀,“况且侦查方向是关键,方向对了就能锁定嫌犯,方向一错,人力物力全白搭,是吧封队。”
封北说,“这次是表现不错。”
高燃笑了。
封北把人见到办公室,将几个红票子给他,“奖励。”
高燃说,“我不要这个,我要别的。”
封北说,“就这个。”
高燃手撑着桌面,“小北哥,我可以做你的左膀右臂了吗?”
“还不行。”封北把钱丟到他面前,“拿着去买吃的。”
高燃收了钱,“我在攒钱,等到攒够了就买房子。”
封北嘴边的烟一抖,“买房?”
高燃深深地看着他,“小北哥,我知道你羡慕别人有家,你也会有的,我给你。”
封北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扫一眼就按掉。
高燃的眼睛一眯,“我先出去了。”
封北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看,目睹青年消失在拐角,他关上门拨回去,“高叔叔。”
那头的高建军说要见封北,语气很差。
封北说好,他一一回答,一口烟呛在喉咙里,咳的他眼睛猩红。
高燃去而复返,他站在门外,隐约听见里面的男人在打电话,有个名字窜进了他的耳朵里。
眼前的迷雾霍然散去,所有疑惑都有了答案。
高燃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身形坚定决然。
晚上队里一伙人下馆子,吃到一半就接到市民报案,从馆子里转移到了一处废弃的工厂里面。
高燃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凑过去检查尸体。
赵四海刚凑近点,看到几条细细长长的深褐色虫子在碎尸块里蠕动,就拽了口罩到一旁干呕。
封北看一眼高燃,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有从容淡定,眼底微闪。
当年胆小怕鬼的小屁孩最终长成了他期待的模样。
高燃的鼻梁上贴了个创口贴,下午逮刘峰时伤的,不严重,也不影响他的英俊形象,他用戴手套的手拿起一个发夹丢到袋子里。
封北然后高燃别靠太近,地上的碎肉多,容易破坏现场。
赵四海吐完了回头,他往上看,什么也没有,“奇怪,我怎么感觉有东西在蹭我的肩膀啊?”
高绕寻着视线望去,他看到一个女人吊在铁架子上面,身体来回晃动,脚一下一下蹭着赵四海的肩膀。
赵四海站的位置正好是她吊着的地方。
高燃眨了下眼睛,女人的身体就不见了,那是她死前的最后一幕。
赵四海胃里翻滚,“尸体碎成这样了,看情况应该死了很长时间,死因很难查。”
高燃说,“吊死的。”
第73章 他爱的那个人像火,不断燃烧自己
赵四海一听高燃说“吊死的”那三个字; 就感觉有股阴风吹过来,他打了个哆嗦; 下意识往头上看; 只有结了蜘蛛网的房梁,锈迹斑斑的铁架子。
“依据呢?”
高燃示意看他铁架子,“猜的。”
赵四海看去; 上面掉下来灰尘,他伸手一摸,心里毛毛的,“你小子的思路真奇怪,通常情况下; 尸体缺个头,死因应该是……”
高燃指向一处; “头在那儿。”
赵四海看到一个同事从土里拽出一小把头发丝; 上面黏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他的胃里一阵剧烈痉挛,跑到一边不停干呕。
封北说,“不行就站远点。”
“吐吐就完事了。”赵四海手撑着膝盖摇摇头; “什么个情况,那是头吗?”
“是头。”封北把口罩往上拽拽; “脸上的皮肉被削过; 剩下一点碎肉都烂的差不多了,辨不出来原来的面貌。”
赵四海一扭头,就看到那个人头的耳朵里爬出一条虫子; 一小半在里面,同事直接将虫子捏住拖拽了出来,他反胃,“呕。”
高燃起身,“赵哥,那其实跟蚯蚓差不多。”
“完全不是一回事,蚯蚓不吃人肉。”赵四海佩服的看着年轻人,“小高,你这心理素质可以啊。”
“以前我不行,看到尸体就想吐,我还特别胆小,怕鬼怕的要命。”高燃摘了手套点烟,“后来我针对自己的弱项做过一套训练。”
赵四海好奇的询问,“什么训练?”
高燃抽一口烟,眯着眼睛偷看背对着自己检查尸块的男人,“分四步,第一步是看上百部鬼片悬疑片杀戮片,习惯电影里的各种血腥恐怖镜头,第二步是处理几十种腐烂发臭的动物,第三步是跟着老师参与案件,近距离接触各类死尸,第四步是观摩法医解剖巨人观,主动申请打下手。”
赵四海咂嘴,“你对自己真狠。”
高燃咬着烟蒂轻笑,“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封北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他蹲在那里,半天都没动弹一下。
“这是什么?”
一个警员挖出两样东西,都是铁的,“饭盒,还有勺子。”
“这么说案发时,凶手很有可能正在跟死者一起吃饭,俩人说着什么事,一言不合就起冲突,凶手杀人后碎尸逃跑。”
“不可能吧,这里是废弃的工厂,谁会到这儿来吃饭啊?就算是一对儿小情侣,也会挑选一个环境好点的地方,外面的草地上都比灰尘满天的工厂里强很多。”
“那就是凶手约了死者,死者的包里正好装着饭盒。”
“饭盒不一定是死者的,也有可能是凶手的。”
封北问,“报案人是谁?”
赵四海说,“一收破烂的,吓傻了,这会儿还在局里瘫着呢。”
高燃走到铁架子那里,发现一根架子上面有几处摩擦过的痕迹,他戴上手套去摸那几处痕迹,沾了不少铁锈。
有人提醒,“小高,架子有些年头了,不结实,你小心点。”
“好。”
高燃回想那个女人吊死的方位,他从自己所站的位置慢慢往上看,正好是一个方向。
在那之后,高燃就半蹲着检查周围的地面,他的脑子快速运转,将得到的几个线索归类整理,推测出案发时的画面。
凶手拉拽麻绳把死者吊上去,整个过程非常吃力,麻绳擦过铁架子从手中滑出去一部分,对方不得不将脚往后移,脚跟抵上身后的墙壁,借力抓紧麻绳,直到死者断气才松手。
凶手离开工厂,却又不放心的原路返回,将尸体的头跟四肢砍下来,整个身躯切碎,试图销毁证据。
高燃猜测凶手的身材瘦小,手劲不大,是个女人,心思细腻,还有点多疑。
碎尸跟物件全部装袋,大家伙从工厂里撤离。
一回局里,封北就跟赵四海去解剖室,高燃也跟在旁边,帮忙从黑色塑料袋里倒出碎肉。
当所有袋子里的大小碎肉全部倒出来摊开在台子上,一股浓烈的尸臭味瞬间扩散,令人作呕。
赵四海退后,高燃站在封北身旁。
法医小江拿钳子夹起一块肉看看,“封队,这次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能证明死者身份信息的证据恐怕全都没了。”
封北问道,“死亡时间,死因,作案凶器不能有个准数?”
“死了有些时间了,具体还要等结果出来,死者胸骨断裂,肋骨多处骨折,右腿腿骨粉碎性骨折。”小江用戴着手套的手捧起血肉模糊的人头,“头骨也有严重的损伤,像是铁棍或者钢筋类的工具击打上去的。”
“至于作案凶器,不会是长斧头之类的大家伙,体积比较小,刀口还不是很锋利,凶手是将尸体身上的肉块慢慢磨慢慢切下来的,中途应该因刀口卷了换过几次凶器,初步推测作案凶器有铁锤,菜刀,铁棍,剪刀。”
高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
当时他在工厂里看到死者生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只维持了一秒的时间,也就是在那一秒后,死者断气了。
这个能力第一出现,是在朱同跟常意的房间里。
高燃看到朱同被一只手掐住脖子摁在墙上,他顺着那只手看,就看到了常意的脸。
从隐约分辨出作案工具,到听见案发现场的某个声音,再到目睹案发当时的某个画面重现,高燃的怪病一直在加重,偶尔还能被人死前死后的灵魂找上,没有定数,很任性很随便。
高燃回过神来,死者给他的信息很少,他只记得死者身上穿了件红白格子衬衫,还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很长,到腰那里,左耳夹着一个白色发夹,脚上是一双黑色棉布鞋,其他的都来不及看。
不过有一点高燃可以确定,死者身上没有血迹,那些机械性伤痕都是在她死后才有的。
至于死者的脸,高燃没看清,都被头发挡住了。
高燃说,“会不会是吊死的?”
“吊死的?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小江若有所思的看青年一眼,“小兄弟是怎么想到这个死因的?一般人不会往这上面想。”
高燃笑着说,“瞎猜。”
小江又看了一眼,他不再多问,专心工作。
赵四海人已经退到墙角,后背贴着墙壁,“小高,你凑那么近干嘛?对法医有兴趣?”
“有啊。”高燃说,“我发小是学的临床医学,本硕博连读,他给我寄过专业类的书,我觉得还是法医比较有趣,可以跟尸体沟通,能将尸体传达的所有信息提取出来。”
“很有意思的解释。”小江的声音从口罩里溢出来,“一个是给死人开刀,一个是给活人开刀,本质上大有不同,法医只是公安技术部门里的一个小科室,痕检足检等其他技术人才有很多,待遇没医生好。”
赵四海收尾,“当法医,要有奉献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