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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北还没说话,郑佳慧就说,“封队长开车,不能喝酒。”
郑局说,“那就干脆留下来过夜,反正家里有空房。”
郑夫人笑着说,“房间有现成的,铺个被子就可以。”
郑佳慧娇羞不语。
“……”
封北想着早点回去,他没喝酒,换的水。
一顿饭吃的谁都不舒坦。
郑局跟郑夫人脸色不好,是因为女儿不开心。
郑佳慧不开心,原因是封北无视自己的存在。
她的头发剪短了,换的新发型,也打扮的成熟知性很多,还是没能让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秒。
饭后封北就要走。
郑局留不住他,只好在心里长叹一声,“佳慧,送送封队长。”
郑佳慧拿了外套穿上,快速换鞋出门。
冬天的夜晚没一点人情味,天寒地冻。
封北踢飞脚边的石头子,吐出一口白气,眉头一晚上都没舒展开。
一会儿买份糖炒栗子回去。
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溜过去看小混蛋。
两天没见了。
封北不自觉的叹气,“哎。”
郑佳慧轻声说,“我能问问是谁吗?”
封北侧头,“什么?”
郑佳慧苦笑,“今晚你一直心不在焉,喝水把水洒到身上,吃菜夹掉过两次,离开的时候还差点穿走我爸的鞋。”
她停下脚步,用的是陈述事实的语气,“封队长,你有了喜欢的人。”
封北面不改色,“郑小姐的观察能力不错。”
郑佳慧的言词是少有的直白,“因为是你,换个人,我并不在意。”
封北挑了挑眉毛。
郑佳慧屏住呼吸,“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
封北仰望星空,唇角一勾,“很优秀。”
郑佳慧凝视着男人的侧脸,那抹温柔让她的眼睛灼痛,她移开视线,眼眶通红。
“我可以问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
封北说,“还没在一起。”
这个答案让郑佳慧很意外,以为男人今晚的反常是跟那个人吵架了。
默了片刻,郑佳慧问道,“她不喜欢你?”
说话时,她的脸上有着难掩的激动。
封北的语气笃定,“他喜欢我,只是还没有意识到。”
郑佳慧看着男人,“不可能的,喜欢一个人,不可能发觉不到。”
她的心里生出一种侥幸的心理,那个人不喜欢这个男人,自己还有机会。
“他喜不喜欢我,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封北低笑,“他某些方面的反应很迟钝,笨笨的,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郑佳慧听出男人话里的宠溺,觉得自己是在找罪受,她深呼吸,“那你为什么不跟她挑明?”
封北说,“时机不到。”
少年的心性不够成熟,承受不住他的感情,会垮掉的。
毕竟他们是同性,要面临的问题比异性多几倍不止。
如果没有足够的信心迎刃而上,那么随时都有可能分道扬镳。
社会的舆论,亲人的威胁辱骂,朋友的歧视跟孤立,任何一样都杀人不见血。
说到底,封北还是害怕。
他不敢在准备不够充分之前,就轻易把少年拖拽进深渊里面,那种滋味很痛苦,他正在体会。
郑佳慧想不明白。
那是因为她想破头都不可能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了一个少年。
她的脑子很乱,问出一个幼稚的问题,“你还会喜欢上别人吗?”
封北说,“不会了。”
郑佳慧的呼吸轻颤,“一生很长的。”
封北说,“那也不会。”
郑佳慧紧追着不放,她就是不信,“为什么?”
封北索性把话说死,“我没想过未来没有他会是什么样子,我想象不出来。”
郑佳慧的手指甲掐进手心里面。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从楼底下一直延伸到小区门口。
封北提醒,“郑小姐,你该回去了。”
郑佳慧的身形僵硬。
“封北,我会等你一年。”
郑佳慧鼓起勇气大声喊,“明年的这时候如果你还是一个人,我会……”
封北皱眉,“你会怎么样?”
郑佳慧秀丽的脸染上绯红,“我会……我会……”
她半天都没将后面的话说出口,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封北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郑佳慧蹲下来,用手捂住脸,肩膀轻轻颤动。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也喜欢自己,这样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封北单手插兜走在街上,嘴边的烟忽明忽灭。
一对小情侣在他前面走着,十指相扣,偶尔脸贴着脸说笑,旁若无人的亲嘴,走个路都没正形,恨不得成连体婴儿。
封北的太阳穴一跳,眼红。
要是将来他跟少年也能这样,可以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没有顾虑,那该多好。
他叹息。
不知道什么开始变得多愁伤感了。
感情这东西封北应付不来,不碰还好,不觉得有什么吸引力,无所谓。
但是,一碰就完。
封北的脚步越来越慢,跟那对小情侣拉开了距离。
羡慕的情绪不好受,还不容易压制。
封北在郑局家里没吃什么东西,胃不舒服,他随便上一个小摊要了碗青菜面。
风呼呼乱叫,灯泡挂在棚顶,摇摇晃晃。
封北喝口面汤,胃里好受了一些。
“哎哎,你们看新闻了吗?香港那个歌手竟然是个同性恋。”
“我也看了,操蛋的,我超喜欢他的歌,看到报道以后就把磁带全扔了,恶心人。”
封北捞面条的动作一顿,登时就没了胃口,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跟打火机,用手挡风点燃一根烟,阖着眼帘一口一口的抽了起来。
旁边几个年轻人凑在一块儿,喝着二锅头扯闲篇。
不知情的问知情的,“同性恋是个什么玩意儿?”
“字面意思呗,本来应该是对一个女的做的事,却对一个男的做。”
“说简单点,就是男的跟男的上床。”
“卧槽,太可怕了吧?!”
“男的没地儿捅啊……操!不会是那儿……”
“废话,肯定就是屁眼。”
“呕。”
“真不知道那种人是怎么想的,放着女的不找,找跟自己一样的男的。”
“不然怎么会是变态呢?”
“要我说,那种人脑子有病,就该进精神病院。”
“那个歌手的名声臭了。”
“可不是,谁让他搞同性恋来着。”
几个年轻人毫不掩饰的嘲讽,轻蔑,鄙视,好像在谈论一个恶心巴拉的脏东西。
“吵死了。”
封北一脚踹在凳子腿上面,“妈的,吵死了!”
第50章 老流氓
几个年轻人血气方刚; 又喝了酒,这会儿狂得不行; 根本不把谁放眼里; 天王老子来了就靠边儿站。
其中一个酒劲上头,抄起酒瓶朝桌上大力一砸,碎片乱飞。
封北将一小撮烟灰弹在地上; 轻嗤了声说,“喜欢看古惑仔系列的电影?”
这话听着有不屑的意味,当是小孩子过家家。
那人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另外几个都站起来,把封北围住了。
小摊上的其他人见状; 都事不关己的离开。
生怕走晚一步惹火烧身。
小摊老板没法子了,他战战兢兢的过来; 陪着笑脸说; “几位,你们看啊,我这做的是小本生意,能不能上外头……”
“少他妈废话!滚开!”
一人将小摊老板往后一推; 气焰嚣张。
小摊老板差点摔倒,他不敢吭声; 明显的被欺负怕了。
封北喷出一团烟雾; 半眯着眼睛扫视几个年轻人。
几人都是二十出头,仗着人多,鼻孔朝天; 哪怕已经隐约察觉不是个软柿子,都没想罢休。
“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削你?!”
“我们哥几个聊天关你屁事啊,不会是个玻璃吧?”
“哈哈哈哈哈有可能,不然也不会……”
封北坐着没起来,抬腿一脚一个,踢在那两人的膝盖上面,力道极其恐怖。
两人承受不住,直接跪在地上,膝盖撞到砖地,疼的他们龇牙咧嘴。
“我操你大爷的!”
那两人摇摇晃晃的扶着桌角起来,就要抄凳子砸过去,同伴发现了什么,及时将他们拦住,神色紧张,“这人腰后好像有东西。”
“能有什么,难不成还是枪?”
砰——
一把枪被丟到桌上,随后是个证件,正面朝上。
周遭死寂了两秒,几人落荒而逃。
小摊老板吓出一身汗,磕磕巴巴的说,“谢谢……谢谢警官。”
封北几乎跟他同时开口,“大叔,抱歉。”
老板错愕。
封北没解释原因,只说,“那几个小子常来?”
老板弯腰收拾桌椅板凳,“他们总是赊账,不给钱。”
封北的眉头一皱,“没报警?”
老板欲言又止。
封北了然,“大叔,你要相信警方,只要你报警,警方就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派出所那边很快就会来人。”
老板看一眼桌上的枪,冷汗划过额角,他吞吞吐吐,“他们知道我、我女儿在哪个学校。”
封北把烟掐灭,语气平和的分析,“大叔,忍气吞声不会解决问题,只会让问题更加严重。”
老板唉声叹气,“我晓得是那么个理。”
他拿抹布擦掉桌上的汤汁,“警官,面冷了,还吃吗?”
封北说,“给我来两碗,不三碗。”
老板惊讶的问道,“三碗?你有朋友要来?”
封北揉揉酸痛的脖子,勾唇笑道,“我只要心情不怎么好,饭量就大。”
老板的脸抽了抽。
封北的心情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玻璃,同性恋,恶心,有病,变态,这些字眼就像一根根细针,从不同位置扎进他的心脏。
这疼法比较特殊。
封北在抓捕嫌犯的过程中多次受伤,大大小小的不计其数,哪次都比不上现在疼。
操了,越想越上火。
封北埋头捞面条吃,化愤怒为食欲。
十年后,随着经济的发展,时代的进步,大家的思想观念势必会有很大的改变。
希望到时候不会再把同性恋当精神病。
封北自我安慰。
吃药一碗接一碗,封北吃撑了,他把皮带后挪了两节,在小摊前抽了两根烟才回去。
高燃看到进来的男人,他跳下床,满脸惊愕,“你这是上哪儿弄的?”
封北左边颧骨那里有伤,渗出一些血丝,下巴的位置也有,看着挺惨。
高燃的声音紧绷,“哪个王八蛋袭警?”
封北吐出一口浊气,“没人袭警,我是摔的。”
走路不能开小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摔个四脚朝天。
高燃脑袋当机,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封北靠坐在椅子上,脱了鞋拽掉袜子。
高燃嫌弃的捂住口鼻,“好臭!”
“脚出汗了,能不臭吗?”
封北舔舔干燥的嘴皮子,眼帘下有明显的阴影。
高燃瞅着男人,“心情不好?”
封北说,“不好。”
高燃问道,“出门忘了带你的大水杯?”
封北说,“没忘。”
高燃把窗户开大点散散味儿,“那是怎么了?”
封北阖着眼皮,“碰到了几只苍蝇,嗡嗡嗡的,烦。”
高燃咂嘴,“这么死冷的天,还有苍蝇?”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