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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请自重-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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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娘连扶着佘笙走着。
  一壶茶坊处。
  桌椅板凳碎裂成一地,一穿着从一品朝服的官员在门口正坐,望着里头的小厮茶娘唱曲的歌姬,沉声言着:“你们茶坊的坊主呢?”
  “官爷,已去请坊主了,这是刚泡好的极品铁观音,您尝尝。”王燕云端着一茶而来,茶盏底下是三张五千两的银票。
  佘笙那日里得信之后便特地嘱咐下的。
  刑部尚书白袁接过,茶盏轻轻一尝,道着:“茶是好茶,人却不是好人。”
  他将茶盏给了一旁的小厮,将手中的银票抖开说着:“好大的手笔呐!来人把这管事给押起来!”
  王燕云道着:“官爷您抓我作甚?这银票是我们东家说您初来乍到在这里多有不便,想尽一番地主之谊的。”
  “一万五千两银子?本官就算是在此住一辈子也用不着如此多的地主之谊吧,这是行贿之罪!本官身为刑部尚书怎能知法犯法?”
  白袁将银票往着王燕云身上砸着,正义凛然。
  王燕云接过,看向这白袁,约莫着三十左右的年纪,却是个脾气如此暴躁的。
  又不求他作甚,她索性就弯腰拣着银票。
  白袁踏出官靴将王燕云在捡的银票狠狠地踩住,讥讽地道着:“果真是贪财的,快些让你们坊主来。”
  “白尚书如此着急作甚,本坊主来此处也是要些时候的,这些银两也不过是行地主之谊的。”佘笙清声道着,今日只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儒衣,外边也只一件丝锦做的比甲而已,整个人显得素净的很。
  白袁一瞧便觉得她不像是一壶茶坊的坊主。
  这一壶茶坊可是江南第一的茶商,坊主哪里会是如此虚弱的弱女子,只不过这女子脸上的凉薄之意正与传言是一样的。
  “本官与你无亲无故的,怎得就要你来请这地主之谊?”
  佘笙也未行礼,直接坐在椅子上头道:“白尚书与我夫君同朝为官,夫君往日里时常提起您是个刚正不阿的清官。
  我想着夫君不在,你既然来了这处我就该替夫君好好招待尚书你才是,也不能让我夫君损了这个面子。这我的一番好意倒让白尚书您误会了,真是罪过罪过。”
  “你夫君是谁?”白袁移开脚问道。
  那日里在顾皇后的生辰宴之上,不少女眷虽知晓顾延已成亲却也只知那女子是开茶坊的,不敢去多探问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而这白袁孤家寡人并未有女眷去参宴,遂连顾延成亲一事都未知晓。
  他只认为这佘笙的夫君最多只是一个四品官员罢了,否则也做不出来这等行贿之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安好,勿念

  佘笙接过佘飞端上来的茶,润了润喉,淡声回道:“顾延。”
  “谁?”白袁一愣。
  “顾延。”佘笙再次回道。
  张武连声对着白袁说着:“这位佘坊主的夫君便是顾左相爷。”
  白袁惊诧不已,但又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佘笙也定当不会乱说,更有这知府张武在一旁作证。
  “原来是左相夫人。”白袁说着,“不过既是出了命案哪怕是天子犯法也是一样的,请左相夫人与本官上长安一趟吧,来人把这一壶茶坊给封了!”
  “慢着,白尚书,您这话我可不明白,什么叫做出了命案?长安的命案又与本坊主有何干连?”佘笙装傻着说道。
  白袁沉声地说着:“本官的右臂钱邑钱侍郎大人因你一壶茶坊卖给花月楼的越茶中毒而死。”
  “那也该查花月楼才是,本坊主又无这神通去长安投毒”佘笙将茶杯放在一处道着。
  白袁起身说着:“顾夫人,恕本官无理,此事是陛下说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人,许是这越茶在制茶之时便掺了毒。请顾夫人往长安一趟,助我刑部能早日查清案件,也可还顾夫人一个清白。”
  “那如此说来本坊主现在也算不得有罪之人,这为何要来封我的茶坊?”佘笙问向白袁道。
  还未等白袁开口之时,佘笙又沉声问道:“还是说白尚书比大印律例还要来的有用些?可不顾大印律例先封我茶坊?”
  “下官不敢不敬大印律例,那便先不封茶坊。不过这一趟还是请夫人跟下官走吧!”白袁的态度显然要恭敬了好些。
  佘笙看了眼外头的囚车说着:“并非本坊主拿乔,本坊主如今好歹也是长公主的儿媳。难不成白尚书要我在囚车之中丢人现眼押往长安?”
  白袁问道:“那坊主是何意思?”
  他倒不是怕顾家的权势,而是顾延那厮阴地很。
  若是被顾延知晓自己对其夫人不好,以后他在朝上也不会有好日子过,顾延的明刀暗枪可不好躲。
  “没有那八抬大轿也得有宝马香车罢,或游船客舟也好。本坊主身子可不好,一路上仆从侍卫不可少,如若本坊主死在了路上,那白尚书也该知晓杀害皇亲是何罪过吧?”佘笙说着。
  白袁听着这话,只觉得这二人还真是夫妻,还没有将佘笙怎得着呢,她连罪名都给他想好了。
  一来便是一万五千两银票,若是他收下定会被她胁迫,可不收人家可用同僚之谊来劝说,显得他有些太不尽礼法了些,左右这一路上都得把她当做一品诰命伺候着。
  他以往又不是没抓过品阶高的夫人,公主都抓过一个,人家可也是乖乖地进囚车之中。
  独这个佘笙与旁人不同,旁人若是听陛下下旨来抓早就魂都没了,哪里还会顾虑到路上这些事。
  还是说是先前朝中有人给她报了信?
  非也呐,此事陛下可是瞒着朝堂的,也独刑部和长安府尹知晓而已。顾延一党怕也是被陛下瞒着的吧。
  “张武大人听到了吗?不还快些去准备。”白袁对着张武道着。
  “阿姐,我听闻您要被抓了,这是怎得回事?”佘锦急匆匆地进来,这后头还跟着一个银铃儿带着两个重重的包裹。
  佘笙皱眉对着银铃儿说着:“你怎得告诉二小姐此事了?”
  “小姐,我,我怕……”银铃儿说着。
  “芳儿?”白袁上下打量着银铃儿,“你是芳儿?”
  银铃儿躲在佘锦身后,不敢与白袁交谈。
  佘笙说道:“白尚书,这是我的丫鬟银铃儿,您若要美人儿我让管事的带你去青楼之中便好了。”
  白袁也知方才是他失了礼仪,便道:“时辰不早了,便走吧。”
  “好。”佘笙对着佘锦说着,“此事你莫要与你姐夫说,你安心回南王府之中去,阿姐定能安然无恙的。”
  佘锦道着:“我知晓,阿姐,我回南王府不给您添乱,只是你也要答应我,平安归来。”
  “阿姐答应你,平安归来。”佘笙摸了摸佘锦的脸道着,“五娘,也请您照顾好佘锦,我只带走七嫂子,顾剑萦儿三人。明光要去长安办茶市,有许多事情还要劳烦你相帮操持,我留下的那些功夫高强的侍卫你尽数可以调遣。”
  五娘眼眶中含泪地落跪道着:“坊主,五娘必定不负您的嘱托。”
  “苏珍珠如若能醒悟你也要待她恭敬才是。”佘笙道着。
  五娘点头着道,佘笙是头次将暗卫尽数留在此地,向来便是做好不归来的准备了的。
  五娘心里满不是滋味却也知晓,现下绝不是该伤心的时刻,坊主日日夜夜里做着准备,这下子她们定要撑过去才是。
  白袁指着外头的马车说着:“请吧,顾夫人。”
  佘笙走到白袁耳边轻声道着:“恐这路上会有人对我不利,劳烦白尚书让一侍卫假扮于我进囚车上长安。”
  白袁自是点头着说道:“这个下官本就有安排,顾夫人,请上马车吧!”
  佘笙搀着拐杖由王燕云扶着上了马车,里面顾萦儿气呼呼地说着:“女主子为何要把这事瞒着主子?”
  “顾延知晓了又能如何?你与小剑当帮我盯紧着管岚与苏小小,别让这二人偷摸地跟着我进了长安。”佘笙上了马车便翻着近年来新编的长安志。
  近十一年,她都未曾回那伤心之地,此番归去她亦不知前程如何。
  也知晓若是顾延相帮与她,她的处境定会更加艰难。
  珍川既能想出这等子法子来,必定也不会让湛郎来帮她,寻个由头要调走湛郎太容易了些。
  且这钱大人死许只是个幌子,许也只是是苏珍川给皇后长公主找个由头让她死罢了。
  扪心自问,她替佘锦找夫君之时,若是佘锦死乞白赖瞒着她要嫁一个商户,她定当也会想尽办法拆散她与那商户。
  到了她这里头,她比任何都了解顾皇后长公主的心思。
  倒不如让湛郎不知晓的好,一旦他知晓了要他在她与至亲之间为难也不好。
  他二人方生离不久,难不成现下就要死别了吗?
  也不知她这几日里通宵写的近百封书信又可瞒得了他多久?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三堂会审

  黑夜将伏,日头未有多久高高挂起。
  官道之上,马车轱辘发着声响。
  赶路之人额头上多少都有些汗珠,这天是真回暖了。
  王燕云端着一壶茶进了马车里头言道:“这白尚书也忒不通人情世故了些,这夜里也赶路,总算是今儿个能进长安城里头了,您也可见得姑爷了。”
  佘笙将窗幔帘起,乡音渐熟,永宁门远远便可望到,越近她的心跳动得越快,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东家,东家,你怎得了?”王燕云不曾见过佘笙犯过喘疾,焦急得不行,“顾剑大人,萦儿大人。”
  顾萦儿听到王燕云的惊呼忙不迭地进了车里面,手速极快地点了佘笙好几个穴道,又在其背后按着穴道推拿着。
  “女主子,小剑去了长乐园之中,得知长公主与驸马爷近日里要在护国寺中斋戒念经十日,有皇家暗卫拦着,我与小剑皆见不了长公主,主子也是已到了北漠之地,一时半会儿要赶回来极难。”顾萦儿见佘笙好了些了便道。
  佘笙自个儿抚着心口道着:“燕云,你让白尚书歇会儿,行李里头有定喘的汤药,你去熬一副来。”
  “是。”王燕云领命退下。
  顾萦儿又道:“女主子您若不以身子不适为由去趟护国寺里头烧香见见长公主罢?”
  “见其又有何用?十余年来一壶茶坊也不是一直顺风顺水过来的,若是此番能安然无恙日后我便是去了也可安心了。”佘笙拿着茶水漱了口道着。
  顾萦儿言着:“长公主此人是个极其护短的,若是知晓您被人诬赖,定会出面替你摆平这事的。”
  “怎得,你认为我不足以摆平这事?但凡那些人不下些黑手,拼明面上的,我不怵。”佘笙道着,她怕的是到了长安便会有人来暗杀与她。
  一路之上,这白尚书虽未说,可她知晓一路上暗杀之人不少。
  有好些都乃是白袁不敢得罪的人物,才会在夜里都赶着快路,如此向来陛下对她应当还没有动了杀心。
  否则派大理寺里头的官员来,她许是连江南都出不了便会丧了性命,而白袁在朝堂之上向来是无党羽归属的。
  祖父应当不会派出这些杀手来,苏珍川应当也不会做这些事,他等不屑,那便只有皇后与苏珍仪二人了。
  马车踏进了永宁门里头,烈日头下来往之人亦有不少,又过了些路便到了朱雀街,两旁也热闹起来。
  苏相府在望,佘笙的思绪难免到了十余年前跪在那扇大门跟前的时光。
  本是正热的五月,她却觉得心寒地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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