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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摇摇头,“不曾。若是醒了,里面一定有动静。”
时下,月亮仍挂在天幕上。纯白的月光,洒在少年英俊的面上。
长长的睫毛之下,笼着千丝万缕的忧心。眉间的那道细纹里,落满了自责。
他的目光紧紧盯住那一扇窗,垂在身侧的右手,攥成拳状。额前的一缕长发,在微风的吹动之下,轻轻地朝耳后飞舞。
这是松林有生之年,第一次看见刘允,像今日这般失魂落魄过。
他张张嘴,劝道:“少爷,更深露重,仔细冻坏了身子。您不若先回去,待六姑娘一醒,卑职就给您递信儿。”
然而,站立着的少年,却忽然坐了下来,腿悬在空中,头斜斜的靠在立柱上,淡淡地道:“我陪陪她。”
莫白薇这一昏睡,足足睡了几个时辰,她再醒来已近凌晨。
青纱帐子里,曙光依稀能辨。耳畔里,响起来的是与芭蕉的呼吸声。
一个重,一个轻,此起彼伏。
她摸摸脖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而后,揉着太阳穴努力的回忆着昏倒之前的事,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砰”地乱跳着。
她只能想起来,她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脖颈之处开始的疼起来,疼得她浑身颤栗。
再然后,她就瘫倒在地。
紧接着,她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一个少年,轻轻地托起来。她努力的想睁开眼,去瞧瞧那少年的脸。可两只眼皮,像灌了铅,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抬不起来。
后来的事,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也不知道,刘允最后怎么样了。夜探大牢这顶帽子一旦被扣上,所有的一切努力,兴许会重回原点。
这件事情,总而言之,还是怪她欠考虑。若不是她提议趁着元夕节守卫松懈,去大牢里探胭脂。
所有的事情,断断不会赶在一起发生。
王大人的声音,整整隔了一世,她仍然忘不掉。
无数个午夜梦回,想起昔年惨烈的境遇之时。那个声音,常常回荡在耳边。
斩立决!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决定了她一生的命运。
手起刀落,在那大刀接触到脖颈之时,她已然感觉到刻骨的疼痛。像是走在刀山上,又仿佛置于炼狱的火海之中。
不,那滋味儿,比刀山火海还要痛楚上千倍,百倍,万倍。
她想着,温热的两行泪,便顺着脸颊一路流了下来。头下牡丹花图案的枕巾,湿漉漉的,枕巾上线条繁复的红牡丹被沾湿之后,上的红色,瞧起来比鲜血还要猩红上几分。
忆及往事,她只觉得头疼得厉害,正准备起身出去透透风,却听见松林细如蚊蝇的声音,隔着薄薄的窗纸透了进来,“少爷,您回去吧。”
第二百一十章蜜杏
刘允?他怎么在这儿?莫白薇的心里“咯噔”一下,停了手中的动作,屏气凝听。
“再等一等,四更天我再走。”少年的声音里,有不容让人质疑的笃定。
“少爷,天要亮了。你要再呆下去,会叫你发现的。”松林一瞧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又劝了一句。
“你不必管。”刘允斩钉截铁地口气了,夹杂了两分不耐烦。
莫白薇听着,知道松林再劝也是无用。她灵机一动,从轻纱帐内探出一只手,往榻前的木桌上摸索。
“啪。”
杯子的碎裂声,在静寂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芭蕉睡得轻,听见动静,便知是莫白薇醒了。她急急忙忙地披衣起身,点上了灯。将帘子往挂钩上一挂,兴冲冲的问道:“是渴了么?婢子给您拿茶来。”
“不用。”莫白薇摆摆手,故意拔高了音量,问了一句,“外面有人守夜?”
“红莲跟松林在呢,姑娘放心。昨儿夜里,齐大夫来了一趟,说姑娘的身子,因为受惊所致,并无大碍,只需要好好的调养一下。他临走之时,留下了一张方子,我叫明儿一早就按方子上的去抓药。您倒是瞅瞅那个没心没肺的,这么大的动静,她还睡的着。”
莫白薇看着熟睡中的,淡淡笑了笑,“且让她睡着,仔细天快亮了,你去外面叫红莲与松林也回屋歇着吧。日后的要紧事,还指望着他俩,莫不能累坏了身子。”
“是,姑娘。”芭蕉应着声,提着灯,往外头走去。
与此同时,刘允一个闪身,藏进了竹林中。
“谁?”芭蕉走到门口,听见动静,警惕的喊了一声。
松林笑着解释,“是风吹了竹林,你不要多心。”
芭蕉眯着眼,看一眼角落里睡得安详的红莲,又将松林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才慢吞吞的开了口,“要按我的意思,一定罚你在冷风里站到天亮。但是,咱家姑娘心肠软,叫你回去,那你便回去吧。”
她对松林满肚子的意见,他明明有一身的武艺,却次次不能护自家姑娘周全。不说别的,光是姑娘的头发丝,一定也掉了好几根。
松林讪讪地回一句,谢谢小姐。
话毕,他不敢再多瞧瞧芭蕉一眼,埋着头急急忙忙的走过去唤醒了红莲。抱起被子,又紧张兮兮的往竹林的方向瞧了一眼,这才提心吊胆得走了回去。
芭蕉看出他的不对劲儿,也没戳穿。而是,抬脚进了屋中,向莫白薇禀告,“婢子瞧着松林倒不老实,姑娘可得提防着点。”
“我听着,他对你言听计从的。倒没想到,你居然疑心起他来了。”
适才二人的对话,莫白薇听得清清楚楚。松林所表现出来的唯唯诺诺,远超过在刘允跟前。芭蕉不提,她还想问,她是不是给松林下了迷魂汤了。
芭蕉脸色微微一红,顺手将灯放在了木桌上。又将头往莫白薇跟前儿凑了凑,用手捂在嘴边,轻轻的道:“您有所不知,松林回去之时,还特意往竹林中看了两眼呢。婢子瞧着那竹林中,一定有古怪。”
居然躲去了竹林?莫白薇暗暗在心底笑了笑,笃定道:“松林是七少爷的人,我信得过。”
“那就好。”芭蕉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抬眸看了看天色,又道:“仔细现下还早,姑娘不若睡个回笼觉?”
“也好。”莫白薇揉了揉眼睛,“刚好有些困了。”
灯一灭,屋中立时又恢复了宁静。
然而,真正重新置于黑夜里,莫白薇却如何也睡不着了。
她一心想着刘允能否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又担心夜探大牢那件事,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这一想,竟然到了天亮。
端了药来,喂她喝下。褐色的液体,苦得她眉心一皱。
“这是蜜杏,姑娘快含一颗。”
直到这时,莫白薇才注意到,的手上还托着一个青花瓷的罐子。
她的口中正自苦涩,虽然心有疑惑。也没多问,一只纤手沿着罐壁探了进去。
蜜杏入口,酸酸甜甜,倒把药的苦意,全部压了下去。
“哪来的?”她含着那股甜蜜,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七少爷送来的,松林叫我转交给姑娘。”
听说是刘允亲自送来,莫白薇的心头登时一暖,嘴角一扬,笑了起来,“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能独食了,快给长姐送一些过去。”
领了话,将那罐子里的蜜杏,拿出来一小部分,捧着往风波园去了。
去的路上,刚好撞见松林。松林一眼瞧见她手中的罐子,诧异道:“不是说要你给六小姐,怎的又拿出来了。”
“你有所不知,咱家姑娘叫我给大姑娘也送一份呢。”笑靥如花,兴冲冲的解释着,根本没听清松林的抱怨,“这可是七少爷亲手腌制的,一年到头,拢共就这么一罐。”
“你说什么?”见他唇瓣在动,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既是姑娘的命令,你快些去吧。”松林盯住那罐蜜杏,了唇瓣。冲芭蕉摆了摆手,讪讪的回了一句。
这罐蜜杏是刘允昨晚来莫府之时,特意带来的。虽然没有表示,但他自然明白自家少爷的用意。
分明是怕六姑娘喝药太苦,拿来给她当零嘴用的。
换做皇子府里的那些人,谁要得了这一罐蜜杏,还不得供着。
别说一罐,就是有幸吃上一颗,也一定会得意到明年。旁的不说,只一件,说明主子看得上他。
那实实在在是一件叫人羡慕的事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退婚
绿竹园此时充斥着一股奇妙而严肃的气氛。
天刚亮,相府就派了人上门。莫文庆先前以为是来例行问候,倒没想到那几个人来说的居然是退婚之事。
他们给的理由明确了当,他们相府要的是一个身体康健的儿媳,而不是个病秧子。
这般一说,莫文庆是想辩驳也不能了。莫府上下尽人皆知,大姑娘的病也许永远也好不了。
他念着莫白薇上次说的话,心中越发没底儿,只好先叫那些人在会客厅先等着,另一边派人去葳蕤园请了老祖宗来。
同李家的这门亲事,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实在不想轻易放弃。
“文庆,你怎么说?”一听说这个消息,老祖宗自然心急,热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匆匆得赶到了绿竹园。
莫文庆愁眉紧锁,长长叹了口气,正色道:“儿子想,初雪眼下也不小了。要是再被传出去被相府退婚,再想找个好人家,那可比登天还难。说来也怪,初雪生病这件事,我一早就下令叫府上的人守口如瓶,怎会叫相府的人听了去?”
“那么多张嘴,岂是想瞒就能瞒住的。”老祖宗凤眼微闭,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这桩婚事本是老三牵的线,当初我就不看好。不过,当时见你们坚持,我又瞧着李家家大业大的,于莫府的生意门楣会有裨益,就应了下来。
但老三的为人,我已是信不过了。他那人一向钻营,唯利是图。想必他牵线这桩婚事,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倒不若顺手推舟,送相府一个人情。毕竟李家的权势在那放着,我们不能跟他们闹得太僵。”
这话听在莫文庆耳中,倒也受用。
自打他听说,莫玄龄被赶出莫家的缘由,对莫玄龄的手足之情荡然无存。那件事上,要不是莫白薇及时拆穿三房的伎俩,遭殃的可是莫家。
安氏还在偏房等消息,她此刻的心情五味陈杂。她既想让李家人退了这门亲事,又不愿女儿就这般被人抛弃。
弃之如敝屣。
话说到底,也是相府欺人太甚。安氏的眼眶泛红双手紧紧攥着,心底盛满了恨意。
及至莫文庆去而复回,她急急忙忙的就问:“爷,老祖宗的意思呢?”
莫文庆闭上了眼睛,用食指揉着眉心,一字字道:“娘也同意退婚。”
“倒合了初雪的愿了。只是,初雪那孩子眼下正在病中,又被婆家退了婚,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敢情所有的坏事,都叫我们女儿赶上了。”
安氏神情异常低落,流淌在脸颊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成颗的往下掉。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呐。”莫文庆重重的叹了口气,感叹道,“娘说的不错,李家人一开始瞧上的就不是初雪,而是别的东西。”
“爷。”安氏止住了哭声,突然道:“您记不记得薇儿也说过似曾相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