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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壮下意识地转身，藏到了小厨房的木板后面。
是杨主任端着洗脚盆出来了，往门口的脏水桶里倒了水，关了房门。
苗壮往前走了两步，听见英子在轻声说：“不唱了啊，咱们睡觉觉、长高高好不好？”
孩子立即脆生生地说：“好！像爸爸、高！”
屋里一下子静了，然后便是孩子怯怯地声音，“小姨”
苗壮清楚地知道孩子说的是赵玉成。
几个男人都不低，要较真起来，还是赵玉成大家高那么两公分，孩子看出来了。
苗壮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两手握成了拳头，屋里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很快灯也熄灭了。
苗壮慢慢地转身走了出去，到了大门口，转身看着杨家的屋子，久久没有离去。
回到家，苗壮衣服没脱、也没有洗漱，猛地躺倒了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一大早起来，便去了公司。
公司虽然目前没有大的工程项目，但是还没有放假。苗壮召集公司高层开会，布置了年前的工作。
大家记录完了工作内容，突然听见苗壮说要放二十天假，都很高兴。
见苗壮俊脸和气，没有以前那么严肃。便有人问：“总经理，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喜气洋洋地。”
“是吗？”苗壮忍不住揉了揉俊脸，“表现得很明显吗？”
大家都笑着说：“嗯，看得出来有好事儿。”
苗壮也笑了起来，“好事儿！”
孩子虽然在别人户口本，但百分百是自己的种！还有天突然掉下个大胖儿子、更让人高兴的事儿吗？
立即有女职员笑着问：“哟，苗总该不是谈对象了吧？正说给你介绍个呢，这下用不着了。”
苗壮笑笑，看着众人走了，自己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有些发愣。
对象嘛
想到英子对自己的恨，苗壮心情有些低落。
在宾馆确实是情势所迫，但是学校那回，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种情况下怀的孕，她还愿意生下这个孩子，不知道该说她呆傻还是该赞她伟大。
不管怎样，现在自己都该感激她
公司安置好了，放了这么多天假，该找她好好道个歉，然后、然后商量一下孩子的事儿。
还有，给家里也得说一下，妈跟苗苗该高兴吧？
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放孩子给苗家？那个女人，自己还是个大学生呢，不好带着孩子的。
不过，说到孩子健康成长，还是跟着爸爸妈妈最幸福
☆、1477 约会？
1477 约会？
苗壮跟顾原说的一样，变成了一个跟踪狂。
杨主任到了年底忙得不可开交，一大早出去、天黑了还回不来。英子妈跟英子两个人带着孩子，几乎形影不离，苗壮想跟英子见一面都不可能。
又唯恐吓着英子跟孩子，让英子妈痛恨自己，苗壮跟了两天也没有敢过去说一句话。
天气阴冷阴冷地，苗壮见他们早出来的越来越晚，便有些气馁。又唯恐他们过年回老家，那更不方便了。
想来想去，只得学着电影里演的法子，让大院里的孩子给英子送去了一份信。
写好了，掏出五毛钱，递给一个半大孩子，苗壮千交代完交代，“一定悄悄地交到她手里，别让他妈看见”
半大小子拿着信跟五毛钱，痛痛快快地完成了任务。
英子拿着信，疑惑地打开，看着面的几个字，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小纸条龙飞凤舞地写着：“下午两点新华书店。苗壮”
英子吓得一下子坐到椅子，猛地关死了房门！
苗壮！苗壮！是那个人！他找过来了！
果然，那天晚肯定看见孩子了！要不，两年都没有动静的人，怎么突然要约着跟自己见面？
英子咽了一口唾沫，小脸苍白，正要把手里的纸条拿去烧了，英子妈从外面倒垃圾进来了。
“你出去干啥？怪冷的，看着小树，我咋看着这两天孩子有些流鼻涕。”
英子吓得一把攥紧了手里的纸条，转脸看着正在桌子前玩儿积木的小树，勉强一笑，“大冬天的，大人都冻得清水鼻涕往外流。”
英子妈来到小树苗儿跟前，抬手摸了摸额头，“不烧。你给点儿充点儿开水喝喝，等会儿买菜你别去了，一个人在家看着他吧。”
说着，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又嘀咕了一句，“其实，今天太阳还行。”
英子忙接了一句，“有风。”
“嗯。”英子妈把屋里收拾好了，弯腰拿起地的篮子，说：“我去去回。眼看过年了，啥都涨价，还好你爸在供销社，要不，咱娘俩儿到处排队，还没有人看孩子。我走了，你别忘了等会儿给他喂点儿开水。小心烫着。”
英子妈啰嗦了两句，围好围巾挎着篮子要走。
小树苗儿扑过来，抱住腿也要跟着去，英子妈忙说：“小树乖哈，看你都流鼻涕了，要是感冒了得医院，你忘了打针多疼了？”
英子忙说：“妈，以后别这样说，你都弄得孩子一听见打针害怕。一年好几回防疫针得打呢，没回都哭得不像样儿，我看都是你个吓唬得。”
英子妈忙说：“可不是，我咋把这茬给忘了。都说了不吓孩子，我又忘了。”说着，忙夸了孩子几句“勇敢、不怕打针”什么的，才说：“姥姥给树儿买糖豆儿，在家陪小姨玩儿啊。”
这才跟院里的一个年妇女一齐去菜场买菜去了。
苗壮把信交给孩子，等他跑出来说“已经交给英子姐了，婶子没看见。”才放了心。
见孩子转身要走，忙又一把拉住，问：“小树苗儿呢？”
“在屋玩儿呢。”孩子说：“趴桌子搭积木呢，他小姨陪着他。”
苗壮微微皱眉，“英子是树苗儿的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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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8 心情恶劣
1478 心情恶劣
半大孩子立即得意洋洋地说：“杨家婶子一来说了，小树是她大闺女的孩子。 大闺女死了、亲爹娶了后妈，小树跟着姥姥啦。可不叫英子小姨。”
“哦，这样啊。”苗壮拍拍孩子的头，又掏出五毛钱来，“给你，以后还会找你传话的。放假了没事儿，在这大门口玩儿，等我下回来了，还让你挣钱。”
半大孩子捂着嘴笑，“大哥，你要跟英子姐搞对象是不？”
苗壮一笑，“你说呢？等你大了知道了，别打听那么多，好了，玩去吧。”
苗壮不敢在大门口露面，慢吞吞地往新华书店的方向走。
她是学生，去新华书店这个借口最好吧？
正胡思乱想，听见身后有个不确定的声音，喊：“苗壮？”
苗壮一转身，吓了一跳，英子她妈！
英子她妈笑吟吟地说：“看着像你，怎么在这里啊？”
“有点儿事儿。”苗壮迅速冷静下来。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英子跟孩子没跟来，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见英子妈跟一个阿姨挎着篮子，忙招呼，“婶子这是买菜去啊。”
“嗯。”英子妈忙邀请，“午别走了，来我们家吃午饭吧。”
“不了，等以后吧。”苗壮彬彬有礼地跟两个人打了招呼，便快步走开了。
身后还听见那个阿姨跟英子妈夸自己“长得好，多英俊的小伙子”什么的。
苗壮如芒刺在背，迈开大长腿，逃一般地快速离开了大路，拐弯儿进了小胡同，放缓了步伐，心情极为恶劣。
看看位置，苗壮干脆了公交车，到了医院。
苗壮奶奶现在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最出息的儿子入狱了、老伴儿气死了、儿孙们又不孝顺，苗壮奶奶求生欲望极差。医院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说来怪，老太太是吊着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苗壮的叔叔伯伯、大娘婶子早伺候够了。
张素芝是个没工作的，老太太住院，家里也没出多少钱，现在又是大家贬低的对象。渐渐地，照顾老太太的任务大部分落到了张素芝头。
有时候，累得很了，便跟苗苗两个人替换着。渐渐地，苗壮的叔叔伯伯只出钱、不见人了。
苗壮从东北回到家，看着那么疼爱自己的奶奶变成这个样子，很心疼，找到几个叔叔伯伯家吵闹了一通。
结果更糟糕，现在那几家别说不来人了，更是连钱也不出了。
张素芝怨声载道、苗苗漠不关心，苗壮不时过来，给老太太翻身干什么的。
苗壮要请护工，张素芝有些舍不得钱，都是张素芝跟苗苗、苗壮三个轮流照顾。
虽然也烦得很，但是苗壮坚持，张素芝还没有扔下不管是了。看样子，这个年只怕过不了。
张素芝这一年身累心累、老得厉害，年纪装扮跟菜场买菜的大妈们不差啥，再也没有了副省长夫人、省妇联主任的派头……
见苗壮来了，张素芝如逢大赦，“壮壮，你今天不班？那替妈看一天，妈回家睡个觉，晚替你。”
苗壮正往外拿水果，听见这话，忙问：“晚怎么还是你？不该是苗苗吗？”
☆、1479 张素芝的话
1479 张素芝的话
张素芝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丫头啥时候靠谱过。 ”
苗壮皱眉，“她常半夜三更才回来，啥工作弄到这么晚？”
张素芝一边收拾自己的衣服，一边说：“啥厂来着？她说过一回，我给忘了。咱又没啥后台关系的，领导常给苗苗排夜班，钱倒不少挣。”
“再晚她有她对象送，你别管她。一管她你俩呛，我听着头疼。安安生生过日子吧，别人不来找我们的茬儿，咱们自己在家别吵闹了。”
苗壮微微皱眉，“她那个对象更不靠谱，漂亮得女人一般，看着倒胃口。他家哪里的你打听了吗？不是说都谈了一两年了，咋不见男家门？”
“人家长得漂亮也不对？”张素芝背起背包，疲惫地摇头，“你别管她了，赖好有个对象。先顾好你自己吧，顾原你小几岁呢，眼看要当爸了。”
“咱们家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指望你找个啥太好的，别看不起咱们家行。先找个谈着，一年半载地结了婚也是一家人。”
“趁着你妈我还能动，你赶紧结婚生个孩子，我给你们拉扯大，也算我尽心了。你奶奶不死不活地躺着，我说去看看你爸都去不了。”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里面给发厚棉衣不。过几天你不忙了，最好过去看一趟，把棉大衣啥的给他送去几件。白天穿、晚盖，也少受点儿罪，一定叮嘱他别让人给抢了去。”
“我这去百货大楼瞅瞅，要是有卖军大衣的，给他买两件，没有还只能买老羊皮袄。你别给我说难看好看，咋也那里的衣服看着顺心。”
“好了，别跟我说话，没力气搭理你。你看好你奶奶，午随便凑合吃点儿，我走了”
絮絮叨叨地说着，张素芝一脸疲惫、慢慢地走了。
苗壮转脸看着病床的奶奶，想着刚才的话，苗壮有些发愣。
张素芝说了一大通话，把病床的苗壮奶奶给惊醒了。
老眼昏花的看着自己的长孙，也是最疼爱的孙子、也是现在最孝顺的孙子，很是欣慰。
枯瘦的手指一把抓住苗壮的手，气喘吁吁的说，“好孩子，你来啦，他们都走了？”
苗壮摸着老太太枯瘦的手指，拉过凳子坐下，轻声说：“嗯。奶奶你哪里不舒服给我说，要想吃什么东西，我现在去让人给你做。午饭也快该开始了，你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