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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雪逝还在碎碎念叨着,忽然眼前一亮,情绪立刻转变了,霎时间又变得欣喜若狂,猛地拽住三皇子的胳膊摇晃道:“我想起来了,你说过,八拜节期间不能对犯人进行任何一项刑罚的,哦哦!!反正你不能反悔,皇子更要做好表率作用……”说完,幕雪逝又朝三皇子做了无数个鬼脸,兴奋地看着三皇子的表情换来换去。
最后,三皇子不得不请来灵愿师,灵愿师是宫中一个必不可少的官职,平时负责祭祀,作法等事。宫中如若发生灵异事件,大多数是灵愿师遵从主子意愿去惩治某人的,但是这种情形实属少见,因为一经查出,灵愿师和那位指使人不论权位高低,皆会遭到分尸之刑。
“三殿下大可放心,这位公子身子强壮,无任何入体,附鬼,驱魂之兆。”
幕雪逝也跟着大松一口气,现在他只求平安,倘若三皇子再察觉出自己的身份有异样,肯定不会是棍刑这么简单的了。幕雪逝脑中闪现出那些抽筋扒皮的场景,忍不住一激灵。
“至于三皇子所写的这位公子性情大变,先前冷漠,而今情绪多变。我看倒像身患大病之后失去记忆,才做出不同以往的事情。三皇子忘了么?您的母妃穆妃娘娘就曾患过此病,而后静养数日,便也恢复了心智……”
提到穆妃,三皇子的眼中立刻闪出一股寒意。他侧头看了看一脸悠闲的幕雪逝,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47章
残月如钩,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几缕轻雾,摇曳的落栀花散发着凄冷的清香。三皇子坐在床榻之上,静静地看着在沉醉在睡梦中恬静的脸庞。
“三皇子,咱俩关系这么好,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三皇子了……”
一句在情急之时随口说出的话此刻萦绕在三皇子的心口,像是外面夜花的清香,久久挥之不去。
真的可以失去记忆么?忘却曾经自己给过他的那些羞辱,折磨;仅仅记得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假如这样,幕雪逝方才说出的那一番话,和不久前带着真挚的眼神递给自己的那个皂莹角,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该受宠若惊么?该侥幸么?因为他曾经连一句话都不愿馈赠于我。
三皇子冷笑两声,显然不可能,他不是那种轻易被感化的人。十五岁那年三皇子领兵抵御麓北来袭,身遭不测之时,是苏入翰牺牲了半条命背着他杀出重围,在荒山野岭自割双臂为三皇子解渴。当时三皇子也不过是淡然一笑就再无其他。
抬在空中的手募地收回,三皇子厌恶自己的一丝沉迷。幕雪逝身上流着罪恶的血,想要轻易被饶恕,只有将身体里面的血液全部抽干。
有些事情,该是解决的时候了。
三皇子临行前换上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显得清冷俊逸。他又将自己亲手最好的银丝膜带在了幕雪逝的脸上,类似于一个面具。不过就是能和脸部完全契合相连,看不出一丝异样。而且银丝膜想要被摘下,只有用凌子湖中的圣水兑上三皇子院中的柔芷花的花粉才可奏效。
倘若幕雪逝斗胆逃出了院子,入了外人的眼,也没人能认出他来。因为他又换了一张面孔,这张面孔,是三皇子专门赐予他在仅是在这个月享用的。
自从前几日三皇子来此拜见之后,穆妃病情就一天一天加重。三皇子特地派人给穆妃捎来的治愈风寒的良药穆妃也每日按时熬制,乖乖引用。因为她无时不刻不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就算是剧毒,她也能强迫自己饮下。
穆妃屋中的油灯被吹灭,屋子内一团漆黑,穆妃的眼睛扫视着屋中的一景一物,那些形状不一的黑影子在穆妃的眼中俨然成了狰狞的怪物,无时不刻不在盯着自己。
枕下的灵符还在,可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惜日自己毒害的那张面孔数十年如一日地出现在自己的梦中。穆妃猛地一激灵,似乎眼前一恍惚,看到了一个身影。
又出现幻觉了么?穆妃喃喃自语着,忽然,穆妃感觉自己的眼前出现一张面孔,惨白无比,上面两个凸出的眼球正好对着穆妃的眼睛,散发出空洞的目光。穆妃募地长大嘴巴,还没发出声音就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三皇子将手中那个被自己一掌断了性命的丫鬟扔到一边,接着朝穆妃的肩膀点了两下,强迫她清醒过来。
穆妃在无比恐惧的心情下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刚才那个死人的脸已经不见了,却换了一张别的面孔。这个人的面孔虽然再熟悉不过,却比方才那个死去的丫鬟可怕得多。
穆妃从床上跌下,扑到三皇子的脚下哑着嗓子大声哭泣道:“看在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皇儿的面子上,请赐我一死吧!真的……这么多年……我受够了!”
“够不够,不是母妃说了算的。”
三皇子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色下深邃无比,穆妃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自己从头到脚的寒意。
“不过,我倒真是没想要你活到明天早上。”
穆妃听到这句话,憔悴不堪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神色,从没认为自己会有一天这么渴求过死亡。曾经自己心高气傲,性子倔强,别说跪地求死,就是让她说句软话,她都会直接甩袖走人。如今活在别人的嘲讽和掌控之中,还不如求得一死。
第48章
“谢皇儿!”穆妃重重朝地上磕去,很久才费力地直起身来。
“母妃,要自己的长辈在自己身前叩拜是大逆不道的,母妃怎忍心给皇儿安上这样一个罪名!”说着,三皇子去扶穆妃。
穆妃刚要站起,就看到了离自己不远的丫鬟,那张面孔显然就是自己刚才被吓昏过去的那张脸。于是穆妃慌张地朝角落里面逃窜,而三皇子的脚,就那样不紧不慢地跟着穆妃的节奏寸步不离她的视线。
“你一定是骗我的……”穆妃俨然已经神志不清,一边后撤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那么轻易放我死……可惜啊……皇上最疼宠的皇子竟然不是皇家血脉……”
说完,穆妃一人顾自笑了起来,神情像是痴傻了一般。
三皇子对她的独角戏完全不敢兴趣,也没有耐心去观看。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地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包裹,冷笑着朝穆妃娘娘递过去。
穆妃脸色一变,问道:“包裹中是何物?”
“毒物……”三皇子扬起嘴唇,缓缓说道:“这是瘤売肉,很稀有的,炼制方法也很精细,所以你要好好品尝。这种肉混合唾液就会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味道,不仅吃起来津津有味,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什么收获?”穆妃颤抖着双肩问道。
“母妃不是最怕蛇虫么?一会它们就会闻着气味爬到你的身上,你的身体里也会滋生出一种小虫,供这些蛇虫品尝,到时候你就不会寂寞了。”
那一瞬间,穆妃双目圆瞪,瞳孔发散,嘴唇青紫,犹如一具活僵尸。
“别想自杀,你的身体各处穴位已经被我封锁,就连眼睛都闭不上。从这会儿到早晨还有几个时辰够你慢慢体会的,母妃,皇儿够孝顺吧?”
三皇子鬼魅的声音让穆妃瞬间崩溃,她摇着头不去拿三皇子包裹里面的瘤売肉,又把手伸出来朝自己的眼睛挖去,不一会儿,穆妃的脸上就血泪纵横,她长着大嘴咆哮着,在地上打着滚。
“你再不吃,就要你的女儿替你吃。”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穆妃嘴里的嘶叫声戛然而止,她像是一个傻子一般地摸着地上的包裹,不一会儿,就探到了里面一块一块的硬肉。穆妃像是一个饿疯了的乞丐,抓了几块一起朝嘴里塞去。
清晨,第一屡阳光摄入穆烟斋,地上的包裹空空如也。穆妃的身子已然像个粽子,四肢都被虫子噬咬得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脸上千疮百孔,上面还有虫子在缓缓爬行。门口的下人刚要进屋帮穆妃打理着装,一见地上之人便在门口猛地吐了一地,接着便眼皮一翻,没了知觉。
“可否让我再见我女儿一面?”穆妃的嗓子已被虫子咬破,只能发出沙哑的气流声。
三皇子一脸悠然地坐在旁边的紫竹椅上,嘲笑般地说道:“你不怕你女儿被吓死?再说了,你还能看得见么?”
“只是,只是让她站在门外说句话,算我求你了,我知道自己贪心……”
穆妃还没说完,三皇子就冷冷地打断她,“她来不了了……”
穆妃的脸上已经瞧不清楚什么表情,只是全身上下都在抽搐着,破烂的嘴唇上下煽动着。
三皇子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一脸平静地说道:“你已经把她吃了,重新吃回你的肚子岂不更好,下辈子你们还做母女,我圆了你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心结……”
穆妃已经僵死在地上,结束了这最漫长的一夜。
天空骤然放晴,刺眼的光摄入这个鸟语花香的穆烟斋,三皇子想起自己小时候还在这里补过蝴蝶。那时候穆妃总是一脸笑容地叫他珏儿,那是他的乳名,他已经忆不清多少年再也无人叫过。
第49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三皇子踏着湿漉漉的杂草行走在临寒宫的板石路上。不远处有一处孤独的坟墓,坟墓中睡着一位美丽的女子。
三皇子曾应允过要给自己的母妃选一处佳地,建造一个别具一格的小宫院。于是,穆妃娘娘便成了宫中唯一一位有两处容身之地的嫔妃,她人前出尽风头,背后却一直清楚地知道:这处宫院,并不是为自己建造。
这是为另外一名女子建造,里面一些景致都是三皇子亲自动手打理的,那名女子叫临玥,二十年前嫁给了幕太师。
临玥出生于江南水乡,性格温柔,知书达礼,是当时本地县令的侄女。她嫁给幕太师是父母之命,但是见到幕太师之后,临玥就爱慕上了这位风流俊秀的才子。
在那个男风盛行的年代,幕太师也不例外地成了众多人争抢的对象,年轻时的俊朗让幕太师惹下不少事端,皇帝就是其中一个。
皇帝曾允诺幕太师,假如他肯踏入皇宫,皇帝定会为他加官进爵,只是幕太师委婉地拒绝了。不是没有龙阳之好,只是那些人皆不是自己的意中人。
临玥从未想过为自己争得半点儿位置,她只求自己可以平静度日,偶尔见得幕太师一眼她便心满意足。
幕太师的侧房名叫穆婉儿,是穆妃的亲妹妹,后来又娶进一名女子,那女子终日不踏出厢房半步,甚至府中下人一直到最后都未曾见到她一眼。
那女子与临玥同时怀孕,几乎同时产下一名男婴,只是幕太师直奔了那女子的侧房,抱走了长相骇人的幕雪逝。而另一个同样俊美可人的小公子,却被人暗中送到了宫中,成为穆妃争取权利的牺牲品。
那终日不出房门的女子生下幕雪逝之后,就在屋中丧了命。于是有人传她曾经不出屋是因为长相奇丑无比,不然也不会生出如此败坏家门的儿子。不过也有下人大胆称自己见过这名女子,美得不可方物。
幕雪逝过继给了穆婉儿,临玥在两天后离奇死去,她所生下的那个“女儿”也被过继给了穆婉儿。自幕雪逝出生以来,就一直以为穆婉儿是他的亲娘,而他的亲妹妹,就是穆妃生下的女儿幕苑青。幕苑青是穆婉儿姐姐的亲骨肉,自会多得几分照顾,而幕雪逝长相丑陋,府中上下,包括穆婉儿,都冷漠待之。
三皇子自小生活在宫中,听闻皇帝见到他第一眼就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