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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凌羽不利,而且殷清流只需要守好阵地就好,张凌羽却是需要攻破南方,这样一对比,殷清流这边的压力很小,又不像张凌羽那般急切忧心,自然更是如鱼得水,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北方持续不断地坏消息,让张凌羽的神经崩的越加紧张,而与殷清流的交战久攻不下更是激化了他心头的紧迫感,而南方的气候又对张凌羽这种纯正的北方人并不大友好,而张凌羽也不副年轻时勇猛,几天之后,张凌羽竟然病倒了。
那四十万大军士气瞬间低迷下来。
而这时候,北方传来消息,七匣关很可能要守不住了!
卧病在床的张凌羽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而殷清流那边也接到了消息,七匣关快守不住了本就在她意料之中,有颜耀钦在,七匣关哪里是那么容易守住的?
能撑几个月,已经实属不易了。
殷清流知道,自己的时机,到了。
紧锣密鼓准备了几个月的大船终于开始运行,每条大船可以容纳二百多人,有五十余条大船,整数载人,多出来的船载粮,第一批船由文钰凉和入画押送,整条船上人与人相贴,目光灼灼地看向远方,他们即将奔赴新的战/场。
将大军送到目的地之后,再由入画带领其他“船夫”回去接送下一批人,
这个过程,足足准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中,张凌羽每一次请兵回都城都被年轻的皇帝拒绝,他忧心七匣关、忧心都城、忧心大颜百姓,最后不得不拖着病体对平城再一次发动进/攻。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凌羽这四十万大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迷,每个士兵都有父母亲人,大部分士兵都有妻有子,现如今蛮族的铁骑已经垂在他们头上,而他们却还要与殷清流这南方内/战,而不是返程痛打蛮族,谁心里好受?!
父母亲人/妻子儿女都面临威胁,自己却不能站在他们前面保护他们,甚至都没办法去打蛮子,只能深陷南方,听着北方传来一个又一个不好的消息!
七匣关一旦被攻破,他们的妻子儿女父母亲人就受到极大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愿意继续跟殷清流交战?
对于反/贼的厌恶,远不是对于蛮族的仇恨。
北方的状态越来越差,传来的消息也一次差过一次,而这南方的军队占着天然的优势从不与他们硬碰硬,他们一点好也占不着,久而久之,士气低迷,士兵烦躁不安,
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回都城攻打蛮子!
将士士气低下、萎靡不振,作为主将的张凌羽又何尝不知?他甚至都想带着将士返程攻打蛮族了,但是……
但是想到年轻皇帝的那封信,字字珠玑、句句诛心,他——他不敢走啊!
钦帝言,攘外必先安内,内贼不除,何以抵外贼?
钦帝言,朕也需要这四十万大军,朕也需要张将军,然南北内/战,内贼不除,大颜危矣;南北夹击,两面围困,大颜腹背受敌,何以有安焉?
钦帝更言,张将军欲带四十万大军回都城,朕心慰矣,然张将军有无思考过,最终能带多少将士回都城?
钦帝还言,殷/贼/逆/反,张将军信乎?
张凌羽扪心自问,信殷清流吗?
不知道。
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一旦回头,很可能就是殷清流从后背狠狠地捅他们一刀,就如同钦帝所言,他想要带四十万大军回去,但最后,他能带多少万回去?
殷清流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吗?
一旦攻破自己,殷清流大可挥师北上,大颜与蛮族更处于胶着之中,殷清流这一路必势如破竹,一路打至都城,大颜便真的危险了。
这种赌,张凌羽不敢赌;这种信任,张凌羽给不起。
只能咬牙忍耐,继续指挥将士发动攻击,攘外必先安内,万不可腹背受敌!
而这个时候,殷清流已经率三万人绕路而行,横跨哲凌雪山、江智山系,走过茫茫山原,竟绕至蛮族背后,给了一个正在偷袭七匣关的蛮族一个措手不行!
那一天,七匣关守卫已是强弩之末,守关将士浴/血/厮/杀,但是已成颓势,所有人心里都知道,他们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而这拖延下来的时间,也并无半分用处,
这一次,他们必抵挡不住蛮族。
蛮族第一勇将迅达谷尔眼冒红光,骑马大笑道:“今日谁能冲破七匣关,取下守城老将人头,本将军大大有赏!”
蛮族的将士再一次被他们的将领所激励,那呼声在七匣关回荡,震耳欲聋。
下一秒,三支利箭穿过迅达谷尔的头颅,那得意的笑容还凝固在他的脸上,便重重地跌下马,溅起一片尘埃。
“将军——!!”
“将军——!”
蛮族的疾呼声在刹那间响起,不少蛮族将士都下意识地回望,然后跟着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
“将军!!”
与此同时,一个低沉冷肃的女声在后面引起,她身披铠甲,手持长刀,那长刀上还有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留下,她沉沉道:“杀——!”
“杀!”
“杀——!”
属于年轻将士热血又激烈的声音从蛮族背后传来,然后是一阵阵马蹄声,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长刀便已经横空劈下,带走一个又一个的敌军。
“后面有埋伏——!!”蛮族的一个副将厉声喊道,“各将士听令,撤退!!”
他们中计了!
可是来不及了。
失去主将的蛮族将士本就混乱,而听到有支援声的守城将士又突然爆发出强悍的力气,前后夹击,蛮族刹那间如一盘散沙!
“别慌——!!”那副将厉声喝道,“撤退!!撤退!!”
“砰——!”
三支利箭如刚刚穿透主将一般穿透他的头颅,那副将怒目圆睁,不甘地重重跌下。
这一天蛮族溃败而逃,守城将士和殷清流都没有追杀,虽说这一场看似是大颜胜了,但是比起将士的损失,还未能说出谁胜谁负。
七匣关守城将士原有十万人,现不过两万人,而这其中,伤病不计其数。
七匣关守城将领关蕴知一只胳膊被砍,还不忘对殷清流等人拱手,“感谢援军及时到来,不知将军是谁的部下?援军、粮草与药品都到了吗?”
他的眼眸里有希望有喜悦有期待,殷清流微微勾唇,笑道,“我是殷清流,隶属于殷家军。”
关蕴知的眼眸在一瞬间睁大,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放到了佩刀之上;
刚刚还轻松缓和的气氛,仿佛一瞬间就剑拔弩张起来。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些守关将士,身后的殷家军也在刹那间紧张起来;
远处残阳似血,七匣关屹立在黄昏之下,是大颜不灭的希望。
**
都城,皇宫。
颜耀钦懒洋洋地躺在龙椅之上,似笑非笑道:“影一。”
“属下在,”一身黑衣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颜耀钦身前,恭敬地跪下,沉声道。
“七匣关已经失守了吧?”颜耀钦把玩着手中的棋子,一张大颜地图摆在他面前,他随意一看,漫不经心道,“下一个应该是雪域城了把?”
“张凌羽那里怎么样了?攻下来了吗?”
影一沉沉道:“回禀陛下,七匣关没有失守。”
“哦?”颜耀钦露出诧异的表情,上一世,七匣关可是在这一天失守的,“那倒是我小看了他们。”
颜耀钦不咸不淡道:“料想还能再撑一天?”
“回禀陛下,臣不知,”影一恭敬道,“臣只知道,殷清流带军突然出现,射/死迅达谷尔,大败蛮族,蛮族仓惶逃窜。”
“哦?”颜耀钦轻轻笑了起来,他手中的棋子从他的掌心滚落,柔声道,“你是说,殷清流?”
“回禀殿下,是的。”影一深深地垂头,道。
“一统南方的那个殷清流?”颜耀钦眼眸中露出了浓浓的趣味,“我认识的那个殷清流?”
“回禀殿下,就是一统南方的那个殷清流。”
颜耀钦低低笑了出来,他那一双幽深狭长的凤眸渐渐染上透亮的色彩,那苍白的面孔上也升起几抹激动的红,“殷、清、流,”
颜耀钦一字一顿道,他说得那般委婉缠绵,带着说不出的缱绻的味道,像一朵正在盛开的绚丽糜/烂的花,
“真是太让我,惊喜了……”
热烈的火光将那一双幽深狭长的凤眸彻底点燃,那幽亮的火焰带着吞/噬一切的温度,
“我只给了你两条路,你竟然创出了第三条路,”颜耀钦低低笑着,他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深黑的发丝无风自舞,“有趣,有趣。”
“——真不愧是,殷清流啊。”
颜耀钦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女子,苍白的脸,黑亮的眼,嫣红的唇,脸上是干涸的血迹,笑得锋芒毕露、举世无双,
“古有则天为帝,”
“今未尝没有我殷氏为皇。”
她说那话的时候,眼眸中带着漫天星光,野/心与欲/望构成一曲蓬勃的乐章,与那漫天星光交相辉映,画出一副让人永世难忘的名画。
那是殷清流,将门之女,心比天高,一心为皇。
第一次见面,她给予他一个惊喜,他自认伪装成功,却在她面前处处都是破绽,她看懂了他每一个词、每一个指令的背后含义,又毫无惧色地将一切揭/露,并利用这一切,与他打了一个赌;
第二次,虽未见面,但是她依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她仍然看透了他,她看透了他派大军南下的目的,她看透了他玩弄人心权术的手段,摆在她面前的两条路,后面都是万丈悬崖,于是她创造了第三条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第三条路;
他的思维还固化在前世,却忘了,殷清流可不是齐凌炀那个废物,她既然能看透他一次,就能看透他第二次、第三次,而能看透他的殷清流,又怎么会走他提出来的路?
颜耀钦的笑声不由回荡在这御书房之中,那笑声不像平时那般满怀恶意,却充满着畅快与喜悦,仿佛是真心的大笑一般;
影一深深地将头埋下,他从钦帝身边十二年,却从未看他笑成这样。
那笑容如此开怀,竟不像钦帝。
横空出现在七匣关的殷清流,估计已经被当做英雄了吧?
但这世上,英雄与明君,都不是那么好做的。
颜耀钦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他将那张地图一把撕下,眼尾泛着微微红色,看起来无比艳/丽,他朗声道:“传朕旨意,朕要御/驾/亲/征。”
殷清流,朕要亲自来看看你这位“英雄”,高兴吗?
第一次交锋,看似平手,实际上我逊于你,因为你拿到了你想要的,踩在我之上算计一切,一统南方,报仇雪恨;
第二次交锋,我依然输得一塌糊涂,
那第三次交锋呢?
“我可不会……”颜耀钦低低地笑出声,“再败在你手下了……”
夜凉如水,颜耀钦唇角的笑容柔和如春风,
殷清流,殷清流,殷清流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唇角的笑意越加深了,
“殷清流……”
见到我,会不会高兴呢?
**
殷清流出现在七匣关大败蛮族的消息在颜耀钦刻意推波助澜下传到南方,张凌羽那时还未病愈,接到七匣关大捷的消息后长舒一口气,又留下副将细细打探,
那副将一扫前几天的低迷情绪,微笑着与张凌羽讲起殷清流率兵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