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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将皇位传给男子,可是万一,她生下了一个儿子,该怎么办?
“母皇,我发誓,”殷清洛哽咽道,“我的一生,会向您看齐,我会挑一个能够担起大殷、能够胆子无数女子命运的女子,成为我的继承人。”
“就像母皇与我一样。”
殷清洛双眸含泪,但又无比坚定地说道。
“不,不需要……”殷清流微微摇头,“遇到喜欢的男子,想成婚,也可。”
“前朝和后宫,从某方面,是连在一起的,”殷清流拍了拍殷清洛的掌心,微微一笑,“适当的时候借助别人的力量,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母皇……”殷清洛闭上眼睛,心里酸涩极了,母皇一生的心血交予她,她哪里敢有一丝懈怠?
如这大殷,出现一点差错,她这一生,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不会成婚的。
这大殷江山,就是她的夫,会在以后无数日日夜夜,陪伴她一路走过。
“母皇,我叫颜元帅进来吧,他等了很久了。”殷清洛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轻声问道。
在母皇最后的这段生命里,她突然不想打搅母皇和颜牧,哪怕曾经,她真的不喜欢颜牧与她争/抢母皇。
母皇一生没有成婚,没有子嗣,颜牧也一生没有成婚,也没有子嗣。
或许颜牧,真的很爱她的母后吧。
“颜牧……”殷清流轻轻地重复这两个字,叹了口气,缓缓道,“叫他进来吧。”
“是,母皇。”殷清洛缓缓应道,然后一点一点地退了出去,换颜牧进去。
殷清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十四年,可能是她穿越的那么多次之中,待过最长的世界了。
她曾有过无数知心人,有过无数视她为神的女兵、女将、女官,但最后,她们终究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孩子有了相公,能分给她的时间,就不多了;
但是她倒不至于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因为一直一直,都有两个人陪在她身边,一个是她的养女,一个是颜牧。
“陛下。”熟悉的声线唤醒了殷清流的神智,殷清流睁开眼睛,淡笑道,“你来了?”
颜牧为她掖了掖背角,轻声道:“臣来了。”
“我将阿洛交给你了,照顾好她。”
颜牧只是道:“请陛下放心。”
“你呀……”殷清流微微摇头,近乎喃喃道,“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有为什么?”颜牧轻声笑道,“臣还未问陛下,臣到底有哪里不好,陛下为何就不喜欢臣呢?”
“一生未娶,未有子嗣,值得吗?”
颜牧笃定道:“值得。”
“随你。”殷清流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嗯,”颜牧的表情温柔得近乎不可思议,“陛下放心。”
颜牧再也没得到回应。
他心爱的女子,终究是在他视线之内睡了过去。
她的最后一面,是给了他的。
足矣。
颜牧将几个药丸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将一封信放在床边,里面有一块令牌,可以号召他的影卫,更详细地说明了他曾经培养的那几个人;
他不可能亲自照顾殷清洛,他所效忠的对象,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个;
但是这大殷,毕竟是她的心血,在他随她而走之前,也要为后代留下点什么;
毕竟,是他答应她的。
房间里安静的不可思议。
颜牧的眼神一点一点地涣散起来。
突然,有人推开了门,年轻的女皇急匆匆赶了进来,颜牧只来得及指了指那信封,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最后,他只听得见一声悲戚的“母后”。
殷洛三年,太上皇殷清流驾崩,举国哀戚。
史记,大殷第一任女皇殷清流,乃大殷开国之帝,世称殷流帝,兴太学,办女举,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禅,女子可为官,推一夫一妻制,在位三十三年,功绩辉辉,灼灼之光,乃万人膜拜、心神敬仰。
**
【任务完成,】晋江系统001冷淡的声音在殷清流耳边响起,【委托人的心愿顺利完成,委托人给了完美评分,是否选择进入下一个世界?】
【等等,我调节一下,】殷清流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累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么疲惫的世界了,也已经很久没有在一个世界里待这么长时间了,更是第一次,有这种近乎于迷惘的情绪。
一个世界,伴随着她的死亡,就应该结束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在她的脑海中停留着回忆。
颜牧……
殷清流忍不住叹息,
两个世界了。
【可以了,去下一个世界。】殷清流恢复了平日的淡定,从容道。
【好的。】晋江系统001应了一句,随机便启动传送。
一阵天旋地转,殷清流忍不住摇摇头,笑道:【每一次最痛苦的就是这个传送了,001你可不可以改进一下?】
【系统竭诚为宿主服务。】系统001非常公事公办的回答。
殷清流无奈地笑了笑,下一刻,略显庞大的记忆就在她的脑海中冲击起来。
这是一个颇为狗血的世界。
有没有听说过狸猫换太子?
她现在的际遇,就跟那个有点相似。
只不过,境况非常不堪。
有两家的女儿,抱错了。
穷人家的女儿去了富人家庭,父母恩爱,兄长友善,从小就是小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受尽百般宠爱呵护;富人家的孩子则去了穷人家庭,母亲不堪家庭的困窘离开了这个家,父亲从此一蹶不振,坑蒙拐骗偷样样都做,每逢喝酒,她就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直到有一天,他晚上喝多了,过马路完全没有看红绿灯,被疾驰的卡车撞死了。
从此只留下她一个人。
而就是在这时候,她的亲生父母找来了。
他们把她接回家里,把姓氏改回殷,就此她就叫殷清流。
刚刚回到亲生父母那里的时候,殷清流是高兴的,她从小就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小时候家里穷,母亲脾气烈、性子又傲,忍受不了这种穷困,父母天天吵架,小小的殷清流躲在角落里大哭,换回来的不过是一个巴掌,母亲离开之后,父亲便干脆堕落,对殷清流更是非打即骂,吃不饱穿不暖肉/体被摧/残精神也极度压抑,这么多年下来,愣是让殷清流养成了一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自卑懦弱的性子,在学校里虽然不会被人欺负,但也不招人喜欢。
这样的殷清流,在刚刚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真的是很高兴的,因为殷清流养父已死,养母不知所踪,所以根本不会出现换回孩子那种心痛和无力,两个孩子她们家里完全养得起,也就是这一天开始,殷清流多了一对父母,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姐姐殷清雅,一个大她三岁的哥哥。
一个从小到大就没穿过一件合体的衣服、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女孩子,到了一个十分富裕的家庭里,会闹出多少笑话?
殷清流曾经以为,回到家里就是一切希望的开端,但事实上,回去之后,却……
不会用刀叉,而发出刺耳的声音,殷清流清楚地看到哥哥投来的诧异厌恶的视线;不懂得餐桌礼仪,而误把漱口水当成水喝下去,她闹出了许许多多的笑话;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父亲母亲哥哥对她的疏离,他们对她十分客气,可是对完全不同于对于殷清雅的亲昵和自然。
她知道自己落下了太多年,落下了太多的课程,只能努力去学,熬夜通宵加班加点地去学习,但是没有用,她骨子里的懦弱胆小让她根本做不到落落大方,
她能感受到父母偶尔落到自己身上那略带失望的眼神;
她也越加清楚地知道,她融入不了这个家庭。
在这个家里一年,她的哥哥没有主动跟她说过一次话,她的父母也只是客客气气地对待她,逢年过节,他们甚至忘记带她回老宅,只带了殷清雅。
殷清流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或者说是不被父母喜欢的,她越来越沉默,存在感也越来越小,直到有一天,她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了哥哥对母亲的抱怨。
“那个殷清流真的是我妹妹吗?她一点也不像我们殷家人,她在饭桌上都不敢动筷子,畏畏缩缩小家子气,把她带出去都丢人!”
殷清流刹那间僵硬在原地。
然后,她听到母亲说:“你要体谅她,她毕竟不是在我们家里长大的,接回家的时候她都十五了,性格都定型了,哪能这么说你妹妹?”
殷清流松了口气,还好,哥哥不喜欢她,还有妈妈。
她的哥哥又抱怨了两句,最后她的母亲无奈又宠溺道:“不带她出去不就好了?过年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把她带回老宅啊。”
“实在是带不出手。”
“你们不是说忙昏了头以为她上车了吗?”她听见她的哥哥这么问道。
“不忘下你不忘下雅雅,单单忘了她吗?”她的母亲反问道。
“噢噢噢噢我懂了!”她的哥哥兴奋道,“那以后再在路上遇到她,我就当没有看到她,好吗?”
“谁再问我,我就说我不知道,行吗?”
“别那么明显,那孩子也不容易,”她的母亲长长叹了口气,但是到底没有拒绝她的哥哥的提议。
如坠冰窟。
她听着她的哥哥略显兴奋的声音,听着母亲无奈又溺宠的声音,那些声音构成一柄又一柄匕首,在她的心头上划上鲜血淋漓的刀/口。
她知道她自己不讨人喜欢,她知道她畏畏缩缩、胆小怯懦,她知道她不够聪明甚至还有些呆板,她知道,她知道——
但是她也不想这样啊!
她也想像殷清雅那般明丽动人、优雅自信啊!
她也想做一个能让她们拿得出手的女儿啊!
她也想让他们为她而感到优秀为她而感到骄傲啊!
可是生活在家/庭/暴/力阴影下长达十五年的是她啊!
可是每天都在被殴打的都是她啊!
可是她从没有感受过来自家庭的温暖和关爱啊!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学过那些知识啊!
那些在漫长的黑夜里痛苦的绝望的挣扎的记忆仍然贯穿在她的脑海中,她每晚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她依然活在那个绝望的深渊里,为第二天的到来而恐惧,她拿不准,什么时候,她那个因为赌/博而走投无路的父亲就会卖/掉她。
她活得如此恐惧而小心,就像一只见不了阳光的老/鼠,她想要蜕变,想要成长,想要变得明丽,可是……她做不到啊。
那些腐/烂的记忆每时每刻都在腐/化她的心,她痛苦、害怕、恐惧又难过,
而母亲和哥哥的那两句话,更是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里。
那天她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依然如以往一般,但是更沉默更没有存在感了,不仅在家里,在学校里,她也没有任何存在感。
她浑浑噩噩地渡过每一天,不敢出现在父母兄姐的眼前,生怕碍了他们的眼睛。
直到——
三月二十三日,她和殷清雅十八岁的生日,也是成人礼。
之前的两年,她们的生日都十分简单,而这一次,因为成人礼的原因,所以颇为隆重。
只是没有她。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直到,她是不被需要的,她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渴望一睡不起,在梦境中离开人世,
她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