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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苍老面上流下泪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君王。那是被岁月催老的白发苍苍的老人,由衷为她高兴。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岁月无情是为何物。他的父王,已不再年轻,亦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是一个为女送嫁的平凡父亲!
她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伸手擦掉父王脸上的泪,不顾自己也哭了,笑着保证道:“父王放心,月儿此去,定当尽力协助弗尧,让他成为梁国最好的君王,保得天下太平,梁国与我十二国,永久和平”末了,她破涕为笑,骄傲道:“创造一个太平盛世是他的心愿,他一定会是最好的君王,我也一定会是他最好的君后!”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道不尽欣慰和离愁滋味!
他的女儿,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他这个做父亲的,总是安慰宽怀的!弗尧太子宽厚仁德,这是天下百姓之幸!他的女儿有他做依靠,必定幸福无忧!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的女儿,是有福之人!
他们都觉得,她找到了依靠,此生,必定幸福!连她自己当时也是这样认为的。
十里红妆从楚宫内到城墙外,锣鼓喧天。
她坐在轿里,撩开轿帘,城墙上那个老人,饱含凄凉宽慰!
直到轿子走出城门,再看不到影子,她才放下帘子。心里惆怅又欢喜。
惆怅的是,至亲离别。她这一去,再来遥遥无期。她和楚国,和她的父王,她的亲人,是生离!
欢喜的是,此去,她将永生永世守在那人身边。弗尧,他会是她的夫君,她会成为他的君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和他在一起,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爱情!
你有没有恨过,因爱生恨!
她曾有多大的希望,有多爱他。如今,她就有多恨他!
那城墙上高悬的头颅,正是她一生仁德,天下为怀的父王。头发凌乱,面色灰白,双目紧闭。颈脖刀口处,血肉模糊,城墙下的青砖地上,暗红干涸!
马儿油尽灯枯,嘶鸣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它已竭力将她驼回故国,是时候命归黄泉。
蓝月从马背上跌下来,爬到城墙下面,眼泪崩溃,泣不成声。她向那高悬的头颅磕头,然他再也睁不开眼!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守城的人。留守城门的梁军认出她是当初大轿移驾梁国的楚国公主。虽已是亡国公主,可她和弗尧太子有着婚约,遂不敢轻举妄动。守门领将的头头在一个士兵耳边低话,士兵点头,转身跑去。
蓝月将城门上的头颅射下,她抱着射落在地上的头颅,抢了马,往绝情崖跑去……
身后,弗尧从城墙走出,领了千军万马,向她奔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十二骨扇6
快到绝情崖时,咻一声,身下的马儿一个趔殂,蓝月滚下马背,滚了好远。紧随着阵阵马踏声震耳欲聋,由远及近。她抬起眼,盯着弗尧。他手中握弓的姿势还未收回,身后,领了千军队马。
蓝月抱着那个血竭干涸的头颅,狼狈地坐在地上。他身跨高马,在她面前,那样威风凛凛,高高在上!
这样的场景,是她从未想过的。连噩梦里面,都不曾有过!
他出使楚所那会儿,她每天都去水阁喂鱼,他不动声色跟在她身边半个月之久。那时候,他们还不相熟。她清冷,遥不可及,在他面前不可侵犯,至少他给她客气礼貌的尊重,算得平等。
如今,他在她面前,不可一世,手握她的生杀大权。她满面尘土,狼狈不堪!
她恨恨地看着他,恨不的嗜血啖肉,他面色亦好不到哪里去。绷紧着脸,似在耐着性子,压抑什么。
蓝月突然就笑了,血泪相和,哀凉绝望。他这是什么神色,灭了她的国家,其他十一国亦归顺服从于他。如此雄心大愿都已完成,已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哦,是了,她还没死呢。所谓斩草除根才能绝以后患,他还差这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做,做了才是圆满啊。
她又笑又哭,狼狈得很,难看得很。怀中的头颅牙关紧闭,面色僵硬,透着一股子骇人阴气。她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着那脸。那张脸,是她最熟悉的样子,再也不会醒来眼睛看她。她紧紧抱在怀里,又哭又笑。
她的样子很是诡异,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她站起身来,看着弗尧又哭又笑,表情狰狞狼狈不堪。弗尧身后的侍卫齐刷刷举箭拉弓。只要她有什么异常举动,但凡威胁到太子,他们手中的箭一定长眼,一根不偏射在她身上,好叫她命丧当场。
弗尧一个手势,身后的人放下弓箭,他死死地看着她,不言一语。
蓝月笑看了一眼手中的头颅,朝弗尧诡异一笑,小心翼翼朝绝情崖走去。
弗尧抓着缰绳的手一抖,捏的更紧。
“蓝月!”
他沉着声音叫她的名字,她置若罔闻,脚步没有停一下,更没回头看他一眼。
“蓝月!你给我站住!”这一次他用了大力,他在命令她。
蓝月果然停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用那种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你有何事?
弗尧被她的眼神看得心抖,这不是他预知料想的样子。她该找他索命。
不该是这样。
他沉了一口气,看着她,开口:“你过来!”依然是命令的语气,沉静得没得一点起伏。
这才是他,心思迂回,沉着善伪。楚宫那会儿看到的一切,都不过假象,面具而已。
蓝月觉得心沉到了十八层地狱,油煎火烧。她站那里,没有动,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她确实从来都没有懂过他,连看清都不曾,又何谈懂。
见她不动,弗尧有着不耐:“我叫你过来。”
她摇头:“为什么要过去,你身后的地方都是梁国之地,你叫我过去,你要我去哪里,哪里又有我的容身之地。弗尧,你说错了,我该往前走啊!”她望着他,平静的道出这些话。
弗尧瞳孔一暗,死死盯着她。
往前走,往前就是万丈悬崖。
“你快点回来,不然,你会后悔的。”
她突然就笑了。一点都不倾国倾城,然清秀孱弱的样子,让人心疼。弗尧皱眉,眉心直跳。
“弗尧”她突然唤他。弗尧皱眉看她,等她要说的话。她却又没开口。等得他性子快要烧干的时候,她好像终于组织好语言。望着他,脸上温柔一如那是浓语情话。然说出来的话,却如带刺的利箭,鞭挞他本就不稳的心。
她说:“弗尧,你告诉我,那一场阴谋你计划了多久?五年?十年?或者更要早一点。你曾告诉我,你的父王此生雄心就是一统十二国。这也是你从小之志,毕生所愿吧。我算算,你如今二十七岁,如此年纪轻轻就能一统十二国,青史上上又怎会少的了你弗尧年轻有为的英名!你,高兴得心都开花了吧。我用血来恭贺你一举拿下楚国,一统十二国,好不好。杀尽楚国最后一个余孽,举国欢庆,皆大欢喜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十二骨扇7
这场阴谋,天衣无缝得滴水不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好问题。他对她推心置腹袒露心怀的时候?摸清她的底细习惯,借着梁国太子身份的方便,随在她身边半月之久还假装巧合若无其事自然而然的时候?又或者更早。打一开始他出使楚国,就带着这样的祸心。
这场计谋,高超得让人拍案叫绝。任她聪明过人,又怎敌得过他腹内诡谲,心术歹毒!
他画着伪善贤德温润君子的面具将野心全全隐藏。打着出使的旗号,来到楚国王宫,不动声色于她身边长达半月。那般自然随意,让她起不得一点怀疑的心思。即便有多余的心思,也定然不会往这鲜血淋漓的方向多想。
一个男人不动声色在一个女人身边半月之久,这说明什么,已不用多说。
然她非一般女子。疏离偏冷的性子,自不会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多想也只会多想成他和她选了同一个地方纳凉。
他那般阴谋睿智,即便两人相对从未言过一语,十来天的时间,足够他判断出她是为何种人绰绰有余。
所谓计划的好,不如变化得快。摸清她是怎样的人,下一步便是调整步奏,对症下药。
聪明绝顶,心思迂回如他,既然不能让她自作多情从而自然而然发展这段恋情引得她往他亲手布的天罗地网里跳,便反其道而行之。
他是梁国储君,文韬武略,计谋于心,战场上杀伐决断。他有心算计一个人,那还是一个女子,简直轻而易举!他将战场上那一套兵法战略不遗余力的用在她身上。
没有识破那个计谋,一来,这计划着实天衣无缝得很。二来,他着实心狠。
假的东西总是有破绽的,要想不被发现,做成真的,自然无破绽可寻。
他的守卫巧合冲撞了她,在她挖根问底之下,勉为其难将他风寒一事一字不漏说了出来。这巧合得简直令人发指!
他是梁国太子,在楚国境地出了何事,后果可想而知。
她不疑有它,找了太医便往他暂居的沁馨殿。
那场病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可见其心思深沉到何种地步!对自己都如此狠心的人,又怎会温柔手软待人!
一切都在计划里,不偏不倚。他一步一步将她算计。她无知无觉。还将心剖出,用情交付。
成功掉入他的计谋。
她救了他,他自然要答谢。
坦白说,她不是一个愚蠢的人。相反,清醒聪慧得好。
性子偏冷的人都慢热。而慢热的人,导热神经长,导热慢,从而增长了脑袋发热所需要的时间。
是也,弗尧邀她以示救命答谢的宴上,她直言他莫不是想趁机在楚国境内出点什么事情,好师出有名。一针见血,不留余地。
他愣在当场。
她的直言聪慧让他心惊。
他确是要算计楚国,但不是她说的这个方法。
花最小的力得到最大的结果,不仅要事半功倍,还要不费吹灰之力。这才是他对自己的标准和计划!
那话自是正确的。不过于她来说,只是猜测而已。即是猜测,他不承认,便是她猜测错了。
他笑,道了一句伶牙俐齿。道得模棱两可,不算承认,也不算否认。然听的人却会觉得他是在澄清。说白了,他不过利用人性自以为是的弱点和共性。你以为是这样,你以为而已!
你以为我在澄清,我却什么都没说,或者说说得无关紧要。我的终极目标依然是那个,而你的猜想和顾虑已被我打消,甚至转移注意力。
他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她心思转变,人心牵引尽在掌握之中。他,有多可怕!
用一些无关紧要话题和心声博取她的信任感。比如:爱吃什么,喜欢什么,小时侯的趣事。身边天下杂七杂八传闻轶事,再发表一下自己的心思己见。
这些也确实都是他的心里真实看法。
然有一个关键点。
心声分两种。一种是别人知道后利用伤害得到你的。另一种是别人知道后利用也伤害不到你的。
他说的,都是不重要的那些。那些话,可对她说,也可对别人说,可对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