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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她说:“不用你说,其实,七百年前我就知道的。”
当年那个跟随她一起下来的人,死相惨烈,名副其实不得好死!
惨烈的样子,与生前判若两人,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一点都看不出活着时候的尊贵模样。
绝情崖绝情,他本可以不用下来的,这到底是绝情还是绝不放手?
她心口疼得翻搅,好像要死去。
他欺骗了她,却还是会为他心痛。甚至看到他死在自己面前,觉得那样伤心。
她忍痛将他埋掉。他的执念和魂魄却怎么都不肯离去。
她伤心,却并不代表会原谅他。经历那么多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再不会将心给谁。何况,她的心早就空了。
她有些不耐:“你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他很固执:“你是我的妻,我们两个本就该在一处。”
她好笑:“你现在是个死了的魂魄,而我是个妖人。这未免太可笑。我虽不是真正的楚国公主,你灭了楚国是事实。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她终究是恨他的。
“那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我即有婚约,便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
“你费尽心机一统十二国,杀掉那么多人。那个王位,都还没有坐上,就这么死了。弗尧,你不可惜我都替你觉得心疼。”
他不在乎:“楚国那么多皇子,不差我一个。没了我,梁国一样会传下去。而我,只要你啊!”
她听得厌烦:“信不信我锁了你的魂魄,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她发怒,将十二骨扇对准他。
他说:“月儿,你是我的妻。”
“你会后悔的。”
他摇头:“绝不后悔!”
“好!”
她启动十二骨扇,亲手将他的魂魄收了进去。将骨扇别在发间,再没取下过。
“你既然知道,那怎么还……”若说不知道那就罢了,明明知晓弗尧对她的情,还能那样。她到底是在折磨自己,还是互相折磨。
蓝月嗤笑:“那又如何,不是什么错都可以弥补的。”
菩提:“……”
她爱他,可终究还是恨他的。
“若不是为了十二骨扇,你不会坐在这儿,还煮茶给我喝。我其实说的也没错。”
蓝月起了身,将头上的骨扇慢慢取下,握在手心,怔怔看着。
七百年了。
七百年来,她从未取下过。是为了应证当初自己说过的话,让他随在自己身侧,眼铮铮看着她堕入每一步深渊来折磨他,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她已经说不清楚。最开始他算计了她,一番血戮,背叛和欺骗让她生无可恋。他死后,收了他的魂魄,将他带在身边。
明知道他爱她,却固执一步一步堕入魔道深渊,用自己的痛,折磨得他悔不当初,生死不能。
他们彼此折磨生不如死。
蓝月凝视着骨扇良久,想起许多陈年往事。
人人都说这是一把神器。她的悲剧,却是始于此。从一开始被选为宿主,最后阴谋揭晓,她难抑心头怨魔,用这把神器杀了人,第一次杀,一杀就是三千。
七百年了,人世桑田轮回,那些人都轮回了几百世。踏过奈何桥,一碗忘魂饮,那些哀伤的,痛苦的,不好的,也不过做前尘往事,全部都饮下,再世为人,干干净净。而她,却永生永世都困守在自己的心魔里面,上天下地,不得解脱。
七百年的时间,那是无间地狱。
终究是要有一个了结!
手中骨扇一直冒着红色光芒。蓝月将骨扇放到茶案上,菩提见她此举,有些诧异。
如此将十二骨扇给自己了?简直太过轻而易举,反而让她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道不出问题所在。
蓝月适时开口:“我虽然早知道他的心意,然你将这个东西给我,我终究是欠你一个人情。”她摸着别在头上的桂花木簪,神色有些哀伤。末了,她又从衣袖里取出一道令牌来放在茶案上,骨扇旁边。
“天道令?”菩提一惊,警惕防备。
当初在魔界的时候她便将这个东西给过自己,正是觉得蹊跷才没有拿,如今她又拿出来是要做什么?
虽然化解浮生劫必须由至阴之人开启天道令,缺少其中一样都不可以。但总觉得是哪里不对。菩提顿时心警惕十二万分。
蓝月早敛了忧伤悲戚的神色,妖娆与魔界时无二般。她眼尾吊了吊,望着菩提好笑:“终归我是欠你一个人情。我又一向心小,一丁点的事情也寝食难安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个东西给你,也算还了我欠的这个情,清清白白。你说是不是?”
菩提看着她,没有说话。是这样吗?
蓝月没理会她怀疑的神色,侧了身,看向绝情崖底的地方:“当然,我也是一个吃不得亏的人,若说这是一场交易,你我之间也得谈个条件这才算得上真正的买卖。”
菩提松了点气。
不怕她提要求,谈条件。她若不谈,这才是有鬼。这世上哪有不付出代价就得来的东西。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只要能得到十二骨扇,她什么都可以付出。
蓝月看着绝情崖的地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的脸很白,是那种死白,妖化虽让她看起来妖艳吓人,眼眉之间依然隐约可见当初清秀模样。
蓝色的衣服被风吹的鼓起,像一只蓝色的蝴蝶。菩提错觉,她会展翅跌下绝情崖,一如当初怨魔入心,全力跳下去。
许久,她转过身,朝另一边走去。
菩提愣了一下,随即跟了过去。
“菩提……”雪漓叫住她,有些担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十二骨扇16
菩提回以笑:“没事,我一会儿就回来。”
雪漓看着她二人一蓝一白朝另一头去。绝情崖上起了风,天道令上挂着的流苏被风吹起。茶案上的沉香早已燃烬。十二骨扇发出红色光芒……
“你要我做什么?”菩提问。
蓝月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远远可见案上红色微光。她收回思绪,对菩提道:“我要你送他入轮回。”
菩提不解:“……”
“这事,也并非我不可,你自己也可以。”送一个魂魄入轮回转世投胎,并不是难事,蓝月为何不自己去做?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若答应,我们的交易继续谈下去。若做不到,那十二骨扇,我取得下来,也还是放得回去的。”她想了想,交代补充道:“我记得幽冥有一种曼陀罗花,比忘魂饮的作用还大,用了之后,即便是守护曼陀罗花的花魂亲自接触封印,他亦生生世世不会再记得这之前的事情。我要他永生永世都将过去忘记掉,忘得一干二净……”
永生永世吗?她到底在想什么?
菩提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然她面无表情。只远远看着来时的路,茶案上,红色还在闪着。
许久,菩提道了一个单音:“好”
蓝月收回思绪,一声苦笑,望了菩提良久,说了一句笃定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时今日来找我所做的一切!”哀凉,悲伤,嘲弄,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神色。
菩提心一震,坚定道:“我不后悔!”
蓝月一笑,没有说话,转身飞身而去,像一只蓝色的鬼蝶……
那个笑太意味深长,似怜悯,似可笑。菩提觉得有点冷,举步回去。
黄泉血河之上,菩提将骨扇打开,意念之下,一阵红光从骨扇里面闪出,逐渐凝成一个人形。
菩提将一朵曼陀罗花递过去给他:“吃了吧,吃了,便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在哪里?”弗尧没有接。
“她不希望你转世后还记得她。她说,要你忘得干干净净,一干二净。”
弗尧苦笑很悲戚:“她即如此希望我不要将她记得,连她的样子都要忘得干净掉。她曾经是那样一个心肠软的人,用了心,就掏心掏肺,是我不惜福,生生将她逼到如今这个地步。”
“七百年了。她终究,还是恨我的。她也应该恨我!”
菩提不知道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他们之间的故事,错综复杂,已不单单是阴谋算计那般简单。恨与不恨,好像是必然。即使隔了七百年又如何,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走。是命运造化,人心诡谲。因果循环,天道好轮回,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曾经机关算尽以为得到了一切,到头来发现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最重要的东西,已再不可能得到。
这个被困在十二骨扇里七百年的魂魄,曾经杀伐决断,心腹诡谲的梁国弗尧太子,终于流下泪来。
记得那时随她一同跳下绝情崖。死后,执意要跟着她,不肯散去。她不耐,说:“你会后悔的。”
她果然做到了。
他困在里面,眼睁睁看着她入了魔道,一步一步走的深,一步一步走得远,再无回头之日。
她拼命伤害折磨自己,让他见证了她凋零的过程。
一开始他带着阴谋而来,这本就是一条不归路。之后更没有回头路可走!
他们之间,注定没有好结果。
弗尧接过那朵血红妖艳的曼陀罗花,苦涩得发抖。
苦情之花,他要用这个东西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啊!那个他放在心口上,却伤得最深的人。她说要他将她忘得干干净净,这是在挖他的心。从他心口上将她活生生挖走,扯下,血淋淋的。
“你终究还是恨我的,终究……还是恨我……”
“你要我忘了你再入轮回,你这是在挖我的心。”
“月儿,月儿……”
他蹲在血河之上,哭的像一个孩子,一点都看不出当初叱咤风云,杀伐疆场的模样……
曼陀罗花加上忘魂饮,永生永世,他都将再不能记得她。
他曾经辜负了一个为他掏心掏肺的女子。机关算尽,将她算计的体无完肤。最后,掉进自己的陷阱里面,爱恨纠葛七百年,不生不死,把彼此折磨的死去活来。
血泪,是他们必然的结局,也是给彼此最好的交代。
这一世,他们错过了,以后永生永世都不会再见。
临行前,他道:“我已负过她。如今她要我永生永世将她忘记掉,这既是她交代的,我便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负她一次。”他忍着锥心之痛,用手沾了忘川的河水在自己心口上画了一只蝴蝶。
菩提心惊,忘川的水能腐蚀魂魄,即便再世为人,他的躯体,应该也是不健全的。
他这般执着啊!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想起与她初见时,是在楚宫接风宴上。她面色清冷,一看就是个不讨喜的性子。之后再见她是在水阁上,她靠着椅栏,像一只清冷又慵懒的蝴蝶,一身蓝衣,缠绕他的灵魂……
“我会忘记你。我会在人间等你,你一定要来。那时候,我倾尽生命,定不再负你!”
守候在桥头的老妪恒古未变,年复一年向经过桥头的每一缕魂魄递上一碗茶水。茶水倒入瓷碗的清脆声荡人神魂。清幽的歌声从远处飘来,飘来……
生老病死天道常,黄泉路上幽魂香;
怨憎长久求不放,浮屠往生皆是空;
渡得忘川临彼岸,望乡台上遥相望;
别离生死苦做泪,君卿只待再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