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原来沈遥曾经来过这,他有点意外。
“路照,你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啊,我们煮好了,你要不一起过来吃吧?”
房东站在门口吆喝。
他礼貌地拒绝:“不用了,我还不饿。”
“不用和阿姨客气,饿了就过来吃吧。”
路照收回手走出去,不仅手上,就连皮鞋上也沾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你看,你这皮鞋都脏了,肯定很贵吧,要不我拿布过来给你抹抹?”
房东说着就想下楼,路照及时制止:“不麻烦了,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路照说着把钥匙交到她手里,刚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问:“许姨,这几年……房子有租借出去过吗?”
“有啊,你退租后没多久租出去一次,租给了一对外地过来的情侣,后来两人嫌这房太破了,又退回去了。”
路照沉默了一阵,终于问出口:“那中途……有没有人来找我?”
房东点头:“你说沈遥啊?”
路照惊讶,都过了这么多年,她竟然还记得沈遥的名字。
“你还记得她?”
“记得,怎么不记得?”房东理所当然地说着,声音也高了起来,响亮地笑了几声,“半年前,她还特意打电话告诉我,说她找到你了呢,那时候她啊,乐得真是连话都不会说了,隔着电话,我都感觉到了她的高兴。”
路照疑惑,眉头皱起:“她……为什么打电话告诉你?”
“这个说来话长,”房东咽了口唾沫,眼睛眨了眨,像是在回忆,“你那会不是突然退租了吗,她那段时间找不到你人,天天跑过来看,问我你回来了没,后来她上大学了,给我留了个手机号,有时候一周打过来一次,专门问你的情况,都打了好几年了,我跟她说,路照要是回来了,我主动打电话告诉她不用她总是费心打过来,她每次都应着,但没多久,又打过来了,反正我在家闲着没事,就跟她闲聊几句……”
路照已经不忍心听下去了,喉咙处干涩得不行,眼眶热得想要涌出点什么来。
他声音也变了:“她那时候找不到我是不是很……伤心?”
说起这个,房东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像是在惋惜。
“哎,这个一想起来,我都觉得心疼啊,那时候她蹲在这,”房东指了指墙角的位置,“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人蹲在这角落里哭,哭得一抽一抽的接不上气,那眼泪流个没完,我这辈子就没见人哭得这么凄凉,我走过去叫她,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都红得跟什么似的……”
路照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刻进肉里,心脏发麻,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沈遥有时候一来就是好半天,后来我这里租给别人了,有一天她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钱,跑来问我能不能把这房子租给她,说她找人借够了钱,问能不能把这屋子留给她,别动里面的东西,我心想,她一个学生有家有房有地方住的,哪里舍得让她这么去浪费钱,就没答应。不过你的东西,那时候我都替你留着呢,后来你叔叔打电话回来说要退租,我问他你的东西还要不要,他说全扔了,我就把它都扔了。”
路照心里咯噔一声响。
那些东西全扔了?
房东没察觉他的异样,又想起上次那通电话里沈遥最后说的话,于是又继续往下说:“你们俩现在还在一起吧,那时候见她笑得那么开心,我就逗她,她还说你们到时候结婚了要请我过去喝喜酒呢。”
路照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一把生了锈的刀。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他补充了句,“不是我。”
回到车上,路照靠在后背,双眼紧紧合起,全身的力气被抽干殆尽。
合上眼,满脑子都是沈遥哭泣的样子。
他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她蹲在墙角,双手枕着膝盖,哭得撕心裂肺,裙子洇湿了一大片。
那段日子里,她该有多绝望,他不敢去想她是怎么度过的,每天都来这里等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把最好的青春献给了他,包括她的眼泪。
他不知道她为他哭了多少回。
原来第一次见面时,她狠狠地扑上来,说我终于找到你了,那句话是真心的,眼角的泪也是真心的。
只有他一个人以为是假的。
“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和别人面对面。”
“嗯,那我背对着你睡吧。”
“你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工作很忙。”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我在家里等你电话。”
“你把你的杯子放在最底层,不要被别人看到。”
“嗯,我放好了,你别担心,不会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的。我们在这就装作是情侣不行吗?”
还有那天沈遥喝醉了酒挂在他脖子上,双眼迷离问他:“路照,你以后会和我结婚吗?”
他讽刺地笑了笑,问她:“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一句,这章是不是很粗长!让大家一次虐个够!
第46章 悔
路照在桐安镇呆了三天。
这三天里; 他把桐安大大小小的街道都走了一遍,和学校的老师吃了一顿饭; 回学校做了一次演讲; 又去了附近的电影院里看了一场电影。
沈遥上次说,她看电影的时候喜欢握着自己的手。
他猜想当年他们是不是在这看的电影,坐的又是哪一个位置,他四处环顾着; 某些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一闪而过。
他在正中央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前面有说有笑捧着爆米花进场的年轻情侣,想起上次和沈遥一起出来看电影,她恰好感冒了; 嘴馋却什么都不能吃,只能眼巴巴地回过头看着别人吃零食的样子; 路照就忍不住发笑。
只是笑完之后又阴沉下来,大概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以后不会再和他坐在一起了。
她也不会再握着自己的手了。
他后悔那天没能好好陪她看完那一场电影,后悔自己出去接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电话; 后悔自己没有在她哭的时候递上一张纸巾。
路照把出租屋买了下来,晚上就在那里歇息; 房间很脏,床单上铺满了灰; 墙壁上蜘蛛在攀爬吐丝结网,他穿着衬衫躺在床上,闻着空气里潮湿的霉味和臭味; 慢慢回忆起了贫穷的感觉,想起了那个贫穷得甚至洗不起热水澡的自己。
这些年,他忘了太多东西,忘记了贫穷,忘记了沈遥,甚至忘了自己。
窗外的月光斜斜地透了进来,在水泥地板上洒了一方月光,他从床头拿出手机,食指在沈遥的电话号码上按着,还没按下拨通键,突然电话响了起来,在这窄小的房间里尤为响亮。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路照停顿了片刻,才把电话接通,低着声音说:“叔叔。”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轻:“这么晚了,没打扰到你睡觉吧。”
“没有。”
那边很安静,大概也是在室内:“听说你去了桐安镇?”
“嗯。”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路照沉默了一阵,不愿多说:“有一些以前的事情我不大记得了,回来看看,顺便看看老师。”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只听得见浅浅的呼吸声,好一会,汤越泽才问:“那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路照从床上坐了起来,在床头搭着的风衣口袋上悉悉索索地探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还没有。”
“以前的事情不记得就算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不记得就说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汤越泽叹了口气,“以前你过得太苦了,忘了反倒是好的。”
路照按响打火机,点了一根烟,突然想了起来,略带迟疑:“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
好一会,那边才应了一声。
“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没什么重要的,想起来了反倒不好,”汤越泽笑了几声,只是声音有点冷,“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不要再去追究以前的事了。”
路照没有说话,坐在床上静静地抽烟。
“最近头还疼不疼?”
路照如实回答:“不是很严重。”
汤越泽语气开始严厉起来,颇有点长辈的架子:“闲下来了记得去找老严看病,我刚打电话问过了,老严说你都有好几个月没去了,上次酒会才叮嘱过你,怎么眨眼就忘了,要爱惜身体,知道吗?现在我再不管着你,就没人管你了。”
路照不愿意再谈这个问题,说:“嗯,我先休息了。”
挂了电话后,路照站到窗口,看着远处的月亮,一根一根抽着烟。
手机还在床上躺着,他掸掸烟灰,突然想到,这个时候沈遥会不会正和那个男人也准备休息了,就像以前的他和她一样。
她对那个男人也这么热情吗,也会在攀上顶峰的时候狠狠搂住他的后背,带着哭腔地喊着他的名字吗。
这一夜,地上的烟灰堆了厚厚一层。
第三天下午,路照开车回J城。
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他没有把车开回故宁区,而是直接在沈遥的公寓前停下了。
晚上九点,隔着车窗,他看到沈遥房间的灯仍然是暗的。
她还没有回来。
他坐在车里等,没一阵,突然天上下起了雨,车身被雨点砸得啪啪响,车窗上全是水珠,一条一条的水注滑下,视线里朦胧一片。
冬天的雨,来得莫名,本就阴冷的天气增了一股潮湿感,让人烦躁不安。
路照在车里看着前方,忽而表情凝滞,屏住了呼吸。
隔着朦胧的水雾,沈遥匆匆忙忙地从转角处跑了过来。
她发梢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白色的毛衣被浸了个透,她低着头紧紧盯着地面,脚下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水洼,走了几步又用手提包举高至头顶去遮挡雨水,却很快放弃了,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路照心里一紧,从车上拿着雨伞迅速打开车门。
他撑着黑色的雨伞快步地往前走着,雨水打在他的裤脚处贴着骨头,阴冷森寒。
显然沈遥也看到了他,她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眼里映着路灯的光。
隔着层层雨幕,雨水从她的脸上滑到颈间的锁骨,在凹陷处滞留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路照抬起脚刚想继续往前,忽然她贴着墙壁从他身边跑了过去,他只看得见她匆忙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处。
寂静的雨夜里,路灯映着地上的水潭,他撑着伞站在原地,看着她房间的灯亮了起来,又暗了下去。
第二天,沈遥洗漱完从楼上下来,视线在前面的某处空地上停滞了一瞬,昨晚路灯下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底,她愣了愣神,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她裹紧了大衣在这狭窄的巷口里越走越快,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她一样。
高跟鞋踏着雨水未干的地板,连心情都是潮湿郁闷的,积水溅在裤腿,她低下头用纸巾去擦,却怎么也擦不掉上面的痕迹。
心口跳得很快,她努力地把那股正在涌上来的异样压下去。
一切都结束了。
她告诉自己。
告别了过去,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路照,偶尔在梦里,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在她楼下木然地站着,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生气,雨水顺着伞沿流下在地上砸出一朵又一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