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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多多作为夏家五代以来第一位高级知识份子,虽然辈份小年纪轻但是很被大家重视,所以挨着他坐。
二伯话少珍贵,有意见通常都是二娘发表。
老夏在家族大事上习惯保持中立,无论好歹都不出声,所以存在感为零,可以忽略不计。
四叔被四婶拉去信了耶稣,无论什么话题三句内必往《圣经》上扯。
五叔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喜欢夸大其辞,所以言行非常不靠谱。
等人到的差不多后,夏勇拿着本子点了下名,夏三断订婚前家庭会议正式开始。
大伯一脸严肃的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清了清嗓子说:“订婚虽然不比结婚,但也不是小事。我前些天找熟人打听了,许家几代都是读书人,虽然人丁不旺但是门槛高,两口子都是吃商品粮,端的是铁饭碗,家里不差钱。许世唯那孩子我也见了,长的斯斯文文的,听说从小到大成绩一直都拔尖,配咱们三断怎么也绰绰有余了。明天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今天大家都在,有什么话都拿出来说说,咱们再理理看有什么疏漏。”
大伯说完,大娘发言,带着浓重的醋味儿说:“我没生闺女,许多事也都不知道,还是留给他们说吧。”
二伯接着发言,站起来想了半天,说:“我没意见。”
二娘跟着站起来,“我也没意见。”
接着是老夏,老夏说:“我想法跟大哥一样,对许家那孩子很满意。”
四叔干笑着起身,“我也没意见,就是这日期好像跟主犯冲,咱们能不能不搁在礼拜天?”
环视一周,见没人理他,四叔识趣的默默坐下。
四婶将织了一半的毛衣放到桌子上,待吸足了众人关注度后才慢慢站起来。
“你看你们,个个说了都跟没说一样,我怎么好意思说呢,我也没什么意见……”
“没意见您就坐吧,”夏多多也不给她台阶下,“大家都长话短说,一会儿还要吃晚饭呢。”
四婶连忙道:“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有些事呢,知道了不说又觉得良心过意不去……你们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藏不住什么话。尤其是关于三哥家这几个孩子,我是看着她们长大,哪个将来过不好我都于心不忍哪!”
她这话音一落,除了我们一家四口,其余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老夏见大家都看着他,不得不起来说话,“屋里都是咱们自家人,弟妹你知道什么事不妨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四婶这才道:“好吧,那我就直说好了,这事巧的很,三段这孩子对象家住在文秀,我舅姥爷家的表侄女刚好是文秀的,那天我没事就过去走亲戚,结果一打听,你们猜怎么着?”
不说别人,我的好奇她究竟打听到了什么事。
四婶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抛出一枚重磅炸弹,“许家那孩子,压根儿就不是亲生的!”
我震惊,大伯的脸色也变了,“老四媳妇,这话可不能乱说!”
四婶扯着嗓子道:“我乱说?半个文秀镇的人都知道,老许家两口子早年不能生育,这个孩子,是十几年前在大雨夜里捡来的!”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她,虽然我也曾好奇过许世唯怎么跟许爸许妈长的一点都不像,但也只当是基因差异,并没有放在心上过。
屋子里登时炸开了锅,我有些茫然的打量屋子里的人,老夏一脸慌乱无助,夏萌萌则快要哭了,而夏多多的眼神则冷的跟刀子一样,其余人眼睛都闪着兴奋,比手画脚唾沫飞溅的讨论着刚接受到的消息。
那两口子居然不能生育,孩子不是亲生的,大雨里捡来的……
我想不通,许世唯是否亲生的和跟我订婚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衷于讨论八卦而忽略了会议本身的主题?
令人暴躁的私语交流足足持续了五分钟,大伯才再次出声制止,“都不要再说了!没想到许家竟然还瞒着这么重要的事情,明天的席宴是摆不成了,待下女人带着小孩回家,男的都留下来,商量下事情该怎么收场。”
就因为四婶一句未经证实的话语,席宴就摆不成了?我只觉得荒唐可笑!
准备散场的时候,终于有人留意到我的存在,竟然还是四婶。
“三儿,别难过,许家瞒着咱们这事儿,说明他们心根本就不诚!这样的人家,将来嫁过去也只会受气,咱们再等等,将来婶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对象!”
“闭嘴。”我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老夏立刻喝止我的忤逆言行,“老三,不准没规矩!”
四婶黑着脸却佯装大度,“算啦算啦,孩子心里有气就让她发泄发泄,不然闷在心里头容易憋出毛病!我早就看出来了,三段跟许家那孩子是看对眼了,但是婚姻不是儿戏也不是俩小孩过家家呀!你们说说,亲生的和捡来的那能一样吗?本来媳妇儿就隔着一层呢,将来生了孩子闹矛盾,月子不给你侍候,孩子不给你带,零钱也不给你花,这日子能过得下去吗?”
见我不说话,她便似语重心长道:“听着点劝吧孩子,婶是你亲婶子,又是过来人,骗谁也不会骗你呀!”
当!夏多多重重将茶杯放到桌子上,茶水登时溢出来流了一桌,屋子里瞬间恢复安静,只能听到茶水滴答滴答落到地板上的声音。
☆、第47章 搬弄是非
“我觉得大家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夏多多冷冰冰道:“今天请你们来是商议订婚要走的流程,而不是要你们决定我们家老三要不要订婚、跟谁订婚。”
大娘道:“你这孩子话说的,好像我们不希望这桩好事能成似的。大家都希望老三过的好点,可这不是有突发状况吗,而且事情涉及到对方身世,这点瞒着我们这边实在是不应该。”
“这算什么突发状况?我们家早就知道了。”夏多多云淡风轻道。
“这不可能!”四婶撇嘴说。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是说半个文秀镇都知道了么?我们知道很意外吗?”夏多多讽刺的扬起嘴角,之后又看向我,“老三,你介意不介意?”
我立刻道:“不介意。”
夏多多说:“既然老三不介意,我也不介意,明天酒席照旧,你们谁还有意见吗?”
见大家都沉默,四婶便赔笑道:“多多呀,虽然你学问高,但是对婚姻这种事呢,毕竟没什么经验。在座的都是长辈,你就是把几个叔叔伯伯当外人,也应该征询你爸的意见不是?”
我和夏多多都看向老夏,老夏拿着烟,手指微微颤抖,顶着众人的压力好半天才开口,“我也觉得那孩子不错,但是……”
听到他话音一转,我心便猛然沉了下去。
夏多多眼睛也透露出失望和愤怒,扬声打断他的话,“事情就这么定了!”
老夏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大伯见情形却有些气了,他身为一家之长,向来注重颜面,虽然不见得平时跟老夏多亲近,却觉得夏多多此举打了他的脸,打了整个夏家的脸!
“你们家到底谁作主?”
“我!”夏多多起身道:“从现在起,这个家的事我说了算!明天酒席照旧,你们有时间过来帮忙 ,吃饭时我就让人留张桌子。要是没时间过来,我就打电话让同事们代劳。至于份子钱,就都不要随了!我们不缺那三核桃俩枣,就当是老三孝敬你们的零花!”
夏萌萌也起身道:“不用大姐找人,我跟路青把附近几个饭店的厨子和跑堂全包了,客人到时只用坐着等吃就行。”
整个屋子的气氛就像被冻住,连几个不懂事的堂弟也跟着安静了。
五叔讪笑,“你们自己就把事情全都定好了,还请我们来商量什么,专程打我们脸哪。”
“就是就是,现在秋收,家里正忙着呢。”五婶嘀咕着附和。
夏多多毫不客气道:“那你们回去忙吧!还有谁家农活儿没干完,也都跟着回去吧。”
五叔两口子对看一眼,却坐着不动,也不再说话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好像都在等看后戏一样。
夏多多环视了一周,慢悠悠道:“既然大家都没事儿,就坐在这儿聊会儿家常吧。夏亭,过来。”
夏亭年纪小,却很机灵,平常跟夏多多颇为亲近。听到召唤立刻从大娘腿上爬下来,跑到夏多多跟前,“多多姐,叫我做什么?”
夏多多问:“脸还疼不疼?”
夏亭摇头,“不疼了。”
夏多多在他小脸上摸了把,同四婶道:“婶,不是我说你,亭亭虽然有时候调皮,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很乖的。我大娘家虽然儿子多,但是上面那四个加起来也没这一个宝贝。就算他有时候做错了事,你教训两句也就算了,这脸可是不能再打了。”
大娘闻言立刻瞪大眼睛看向四婶,四婶脸刷的红了,“谁打他了,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多多姐才没有胡说!”夏亭躲在夏多多身边道:“那天我在四婶家玩,她说她镯子丢了,非说是我拿的,打我脸,还骂我是个小贼偷……”
“蒋会萍!你这么大人,丢了东西居然冤枉一个孩子,我们家夏亭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会稀罕你一个破烂镯子?难怪那些天你老在我们家门口骂街呢,感情是骂我听的是不是?”
“大嫂你听说我,都是误会,误会……”
夏多多又看向二伯,“前段时间四婶不是给我民哥说媒么,结果彩礼备好,事情却黄了,女方家死活不同意,也不说原因,您还不知道为什么吧?”
二娘脸色铁青道:“为什么?”
夏多多说:“有人跟女方亲戚说我民哥出过车祸,那里不行,不能算个正常的男人。结果那亲戚是个大嘴巴,最后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二伯咬牙切齿的低吼,“蒋会萍!”
“不是我说的!”四婶慌慌张的叫道。
“除了你不会有旁人!就你跟女孩的姨是中学同学,当初是你拉的红线,吃饱了喝足了拿够了好处居然还干出这种下作事!你说谁不行,谁不是个正常男人?”
……
吵了老半天后,四叔拉着四婶夺门而逃,二娘举着剪子追出门去,大娘也抱着夏亭在后面跟上。
“还坐着干什么,快点出去看看啊!”五叔怂恿五婶,两人走前还不忘往口袋里装上几把瓜子。
屋子椅子横七竖八的着,糖果和坚果散了一地,几分钟竟然走的只剩下大伯和我们一家四口。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大伯长长叹息一声,背着手大步离开。
老夏脸色发灰,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举起烟灰缸砰的一声磺在夏多多脚边上。
夏多多眼也不眨,冷冰冰的回望他。
“闹成这样你可满意了?”老夏颤声问。
“满意。”夏多多果断的说。
老夏指着她骂道:“孽障,你给我跪下!”
夏多多面无表情的作势要跪,我却将她拉住。
今天的事,我特别感激夏多多。至于那些叔叔婶婶伯伯大娘什么的,遇到事情个个都是一幅幸灾乐祸的嘴脸,哪有丝毫亲情可言?
我在别人面前可以恣意放肆,却不能这样对待老夏,这两年我已经习惯了顺从他,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只因我曾经亏欠他太多,所以不想再看他伤心难过。
但是今天的事,倘若不是有夏多多出面力挽狂澜,我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