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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不敢随意揣测圣意,请皇上明示。”
文相卿没有说话,半刻以后才缓缓道,“神医,朕问你,若是一个人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该如何是好?”
“什么?”无雪诧异,失去记忆?说的是谁?难道是南禹皇?
文成羽也很是震惊,“皇叔,谁失去记忆了?是您吗?”
文相卿眼眸里一片平静,没有丝毫波澜,“是啊,朕今日醒来,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昨夜在宴会上的事情,又听闻国师府上的神医医术高明,且正好在宫中,所以朕才将神医带来。”
“原来如此。”无雪了然,南禹皇不记得昨夜之事定然是沐修和小夫人做的手脚。
无雪想,他该怎么才能在文相卿不察觉的情况下,将事情圆过去。
无雪起身,对着文相卿微微弯腰道,“皇上,可否让草民为您号脉?”
文相卿没有犹豫,将袖子挽起来便把手放在桌子上,“神医请。”
无雪刚抬起手便道,“皇上,请恕草民与您言明在先,看诊这种事,并不是草民看了一定就会好,若是草民说不出个一二三四,还望皇上不要怪罪草民。”
文相卿假意沉脸,“朕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吗?正好羽儿在这儿,便由羽儿做个见证,神医若是将朕这毛病看好,朕重重有赏,若是看不好,朕也不加苛责,神医可是放心了?”
无雪悄然松了一口气,君无戏言,文相卿只要说出了不会怪他的话,他心中的大石便会放下。
无雪两根手指压上文相卿的脉搏,闭上眼,仔细的为他诊脉。
文相卿和文成羽的目光齐齐的盯着无雪,生怕错过无雪表情的每一个变化。
然而二人的心思却是不一,文相卿想的是无雪能不能看好他这毛病,而文成羽想的却是她皇叔失忆的越多才是越好。
好半天,无雪睁开眼睛,收回了手。
“怎么样?神医可是看出什么了?”文成羽很着急的开了口。
文相卿不赞同的看了文成羽一眼,“羽儿,你太过浮躁了,让神医好好想想。”
文成羽道,“皇叔说的是,是侄儿太过焦躁,侄儿也是担心皇叔的身体,皇叔莫怪。”
“朕不是怪你,羽儿你这性子当真要改一改,否则将来你登上帝位会平白惹人看了笑话。”文相卿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文成羽收了笑意,很是认真道,“皇叔说的是,侄儿谨记在心,断不会再犯此错误。”
文相卿点点头,“如此甚好,羽儿,皇叔也是为了你好,你莫要怪皇叔对你太过严厉。”
文成羽这才浅笑道,“皇叔一心为侄儿着想,侄儿自是对皇叔感激不尽。”
文相卿欣慰的笑了。
文成羽心中骤然卷起了狂风暴雨,一心为她着想?见鬼去吧,连早朝都不许她日日去上的文相卿,又怎么会为她好呢?
“咳。”无雪的一声咳嗽刚好打断了文成羽和文相卿之间的不悦气氛。
文相卿问道,“神医可是看出问题了?”
无雪面色尴尬,“皇上,草民担不起神医的称号,皇上莫要这般叫草民了。”
“哎~朕说你是神医,你便是,神医若是再推辞,朕便生气了。”文相卿说着,当真沉下了脸。
无雪见此,连忙道,“是,草民不说了。”
“神医说说,朕是什么状况?”
“皇上,请恕草民医术浅薄,看不出皇上的病症来。”无雪很直接。
文相卿闻言,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手指在桌子上敲着,“神医是在与朕说笑吗?看不出朕的病症?”
“是。”无雪神色认真,一口咬死了看不出文相卿的病症。
“砰”的一声,文相卿拍桌而起,讥讽无雪道,“神医怕不是看不出而是不想看吧。”
“皇上何出此言?”无雪皱眉。
文相卿道,“朕与神医所说这病症之时,神医便猜出朕的病症缘由了吧。”
无雪面无表情,“草民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不知道?朕便看看你是怎么不知道的,告诉你,朕并没有失去昨夜所有的记忆,连沐修昨夜做了什么才会让朕失去记忆,你以为朕不知道是他搞的鬼吗?还有,朕是故意让你看诊的,便是想看看你是否会为连沐修做遮掩,神医对国师大人当真是忠心耿耿,便是连糊弄朕一番也不愿意吗?”
文相卿很生气,他也不知在气什么,只是看到无雪一直在极力想要保护连沐修之时,便觉得怒由心生。
无雪有些莫名其妙,他是连沐修府上之人,又与连沐修是好友,站在连沐修这边维护连沐修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南禹皇是生的哪门子气?再说了,他又为何要糊弄一个不是很熟的人?
“皇上。”无雪开口道,“皇上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朕什么都没有误解。”文相卿沉声道,“既然神医不肯与朕说实话,那么神医便在太子府上住上一段时日吧。”
“皇上。”无雪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诊之前不是说好了,若是草民看不出,皇上也不会加以怪罪?”
文相卿冷笑,“不错,话是朕说的,朕可没有说怪罪神医看不出朕的病,朕留下神医,只是因为神医不愿糊弄朕,仅此而已。”
无雪简直目瞪口呆,看着这南禹皇长的还算周正的模样,竟然是这种无耻之人?!
“羽儿。”文相卿不管无雪是什么神情,看着文成羽道,“神医便交由你亲自看管,若是神医不见了或是出事了,朕拿你是问。”
“……是,侄儿谨遵皇叔旨意。”文成羽低下头,很是顺从的便接受了这道口谕。
无雪看向文成羽,这简直就是蛇鼠一窝啊!
他就这么被扣在太子府了?
无雪扶额,他在心中对天发誓,若是再有下一次,哪怕是文成羽跪在他面前求他,他都绝不会踏进太子府半步!绝不!
然而,此时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从太子府出去。
文成羽看着无雪,眼中满是歉意,“神医,随本宫走吧。”
无雪叹气,默默的感叹着他的命怎么会如此不好。
文成羽带着无雪刚刚迈出门,文相卿便喊住了文成羽。
文成羽回头,“皇叔可是还有其他的吩咐?”
“羽儿,将神医留下以后,你便回来,朕有话要与你说。”文相卿的脸色太过严肃,文成羽愣了愣,随即点头称是。
“去吧,朕在这儿等你。”
“哐当”一声,书房门被关上了。
文相卿一个人坐在文成羽书房之中,闭目沉思。
*
文成羽带着无雪向客房的方向前去。
“神医。”文成羽开口道,“本宫不知皇叔会将你扣下,今日之事着实怪本宫了,你若是心里不舒服,便说出来,本宫还能好受些。”
无雪睨了文成羽一眼,面无表情道,“我为何要为了你心里好受便说你?你就难受吧。”
“神医!”文成羽面色难看,她不过是让无雪将心中的烦闷说出来,怎么无雪还这般说话?她虽然不受宠,却也从未对人这般低过头,出了她皇叔,但无雪又岂能与她皇叔相比?
“怎么?不爱听了?”无雪挑眉,平日里总是充满嬉笑的眼眸里,只剩下嘲讽,“文太子,你少在这儿充当好人,想让我感谢你,那是绝不可能的,你休想用别的方式摆脱你内心中的愧疚,除非,你没有心。”
“你…”文成羽瞪向无雪。
无雪无谓的耸耸肩,“怎么?文太子不愿意听了?我还有文太子更不愿意听的,文太子想听听吗?”
文成羽深呼吸,一甩袖子,大步向前走了。
无雪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就这般心惊,还妄想要做女帝?简直是说笑,瞧瞧她刚刚在书房被南禹皇欺压的模样,啧啧,当真是难堪至极!
无雪放慢脚步走在文成羽走过的路上,瞧着这太子府里的景色,想着在这儿住几日也是不错,若是能不被困住便更好了。
无雪摇摇头,他真的想知道若是连沐修知道他被扣在了太子府,会不会亲自上门讨人?
也罢,就让他看看连沐修这个好友对他究竟有多少友情吧,希望不要让他在这里呆太久,否则的话,“哎呦,丢人咯!”
无雪开解着自己,跟上文成羽的步伐。
其实无雪想要从太子府离开很容易,只要他想,别说是太子府,这人世间的任何地方都困不住他,区别就在于他想或是不想而已。
无雪轻松的吹着口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反观走在前面的文成羽,当真是呕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费尽力气将无雪从国师府请来,偏偏被文相卿打乱了她的计划。
将无雪关押在太子府,她皇叔还吩咐她亲自看守,这岂不是让他与连沐修决裂?难道这就是她皇叔的目的吗?文成羽此刻有些乱,裴英才还在昏睡,请来的神医又被关了起来,她与连沐修府上的关系怕是会因此事而有了隔阂,碰巧今日她去了连沐修抚府上与连沐修谈条件,天还未黑便扣了人家府上的人。
真是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了一起。
连沐修那小夫人一直以来都是摆明了态度不想与她交好,现在这种情况她又该如何解决?
文成羽揉揉头,当真是头疼极了。
无雪冷眼旁观文成羽,心中冷笑,头疼?头疼就对了,接下来还会有更让你头疼的事情!但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文成羽带着无雪走到一处略微偏僻的院子,打开门,“委屈神医在此住上几日了。”
无雪越过文成羽,大步向前,打量了院子一番,点点头,环境还不错,他还是很满意的,且这地方也偏僻,他若是想要做点什么也方便。
“来人。”文成羽沉声道。
“殿下。”空气中闪过两道身影,落到了文成羽面前。
无雪眯起眼眸,看来是暗卫。
文成羽吩咐暗卫道,“这几日你们便在此陪着神医,神医若是有任何要求,尽量满足神医,直到本宫下令你们可以离开了,明白吗?”
“是,殿下。”
暗卫忽而消失,但无雪知道他们只是隐匿在暗处了,啧,这种随时被人盯着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文成羽对无雪点点头,“委屈神医了。”
无雪双手环胸,冷然道,“不委屈,有吃有住还有人伺候,草民在国师府都没这等享受,真是多谢太子殿下了。”
在文成羽听来,无雪这就是阴阳怪气的在怪他。
事实也确实如此,再解释文成羽也无法取得无雪的原谅。
无雪瞧着文成羽丧气的模样,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他是不想再看到她了,再看到她,无雪都怕自己忍不住要对文成羽动手了,即使他从未打过女人!
文成羽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一路上,文成羽就在想,文相卿让她回去,会与她说些什么。
到了书房门口,文成羽手放在门上却迟迟的不想推开。
文成羽无声的叹气,希望文相卿要对她说的话不是什么难答的问题。
“吱——”文成羽推开门,书房门很是安静。
“皇叔?”
书房里静悄悄的,似乎没人。
文成羽抬步走了进去,“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