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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给急死的!”
“什么旧疾折磨!什么有人暗害!全都是屁!他就是被这个朝廷,被那满朝尸位素餐,胆大包天的贪夫狥财们给拖累死的!”
……
沉默半晌,武旦悠悠地又问:“成秀,你说我是不是也会死?”
默了默,李成秀点头说道:“当然,每个人都会有一死的,人生来就是奔着死去的。”
武旦:“……”
悲情的气氛瞬间没有了,武旦没好气地瞪着李成秀:“你这时候难道不是该安慰我吗?”
“好吧,我改正。”李成秀从善如流地改过自新,柔声说道:“你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千秋万代的!”
听了李成秀安慰人的话,武旦更是无语了:“走点心行吗?我的太子妃殿下。”
李成秀两手一摊,表示不满:“你到底要哪样?劝你看开些你不满意,祝你长命百岁你还不满意!我的太子殿下,您很难侍候耶,你知道不知道?”
又是一次的,武旦:“……”
自我修复一阵,武旦缓过气来,又开始发表感慨了:“你说咱们这个朝廷是怎么了?满朝上下,不是尸位素餐之辈,就是贪得无贪之徒,趋吉避凶,油锅里捞钱……有了好处一个个地往上涌,捞不到好处闻闻铜臭味都是欢喜的。出了事,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是啊,迁都可以让他们有捞好处的机会,所以他们就使劲地促成。说是天灾示警,便一个劲儿地推到了皇上的头上……”李成秀感的话语就是一顿,她想起了一件事,问武旦:“对了,我问你,河东道赈灾的事情怎么还没有派人去?”
“为什么?”武旦一声冷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有好处一个个地往上挤,没好处一个个地都躲得远远的……好处少了也躲得远远的。”又是一声冷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那篇《赈灾十款》!”
芙蓉园春宴上朝廷得了一大笔的钱,河东道赈灾款有着落了,李成秀鉴于出了“春宴贪污案”的事,便结合前世的经验,难道用心一回,花了几个晚上写了一份《赈灾十款》,主要是把后世赈灾的方法列了明细,也对赈灾款的使用流程做了规范化的建议。
虽然李成秀并非专业人士,对前世看到的、听到的也只听得一星半点,但比起大周当下还是要选进许多的,皇帝看了觉得很好,便批了,说河东道赈灾就按这个办。
李成秀是知道挡了人家财路的,也预料到会有人不乐意,但是李成秀没有想到竟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这赈灾的差使,耽误了河东道赈灾的事情。
“也不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的,不过是少了一点,他们就不去了?满朝上下,难道就没有一个明白吗人?”李成秀既是生气又是无语,悲愤地问:“灾情如火,再耽搁下去会出大事的。若是灾民反了,搞乱了天下,搞乱了朝廷他们能得到什么好?想着朝换代,他们还当他们的大官?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就算是改朝换代,人家要的也是可用之臣,要他们这帮小人、废物做什么?”
“可不说的是么!”武旦也很无语,不过他更多的是无力,他说:“想做事的没资格,有资格的不做事,这就是现在朝廷的现状。”
说到底还是没有权,虽然武旦有太子的名份,但他手上没有可用的人,也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持,又没有得力的姻亲帮衬。皇后的态度一向都很暧昧,时而好时而坏……可以理解,五十来岁的女人嘛,就是这样的,可是皇上也都给武旦来虚的。——皇帝虽然一再地为武旦造势,但都只是在名份上对他肯定,实权根本就没有怎么放给他!
从武旦参知政事至今,唯一做过算是用了点儿实际权利的事情,就是查“芙蓉园春宴案”,那还是拿东宫开刀的!至于让他督力赈灾的事,那也只是让他“督”,怎么办他拍不了板,办事的人不给力他也处置不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今天在太极殿上那些人才会那么嚣张,武旦才会挂了彩!
说到底,武旦这个太子谁都没有觉得他会坐长久,更没有想过他会登上皇位,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李成秀同情地看着武旦,也同情着自己。
武旦说:“我想找个机会把你废了!”李成秀的眉毛一竖,当即便要发飚,却听见武旦说:“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我也不知道朝廷还能撑多久……我,不想拖累你。”
李成秀心仿佛猛地被东西撞了一下,疼得她倒吸凉气:“别闹,问你正经的呢!快说,我能有什么帮得上你的?”
武旦苦涩地笑了下,说:“还能怎么办?撑着呗,尽我最大的努力,总是要撑一撑的。我得对不起我享的这二十年的富贵,对得起大哥对我的爱护,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那好,我陪着你一起撑着。”李成秀表了态。
听了李成秀的话,武旦颇为欣慰,笑了笑,嘴上却说:“到时候怕是你跑得比哪个都要快。”
“嘿,你还真没说错。”李成秀也笑了,说道:“到时候我还真就第一个跑!”一顿,又说:“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要陪着你的。感不感动?是不是感动得太快要哭了?”
“是。”武旦咧嘴一笑,笑得倾国倾城,花儿含羞:“成秀,能认识你可真好。”
“表要肉麻!”李成秀抽出自己的手,白了武旦一眼:“搞得好似谈恋爱似的。”
☆、第220章:
药煎好了,李成秀亲自喂武旦吃药,武旦再次被感动到了,含情脉脉地看着李成秀说:“成秀,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能活下来的对吧?你一定要活下来,然后,活得好好的,还有,别忘了我。”
李成秀的眉梢一挑,没好气地道:“不忘了你难道还要记着你?没事的时候拿出你的遗物出来凭吊一番?”说罢就翻了一个娇俏的白眼,道,“那可不行,若是让我未来的夫君看到我摆弄你的遗物,吃醋了跟我闹别扭怎么办?不要,会影响我们夫妻感情的!”
“……”武旦,磨牙之!
药中有镇疼安神的成份,武旦吃了药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李成秀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出来,轻轻地起身走到了外面。
外头艳阳高照,蝉在树梢头“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天地间翻滚着阵阵热浪。
“去拿个生鸡蛋来。”李成秀突发其想,吩咐身边人。
不一会儿,一篮子的鸡蛋便被拧来了,好大一篮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拎着都好费力。
李成秀翻了一个白眼,随手拿出了一枚敲碎壳,将蛋清漏了一些在青石板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可青石板上的鸡蛋清的颜色却是始终没有发白。
抬起衣袖看了看,三层,虽然有两层薄纱,可也是三层,比起前世的漏背超短来说还是很厚的了。
通过前世的经验看,现在这种天气也不过三十度的样子,前世那是很舒服的气候的。可是,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这么大的灾害呢?
李成秀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问年纪最大,经验最多的魏老宦。
魏老宦与李成秀说:“害死人的并不是过高的气候温度,而是长时间的不下雨。天不下雨,地里的庄稼都干死了,老百姓没了指望。”
“用水渠灌溉啊!”李成秀说,她是记得中国的水利工程早在先秦时便有了,虽然这里是架空的,但武则天以前的历史跟前世是一样的。所以,李成秀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个时空,这个时代是有水渠这种东西的,难道她记错了?在杭州和扬州城郊玩时看到的那些大水沟,难道不是灌溉用的水渠?
魏老宦叹道:“有水渠的话哪里会不用呢!”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与李成秀说:“皇上迷恋丹术不理政事,下头的官员就都懒怠了,早年产修的水渠毁的毁,塞的塞,所能用的十不足三。”
原来是这样的,李成秀明白了。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李成秀是见识到了封建统治的皇帝有多么重要了。
武旦以后会是个好皇帝……吗?
皇帝不愿意理政,又死握大权不放,大周真的是很不妙啊!如今只是民政有失,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出现兵祸,天下一大乱,到时候可真的就危险了。
李成秀很是为大周五朝担忧,很是为武旦担忧,也为爹娘家人和自己担忧……还有,她也为皇帝担忧。
若是天下大乱,继而大周灭亡,皇帝必将在史书上留下耻辱的一笔,背上千秋万载的骂名……不管他当皇帝当得多失败,但就目前而前,他对李成秀一直都挺好的,李成秀不想看到他落得那么个悲惨的下场。
“小姐!”正想得入神,突然听到二妞的声音,扭过头,二妞竟不知道何时到了身后,一脸担忧地看着李成秀。看她那小脸皱得小模样,李成秀不由得一笑:“怎么了?”
二妞皱着的小包子脸抽了抽,越发地没法看了,冲李成秀恼:“您还问我怎么了,我倒是想问你呢,你是不是又想生病了?”
“没!”李成秀答。
“没有才怪!”二妞火气颇大地瞪着李成秀,说:“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喊你几遍不理人,你还想要饿到什么时候?”
“啊?”李成秀一怔。
“吃饭了!”二妞生气地低吼。
“哦,吃饭了啊?”李成秀抬头望了望天,怔问道:“什么时辰了?”
“都快申时了。”二妞说:“早就做好了,可喊你又不动,六姐姐、九姐姐和大姐姐都忙去了,别的丫头、小子们又都怕你!”说着大眼睛眨了眨,一下子就汪起两泡泪来,看着李成秀说:“就在水榭里吃了两块胡饼,一直饿到现在,您想干什么啊?”
“别,你别哭啊!”李成秀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忙说:“我吃……”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二人之间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呼声,她们都很清楚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李成秀顿时脸红,呐呐道:“你还别说,我还真饿了。”
二妞破涕为笑:“肯定饿坏了。”说着就拖了李成秀往里走,“快去吃,快去吃……”
李成秀被一路拖着进了屋,案上已经摆上了吃食,四碟一碗,李成秀不由得挑了挑眉:“今天的很是不一样哦!”
“我做的。”二妞扭着手指自得地说,她道:“六姐姐说现在外头在闹灾荒,老百姓都快过不下去了,朝廷也正困难着呢,咱们东宫得帮点忙,又要撙约裁节。我就想别的什么我也帮不上忙,不如就多做点事。您不是一向都夸我饭做得好么?我就揽了做饭的差使。”说着越发地扭捏了,“反正您也不喜欢大鱼大肉的,我便给你定了食谱,你试着吃一下,看中意不?要不行,我再改。”
李成秀颇意外地看着二妞:“你接管了膳房?”
二妞红着脸小声地道:“就咱们锦华殿的小膳房,嗯,六姐姐说要等过了试用期才给我向您讨正式任命转正。”
试用期、转正,自然是李成秀弄出来的新词儿。在杭州李成秀纯粹是个米虫,但自打去了扬州她也就开始管点事了,老爹为了锻炼她命她管了扬州的宅子。当时李成秀的规定是,进了新人,或者是旧人调了新岗位统统都会有试用期,试用期为三个月,若合格就留用,称之为转正,不合格就另行调用,称之为淘汰。估计,六生就是搬的那一套。
☆、第221章: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