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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们当然不会都乖乖听话,知道分雨的就扑在两仪殿通往寝宫的宫门处哭嚎:“陛下啊……”
不知道分寸的,就叫嚣着要给武旦好看。矜持一点的,就朝武旦冷笑,一番疾言怒色甩袖子出殿。只是他们刚转过身就被左右金吾卫的人按倒在地,武旦宴布要与他们算旧账!
觉得自己事做得隐秘,武旦不可能抓住他们的把柄?所以还继续跟武旦冷笑?
不要担心,武旦会叫他们笑不出来的。
一挥手,柳杨便走到了大殿门口,冲外面高声宣道:“太子殿下有命,宣薛公爷上殿!”
不一会儿薛慕轩就领着一队军士抬着七八口大樟木箱子走到殿上来,众人的目光齐齐地黏在那些大箱子上,心头嘣嘣地跳过不停,心头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来。
武旦拍着其中一口大木箱子,告诉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们:“你们这些年干的坏事全都在这里了!”掀开箱盖来,随手拿出了一本,翻开:“成和二年,礼部田大人收受吐番商人黄金一万两,白银五千两,生肖兽的琉璃件十二件,海南红珊瑚一座,南海明珠一斛,西域美女八名……哦,那名吐番商人化为叫扎西多吉,真名叫玉妥。云丹贡布,乃是吐番大相曲吉多吉的妻弟。当然,这位吐番大相的妻子是有些多的,这位云丹贡布是他第十二房的小妾的弟弟,并且还是堂弟……”说到这里,武旦不由得朝薛慕轩竖了竖大拇指,道了一声:“查得好详细,你太厉害了。”
原来,这些都是薛慕轩查出来的。
去年薛慕轩在扬州泮西书院突然消失,就是奉了懿怀太子之命,去查这些贪官的罪证了。所说的去接他家人的事,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不引人怀疑而打的一个幌子。当然,家人他也是去接了的,只是那只占了一小部门的时间。——亦真亦假,方更能取信于人,不会引人怀疑的。
那位被点了名的田大人大呼冤枉,薛慕轩冷笑道:“冤不冤的在你家去走一趟不就知道了?听说你在德州任上的刘捕头一家在六年前被灭门,只有其夫人幸免于难,现在她成了你的侧室夫人?”
“你,你胡说八道!”田大人气极败坏地怒指薛慕轩。
“哦?是吗?”薛慕轩风清云淡道:“不过,我真的没有胡说八道的。想来你是觉得你做的隐秘,不会有人知道真相吧?不过,我得告诉您一件事。当年刘家并非都死绝了,除了你那位如夫人外,还有两个人活着。一个是刘捕头夫妇的长子,一个是刘捕头的徒弟。想是你的手下人怕受你责罚,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这事儿。不过,都无所谓了,因为刘捕头的儿子,现在已经在你家门口,等着准备与你的如夫人母子相认了。……别跟我说我栽脏陷害你,人家刘公子那时可都十三四岁了,又是德州城有名的少年郎名,想必会有不少人认得。至于刘捕头的那位徒弟,更是大名鼎鼎,当年山东的‘三山太岁’认得的人是更多吧?”
“什么?我邹师兄还活在世上?”薛慕轩的话刚停下,立即就有人上来认亲,一瞧,竟是披挂在身上的一个殿前金吾卫。
“看,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旧人。”薛慕轩指了那金吾卫笑道,那田大人还不认账,薛慕轩说:“好叫大家知晓实情,免得说我的坏话。当时那孩子已经十三岁有余,挺懂事的,刘捕头夫妇在生了他后十一后年才又得了一个女儿。他们回乡返家,小女儿不耐路途枯燥哭闹不止,为了哄妹妹开心,刘公子便与邹良爬去树上为她掏鸟玩。当时你派去的‘飞柳神刀’和‘东周鞭王’杀他家人的时候,他们就在那茶铺的树上……”
听得薛慕轩这么一席话,田大人是再无可辩,瘫软在了地上,说不出话来了。其他人,也都是面白如,冷汗涔涔,因为他们心里明白,武旦今天既然敢将他们拿下,也定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的。
看着这些人丑恶的模样,武旦只是一声冷,看着他们的目光像是看待养肥了任他宰割的猪。
“带下去。”武旦挥了挥手,左右金吾卫当即就将他这些人拖了出去。
“欺男霸女,贪赃枉法!真他娘的是些王八羔子!”朝着被拖走的众人齐泰呸道,然后气愤填鹰地向武旦请命,表示自己想要痛打落水狗:“舅舅,这些狗东西的牛黄狗宝怕是不少,交给外甥去给他们都掏出来吧?”
“住口!”一向在朝中奉行“千言不如一呐”的齐侯爷难得地张口了,他将齐泰训道:“怎么做太子自有决断,消得你多嘴多舌,胡言乱语!”
“我,我哪有胡言乱语了?”齐泰将脖子一梗,驳他老子道:“这些狗东西人人得而诛之,我怎么就不能请缨效力了?”
“你,你,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儿子顶了嘴,齐侯爷只觉得又羞又臊,很是下不得台来,指着齐泰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我?”齐泰早叫荥阳公主给惯坏了,平时他便不怎么怵他老子,在殿上他就更不怵了……我们齐大爷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秉持公私分明,在家言私,在朝言公,公当然大于私!
齐泰继续驳他老子,说道:“再说了,现在是在朝堂上,我是皇舅公亲封的朝廷命官,左威卫的将军,自当以朝事为重。论起来,我是左威卫的将军,您是右千牛卫的将军,我们既不同衙,又是同级,您实是管不着我的。”又理直气壮地补了一句:“至少于朝事上你就管不着我!”
齐侯爷叫齐泰的这一席话给气得直翻白眼,齐泰却是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还笑嘻嘻地向武旦讨要旨意,好去抄那些贪官的家查他们的罪证。齐侯爷都那样了,武旦哪好再差他?于是齐泰伤心了,也急眼了,将头上的梁帽一揭,佝着腰就朝旁边的柱子撞去:“有志不能伸,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朝臣一片哗然,齐手八脚地将齐泰拉住,劝着。
齐侯爷顿时顾不得自己的小心思了,忙去将齐泰抱住,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儿啊,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都依你,我都依你还不成吗?我的小祖宗耶!”
看着抱住儿子哭得稀哩哗啦的齐侯爷,再看看齐泰那副奸计得逞的损样,李成秀只觉得头冒冷汗,实在,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反观朝臣们和武旦,都是一副风清云淡的模样,朝臣们还装装样子劝劝齐泰,而武旦连样子都不装,只是一脸无语地看着这对父子。
李成秀意识到,看来这满堂之中就她最没有见识,其他人都是见惯这个场面的。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荥阳公主那端庄、大气,又高贵的模样,李成秀开始天马行空的乱猜起来,比如说齐侯爷其实是抱养的,并非是荥阳公主亲生的?又比如说,齐侯爷是父承子性?而齐泰,是荥阳公主的隔代遗传起了作用?
齐泰捧了武旦发给他的钧旨,齐泰领着他手下的杀才们满长安地抓人抄家去了,只闹得王家的老太太气急攻心犯了头痛病,又惊得杨淑妇捧着心口喊心痛……这下太医院的太医们可就忙了,跑了东家跑西家,收诊金收得手软,笑得嘴角咧得都看到后槽牙了。
就在长安的医者们大发横财的时候,武旦刚简拔上来的部堂高官们也都来到了两仪殿,准备接受武旦的训诫了。
先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有心急的朝臣准备开始履行新职,却是被武旦一摆手止住了。
武旦说:“先不议事,本宫有几句话想要与大家聊聊。”那位刚上任的工部侍郎退回了朝班中,看着武旦在玉阶顶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看着他们,问:“本宫有一句话想要请教大家,你们做官是为了什么?”
众人武将齐声应答道:“保家卫国!”
众文官也言:“效忠君王,匡扶社稷!”
听了他们的话,武旦淡淡地笑了笑,然后仰头望了望头顶纵横叠错的穹顶,神情低落地道:“诸卿的志向之高远,情操之伟大,实乃令本宫汗颜。”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武旦是怎么了,更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何毛病。
就听得武旦又道:“本宫没有你们那么地伟大,本宫当上这个太子并非是我所愿,现在站到这里也非我所想,这一切,皆是父兄的安排和期望。这些日子里,本宫夜以继日地常为朝政烦忧,纠其原因也没有你们说得那么高尚,不过是不想在史书上留一个无用草包的名声罢了。当然,本宫是很想为这个朝廷做点事的,为父亲那双总是拢起的眉头,为总是在我眼前浮现出的长兄的音容笑貌,为了长兄临死前呕着血还不忘赈灾救命之事的模样……在座的都是长安城的老人,关于本宫的情况也都是了解的,也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处在这个位置上起,本宫便立誓要做一个有为的太子,没有太高尚的想法,只是想告慰长兄的在天之灵,只是想慈父兹母少些烦忧,只是想让自己心中多些宁静。”
殿下一片静谧,朝臣们神色凝重,尤其是被武旦刚提上来的那些人。
武旦当然也更着重观注这些人,他的目光就不只一次地从他们的脸上掠过。
“你们很多人是第一次站在这两仪殿里,为什么会在今天站在这里?想必答案你们都心中有数!”武旦指了殿下道:“刚才,就在你们所站的位置上,还是别人,可为什么现在换成了你们?因为之前的那些人尸位素餐,贪赃枉法,都被本宫赶出了朝堂。如今换上了你们……”武旦一顿,笑道:“说实话,你们喊的那些口号本宫很不满意。有人曾对本宫说,天下之事,无不是利字当头,本宫深以为然。你们做官是为了什么?当然不乏报国安邦之高尚,亦该有为己之利而奋斗。不外乎青史留名,不外乎光宗耀祖,不外乎做上人上人!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刚才站在你们位置上的那些人都走了,因为尸位素餐,因为贪赃枉法,现在换上你们,你们该如何做?”
“定不辱命!”众文武齐声应道。
武旦看着他们微笑着点点头,又说:“旦也不想辱父兄之期盼,然,旦才志疏浅,见识短薄,还请大家扶助之!”
言罢,一揖到底。
众臣忙整衣冠朝武旦齐齐拜道:“臣等亦有短缺之处,也望太子殿下常指正。”
☆、第233章:
六部来了个大换血,朝堂终于统一了方向,大家都将劲往一片使:赈灾、肃贪、迁都!
实权在握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以前想做却一直没做的事现在终于可以做了。
武旦想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不过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当属赈灾之大事。
新组成的六部效率不错,上午才组建好,下午便拿出了一套详细的方案来。比得王铣清拿的那套“死要钱方案”,新六部的这一套新方案真的是太好了,要形势分析有形势分析,要危险评估有危险评估,钱粮的预算也是笔笔清楚,哪里来哪里去写得明明白白,预计要花多少,先支多少,实用又会在哪个范围内,多少钱粮需要留着当备用金我,每一条都是有估算的,写得既明白又清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都只想把灾民集中“看管”,好吃好喝地养到明年再各归各家,各找各田,重新开始生产。
“这个你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李成秀指着“集中看管”那一条道:“把人从家里找出来,又修建临时建筑将他们关进去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