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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儿媳妇”公公住的安福殿李成秀熟悉,所以在踏进安福殿的那一刻,李成秀就立即感觉到今天的安福殿很是不同。
“太子妃娘娘。”来迎接李成秀的乃是皇帝陛下跟前的大红人,一衍道人。
“仙长好。”李成秀客气地还礼,疏淡而有礼。
“陛下在殿里等娘娘,请娘娘随贫道来。”一衍侧身一让,不经意地朝李成秀递了一个眼神。
李成秀眉梢一挑,阔步朝里走去。
安福殿里静悄悄的,似许久没有人住了一般,一股阴森的霉腐之扑面而来,李成秀跨进门口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刹时迟,那时快,只见得一个黑影擦着门边一闪而过,一股刚风擦着李成秀的脚尖拍下,将门高高的红漆门槛砸了一道深痕。
“什么人?”大妞将李成秀往身后一拉,同时抽出腰间的软件,啪啪地便朝那又出现的黑影刺去。只听得锵锵的几声,那黑影在空中一滞,扑嗵一声掉在了地上。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那竟是一只隼。
“哎哟,小黑子啊!”赵老宦呼天抢地跑来,抱起了那只隼凄凄地望着李成秀:“太子妃娘娘这可是皇爷的宝贝啊!”
李成秀满头黑线,她知道,她这是遇到碰瓷儿的了。
大妞把皇帝陛下的心肝宝贝杀了,虽然是护主心切却也是犯了大罪,皇帝陛下本来就失了权,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可心的宝贝却叫人弄死了,他岂能甘休?
但是,李成秀怎么可能为了一只鸟就把大妞交出去?
于是乎,皇帝陛下震怒。
武旦闻讯赶来,好说歹说地请皇帝陛下收让大妞给“小黑子”偿命的旨意,皇帝陛下也不是不允,但是提出一个要求:“你必须尽快给朕生个孙子出来!”
李成秀替武旦大囧,她的人杀了皇帝的鸟,皇帝却让武旦给他生个孙子出来……谁能告诉她,皇帝陛下这是什么逻辑?
这是什么逻辑皇帝陛下来告诉大家,因为皇帝陛下是把那只“小黑子”当孙子来着。这么一说李成秀就明白了,就好比二十一世纪那些孤寂的老头老太太样,儿女不结婚生子于是便养些小猫小狗当孙子孙女……
所以,李成秀的人把皇帝陛下的“孙子”给杀了,身为李成秀的丈夫,要罪犯的武旦,自然是要“一命抵一命”,再给皇帝陛下生个孙子才行了。
对于这个孙子皇帝陛下也是有要求的,就像那只隼一样必须有纯正的高贵血统,而且其基因必须能文能武。皇帝陛下在武旦的“后宫”里划拉了一圈,最后圈定了这个孙子的生母人选,薛书乔。
“人又不是畜牲,竟还要论血统?还纯正的高贵血统?”李成秀都快要笑死了。
武旦只道李成秀给气着了,忙拉了她的手不停地说:“你不要生气,我就是去做做样子……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我不想跟他闹得太僵。”又说:“你不要有压力,更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地把身体养好,咱们以后……嗯嗯……我先跟他们拖着……我绝不负你。”
虽然纵使李成秀对武旦并没有动情,更不知武旦这有几分真假,但,这样的话是个女人都爱听的。
“可别,你可别这样!”李成秀说:“你这么大的情我可承受不起。”
武旦当即就黑了脸。
李成秀却是半点儿也不避讳地迎上武旦的目光,悠悠地道:“我还要回去呢,你还是该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还回去!
“回哪里去?”武旦一滞,盯着李成秀问。
李成秀心头一颤,倒不是被武旦盯得害怕了,而是,她说漏嘴了。武旦知道李成秀离魂的事,可却还不知道她真正的来历呢!
看着李成秀不说话,武旦只道她是因为传言伤心,不由得有些恼:“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让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地调理身体……”
“但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李成秀抢白道,逼着武旦与自己对视:“我上次武被废并非走火入魔,而是因为受不了打击自杀的。只是死没死成,忘记了许多,其中一些便是……”
“不要说了!”武旦打断李成秀的话。
“我要说!”李成秀道:“因为这是事实,你不想听是因为你在乎……你在乎我可以理解,男人么!我也在乎!”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又何必再提。”武旦艰难地说。
李成秀道:“不提便当它不存在吗?”
“它存在又如何?”武旦看着李成秀道:“我是不在乎的,你又何必非要将它记在心里?你就当你嫁过一回人遇人不孰,然后再嫁于我不就行了吗?这算得了什么?我大周每年有多少妇人再嫁之事例,本是再平常不过不是吗?”
武旦的语气十分地生硬,砸在李成秀的心里是嘣嘣直响。
“你真的就一点儿也不在乎?”李成秀感觉眼眶有些发热,估计是那个玉龙老和尚的那一指头戳的,李成秀和原主的记忆、感情有了更深切的融合。平时不注意倒还罢了,一时因势勾起某些回来,常常是感同深受。就像现在,她的身体便将那些日子的屈辱通通地反应给了她。李成秀很是想哭,为了这副身体所受的屈辱、痛苦、折磨,也是为了武旦的态度。他的话虽然生硬,但却清楚地表达着他的真切。
看着迅速充满李成秀眼眶的泪水,武旦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他低下了头,轻轻地道:“在乎,但我更在乎你。想想你受的那些,我,觉得心疼!”说着抬起头,看着李成秀使劲地说:“你就不要再提这些了好吗?每提起一次我,我就恨不得杀人!我难受,我替你难受!”
“可是,或许他们说得是真的。”眼泪终于挣脱了眼眶的控制,扑漱漱地滚落出来:“我的初潮来得比一般人都要迟很多,可能就是因为那事坏了身子。我,或许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是个不能下蛋的鸡!”
武旦定定地看着李成秀许久,然后抬起手搂住她的脖子,拉着她将额头顶住自己的,然后轻轻地吐了一句:“我们已经有一个女儿了。”对着李成秀怔愣的眼神,武旦微笑着再补了一句:“如果真是那样,我们也有继承人了。”
他,竟是认真的。
一时间,李成秀有些无所适从,心里慌慌的不知所已。
……
武旦连着三日都在玉琼殿,除了去崇教殿或春坊其他哪儿也不去,谁人都不见,东宫的女人们开始坐不住了,开始陆陆续续地出招。
先是抚养菩萨奴的程宝林出手,还是老借口,派人去跟武旦菩萨奴生病了,却是一进门正瞧见薛书乔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地叫唤。
田良娣派人打听到武旦要和薛书乔在西池子赏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前去“偶遇”,却是头发散乱,崴着脚,眼泪汪汪地哭着回来了。
王昭训煲了一锅营养丰富的鸡汤,再扮上精致的妆容,满心欢喜地给送到崇教殿去,却是便宜了两个侍读翰林,因为武旦刚喝了薛书乔送来的汤实在是喝不下她的了,只好将汤赏给了两个侍读。王昭训有些不高兴,小抱怨了几句,惹得武旦好没面子将她训了一顿。于是,王昭训又铩羽而归。
看着几位姐妹连着败北,爽直的尹淑媛看不下去了,挽了袖子将薛书乔堵在了路上,可还没有来得及出声,薛书乔便捂着胸口哎呦地叫唤了一声,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了。好巧不巧的是,刚好让东宫内侍大总管魏老宦碰了个正着。大家七手八脚地将薛书乔救醒,她倒还好没有胡说八道,只是掩着面嘤嘤地哭泣摇头。
合宫的女人竟没有一个人是薛书乔的对手,这可苦坏了李成秀,因为那些黔驴技穷的女人们都来找她了。
“娘娘,那个薛良媛您可得管一管!”
“就是啊,娘娘,那薛良媛这样霸着太子不放,实在太没规矩了!”
“可不能放任她这样子下去,娘娘,咱们得给她点教训才是!”
“娘娘……”
“太子妃……”
……
屋外鸟语花香,阳光灿烂,直是好个春,李成秀却要面对五千只鸭子的荼毒!
记得以前听人说“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李成秀还觉得生气,觉得那是对女人的侮辱,可今日她才晓得这个形容真的是洽如其分啊!
“行了,都给我闭嘴!”李成秀被她们吵得头大如斗。
只是哪有人听她的?一个个激奋得上蹿下跳,口沫乱飞,脸红脖子粗,根本就停不下来。
没有办法,李成秀只好使出杀招:“再不闭嘴我可罚款了啊!我数一二三,谁不停嘴一句话一百贯!”竖起指头,“一二三!”
众人:“……”
霎那间,大殿里静谧得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还好,还好这一招还管用。
李成秀吁了一口气,沉着脸看着众人:“都冷静下了吧?”
大家伙儿紧闭着嘴巴,愤忿地瞪着李成秀,明显地表达对李成秀的不满。
李成秀却是丝毫也不在意,反而笑得很欢乐,问:“可以好好说话了吗?想不想好好说话了?”
这是要给她们解决问题啊,一个个连忙点头如捣蒜,但激动之余却依旧把嘴巴闭得紧紧地,只是两眼放着精光地望着李成秀,希望李成秀能救她们于水深火热的急迫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她们是要失望了,因为李成秀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其实人家薛良媛也没有做什么嘛!”
“娘娘!”尹淑媛心直口快,一听这话当即便就不干了,跳起来喊道:“您怎么还偏袒她啊?”
“一百贯!”李成秀笑指尹淑媛。
尹淑媛气极,愤忿地道:“一百贯就一百贯!”转头对自己的陪嫁侍女道:“你去抬一万贯钱过来,我要好好地跟太子妃说几句话。”
真个儿是财大气粗,这个李成秀喜欢!
李成秀两眼放光地望着尹淑媛,笑得宾至如归,客气道:“用不着那么多,五千贯,五千贯我就让你畅所欲言。”
“太子妃娘娘……”
众人无语。
程宝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哀求道:“您别闹了……大家都指望着您呢!”
“就是啊,太子妃娘娘这事儿您得管!”
“没有这样的规矩!”
“您是这东宫的后宫之主,薛良媛这样不是把您不放在眼里吗?”
“不能放纵!”
“必须严惩!”
“罚她款!”
“狠狠罚!”
“您要是不管,我就到皇后娘娘那里去,请她评理!”
……
叫程宝林这么一带头,大家又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李成秀却是不动如钟,只是掰着指头数着:“一百,两百,三百,四百……哇,一千贯了!继续,继续,你们继续,使劲嚷嚷,争取突破一万贯啊!”
众女:“……”
“怎么不继续了?再有两千贯就满万了呢!”李成秀颇为失望地叹道。
众女齐齐地泪眼朦胧地望着李成秀,无声地控诉李成秀就知道欺负她们。
“怎么不说了?说完了吗?没得说得了吗?还是觉得跟我是在浪费唇舌?”看了看众人,众人皆是不语,李成秀言道:“你们本来就是在跟我浪费唇舌。你们嚷嚷着要让我管,我问你们,我管什么?就算我是太子妃,那我也得讲道理吧?人家薛良媛做什么了?什么也没有做嘛!倒是你们,一个个地出尽洋相,丢尽丑!尤其是程宝林你们八个,亏得还是太子身边的老人,你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事?我都懒得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