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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尹相思还能保持着些许理智,后来慢慢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底某个坚硬冰冷的地方轰然倒塌,意识在涣散,眼神也开始发虚,耳边“嗡嗡”作响,一种窒息的感觉慢慢爬了上来,不管怎么呼吸都不够。
双眼一闭,她整个人的重量往梵越怀里压去。
梵越惊了一下,马上松开她,又将她扶正揽在怀里,顺手掐了掐她的人中。
尹相思慢慢清醒过来,想到自己险些因为他那个吻而昏过去,她微怒,伸出拳头不断捶打他的胸膛。
梵越暗中运功抵挡住腹内因为毒发而不断翻涌的气血,任由她一拳一拳捶打在胸膛上。
待她发泄够了,他才忍俊不禁地看着她,“接个吻也不懂得换气,谁教你的?”
尹相思顿觉脸烫,狠狠踹他一脚,“你懂?你那么懂,又是谁教你的?”
“跟爷走,爷有的是时间告诉你,再顺便教教你。”
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他忽然挑了挑眉。
不等尹相思反应,他直接打横将她抱起来足尖轻点往客栈方向而去。
*
云深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发现尹相思不见了,他问了问别庄里的婢女,婢女们都说不知道小郡主去向。
云深再回到花树旁,桌上尹相思倒出来的那碗酒还点滴未动,原本该躺在摇椅上的那个人却不知所踪。
婢女满面焦急,“云世子,小郡主会否先行离开了?”
云深双目紧锁在摇椅上,抿着唇半晌未语。
相思不是自己离开的。
他嗅到了空气中有一种陌生的气味,是梵越惯用的极品迦南香。
没想到他千防万防,那个人还是真的来了。
“世子爷……”婢女还在低唤。
云深转过头,略带抱歉地看了一眼大夫,“老伯,实在抱歉,那位病人大概是先走了。”
大夫忙说没事。
云深又吩咐婢女取了些出诊费给他,这才转身骑上马离开别庄。
*
梵越一路抱着尹相思回了客栈,进房后将她放到圈椅上坐下。
尹相思扫了一眼房间环境,深深皱眉,“你就住这儿?”
这个客栈算不上大,所以环境并没有多好,极其一般。
想不到自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梵二爷竟然甘愿住在这种地方。
“爷早就来了盛京,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所以才选的小客栈。”梵越不疾不徐地解释。
尹相思再一次愣住,“你说你……早就来了盛京?”
天!怎么可能?
梵越看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呢?爷为了能先你一步到达东璃都城,马都跑死了十多匹,日夜兼程,眼睛都不敢阖上,就怕你先回来然后一气之下嫁给了那个半途杀出来的男人。”
眸色微恼,梵越轻嗤,“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让爷这样千山万水地来追很辛苦?你就不能安分些,好好待在金陵城等着我筹备婚礼么?”
尹相思一听就恼,“谁让你那天晚上对我强来的?”
“你后来不是自愿的么?”梵越问。
尹相思一时语塞,她后来的确是自愿,可醒来后心烦意乱,一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两人的关系,所以迫不及待地走了,可实际上让她离开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觉得梵越对自己仅是抱着一种“随便玩玩”的心态。
梵越斜睨她,“你之所以离开,是爷让你没有安全感?”
“你何时让我有过安全感?”尹相思反问。
“给你一场盛世大婚,算不算有诚意,够不够有安全感?”梵越坐近了些,认真看着她。
尹相思不答。
梵越又问:“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要我如何做,你才肯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再逃?”
“小七。”
梵越忽然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头,“这世上谁都可以不信我,唯独你不能,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以为就算是分开了,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听话,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不辞而别,不要再逃离我身边让我找不到你了,我会用行动证明,我对你的爱绝不会输给云深半分,你可愿给我这个机会?”
尹相思还未还得及回答,就感觉抱着她的梵越身子一软,整个人的重量朝着她压了下来。
尹相思大惊,抬起头来见到他脸色青灰,双唇发紫,双眸不知何时已经阖上没了知觉。
慢慢将他扶正,尹相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梵越弄到床榻上躺下。
“梵越!”
尹相思不断拍打着他如玉的俊颜,他依旧一动不动。
心尖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涌上心头,她拉过他的手腕,将指尖扣上脉搏。
随着脉搏上不断传来的信息,尹相思心底一沉再沉。
梵越竟然中了极罕见的寒水毒,虽是慢性毒,可毒发时的痛苦,她是听说过的。
身中剧毒还日夜不眠不休往东璃赶来,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若再晚半个月,他会直接陨了命的!
看着他躺在床上再也无法睁开眼看她的样子,尹相思心中所有的小别扭都化作烟云散去,只余一阵接一阵的疼惜。
她缓缓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庞,双眸溢满水光,“笨蛋,既然已经身中剧毒,为何当初在西秦时什么也不说?”
没有人回答她,屋内静静,熏香炉内轻烟袅袅,沙漏的声音沙沙作响。
“梵越,等我!”
站起身来,尹相思准备往外而去。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紧跟着,一个清脆如黄鹂娇啼的声音传了进来,“爷,您在吗?”
尹相思心底一寒。
梵越竟然在客栈找女人?
她怒咬着牙,走过去推开门,顿时愣住。
站在外面的女子,尹相思认得。
那些年她常常女扮男装去花楼玩,而眼前这位长相妩媚,腰肢纤细的女子,正是盛京最大青楼“凤来仪”的花魁姬瑶,也是尹相思从前会点来陪她喝酒的姑娘。
“姬瑶?”
当下尹相思见了她,也不顾及自己如今是女装,狐疑地眯着眼打量她,“你如何会在这里?”
“姑娘认识奴家?”
看到梵越房里出现了陌生女子,姬瑶先是愣了一下,尔后眼风快速往里看了看,没见到梵越,她突然心生警惕,怒目看着尹相思,“你是谁?”
尹相思冷笑,“我还没质问你,你这个外来客反倒问起房间主人的事儿来了,你与梵越是何关系?”
姬瑶越听越觉得狐疑,“你到底是谁?”
这个女人,从面相上看来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到过。
姬瑶不正面回答问题,更让尹相思怀疑,“是梵越让你来的?”
姬瑶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不妨先让奴家进门。”
尹相思将房门彻底打开让她进来。
绕过玄关,姬瑶才看见梵越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她脸色大变,忙过去准备探梵越的脉搏,却被尹相思横臂拦了,“你这是作甚?”
姬瑶此时慌乱不已,哪里还有那闲工夫与尹相思耗,她火急火燎地道:“二爷是奴家的主子。”
“主子?”尹相思皱眉,梵越这厮何时收了个这么貌美的手下?
见姬瑶还想伸手去探梵越的脉搏,尹相思再一次拦住她,“我已经替他看过了。”
“姑娘你……到底是谁?”出于探子的警觉,姬瑶总觉得眼前的女子不简单。
尹相思想到先前姬瑶见到梵越时的紧张样,心中就很不是滋味,索性不再隐瞒,坦然承认,“昭然郡主,尹相思。”
姬瑶目瞪口呆,“姑娘你……就是昭然郡主?”
尹相思不置可否。
姬瑶满心激动,忙给她行了个礼,然后紧张地看着她,“既然郡主已经给二爷探过脉了,那你可有办法为他解毒?”
尹相思懒懒看她一眼,“你若离他远些,本郡主就有办法,你若再靠近他半步,那就休怪我见死不救!”
姬瑶从这句话中听出些许苗头来了,感情这位小郡主对二爷有意,见到她出现在客栈,吃味了。
掩唇轻轻一笑,姬瑶笑弯了眉眼,“只要小郡主能为我家主子解毒,莫说让奴家离他远些,便是你要了奴家这条命,奴家也绝无二话。”
“既然这么爽快,那就出去吧!”尹相思挥手赶人,语气不善。
“好,奴家这就走。”姬瑶很快就离开了客栈。
姬瑶走后,尹相思才摆正了脸色,踱步到梵越床榻前,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面色说不出的凝重,“大笨蛋,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否则……我便是追到黄泉地狱,也要让你把我的心还回来,听到没有!”
依旧没有人回答她。
闭了闭眼,尹相思掩去眸中痛色,关上门出了客栈快速朝着公主府而去,怕被永安发现,尹相思没走正门,直接用轻功飞进自己的院子,换了一身简单利落的改良骑士装,又捡了几样防身用品打成包袱跨在肩上,再一次用轻功沿着来时的路飞出来。
刚出院墙,就看见云深骑着马往这边而来。
尹相思暗道不好,云深已经看见了她,如今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
扯了扯嘴角,尹相思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打了声招呼,“云深,你怎么来了?”
云深骑在马背上,细细打量了她一眼,“你这是要去哪儿?”
尹相思睁眼说瞎话,“无聊,出去走走。”
云深紧抿着唇,“相思,你连对我撒谎都如此敷衍?”
尹相思别开眼睛,不想看他。
“梵越来了,是不是?”
云深深吸一口气,“你们见过了,是不是?”
尹相思一句话也没说。
“你如今悄悄出府,是准备与他私奔么?”
这句话,刺激到了尹相思,“云深,我如今做什么,那都是我与梵越之间的事儿,就算我要与他私奔,那也不是你该管的。”
尹相思说完,扛着包袱大步往前走。
“相思。”云深依旧骑在马背上站在原地,没回头看她,声音透着几分凄凉。
“我上次问你,若是我上公主府提亲,你能否答应嫁给我,这个问题,现在能给我答案吗?”
尹相思脚步一顿,简单直白,“不嫁!”
云深狠狠吸了一口冷气,心脏牵扯着疼痛,“你竟为了他,不惜冒险准备去雪原找寒水毒的解药,你知道雪原上的猛兽有多凶险么?”
尹相思脸色蓦地变了,转过身来看着他骑在马上的萧索背影,“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云深攥紧了手里的缰绳,“我就问你一句,是否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都要去为他寻解药?”
尹相思想也不想,“是。”
先前在客栈,她已经完完全全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她或许对云深曾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怦然心动,但她更明白,那种感觉不是爱,更不可能取代得了她与梵越五年之久的感情。
更何况,梵越身中剧毒还不惜千里跋涉来东璃找她,这份情,她无论如何也要收下的。
“如若我告诉你,我手里就有寒水毒的解药,代价是你嫁给我,你也愿么?”
云深调转马头,与她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