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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抬起头笑着说下去:“其实啊,余大侠那些江湖朋友,同道兄弟,什么少林武当啊,东华派啊,白马门啊,邵家堡啊,占尽了世上的好名字,不过也就是徒有虚名罢了。其实又与在下有何分别?不过为吃喝二字,终日奔走。”
余春气得直哆嗦,抽刀出来,恶狠狠地走至他身前,“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
风茵雪毫不在意余春横在他目前的刀,“余大侠,怎么?看来是挖不出什么别的消息了?要动手了?也好也好。”小少年语气里满是讥讽,眼中浮动着挑衅,似是故意要激怒对方,“给在下个痛快也给自己个痛快,反正没人知道在下中了毒,即使有人知道,也只会说一句罪有应得,不会有损余大侠的名头。何必这么折腾?折腾在下,亦是折腾余大侠自己。”
“你是想逼老子杀你吗?”余春收刀,冷冷地把一坛子酒扔过来,“老子偏不杀你,老子偏要等到你毒解后再杀。”
风茵雪只是摇头自嘲地笑,费力地去接酒坛,他手臂上劲力不足,只得用牙咬开了瓶塞,深深地嗅一口,赞道:“真是好酒!”
余春望着他贪婪而吃力的样子,心头忽然涌起了奇异的感觉,这个人与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相同,武林中特立独行的名宿自然不少,如鬼见愁一流、庞万香之辈,无不是行事出人意表;江湖上恶贯满盈的匪首更是不在少数,可他却怎么都不能将眼前的翩翩少年与那些恶事联系一处;可他又绝对不如封丞羽一般的正义凛然情义两全,正相反,他还做下许多万恶不赦之事。
余春看不透他,可等他不费心去琢磨他的恶意时,却又分明觉得,这江湖上闻名的恶盗风六,不过是个怀着爱捉弄人心性的孩子罢了。可是那又怎么可能?
余春摇摇头,他只需记得一件事,是这个人害了他的彭大哥,等他毒解后将他手刃,是他唯一应做之事。他已上过一次当,决不能一错再错,决不能再信他。
他望着少年,忽然想起,他本是有机会走的,他到底是什么主意?真的有同党吗?那时候,明明已经脱身,如何又……
“姓风的,我问你,你那时明明跑了,为何还要回来?”
少年喝了一口酒,神色分外漫不经心:“嫌命太长,又无趣,找死来着。”
余春啪的将喝空的酒瓶朝他掷过去,正在少年面前几步之内摔碎,冷冷道:“下一个会摔在你脸上。”
“余大侠喝醉了,力气倒是更大了些。”风茵雪面色不改,微微一笑,“只可惜好像差了点准头。”
余春啪的又扔过一个酒坛,里面尚有半坛酒,就在少年脚边打碎,酒水流出,沾湿他的鞋袜。少年动也不动,仍在喝酒,“余大侠,你适才说过,死的是你的生死弟兄,至交好友。”
余春红着眼,彭无虞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不自觉的握紧刀柄。
“看余大侠的样子,这位彭大侠虽然不够聪明,倒还仗义。”风茵雪笑了笑,不闪不躲,任一个酒坛砸在自己身上,酒水倾出,少年深深嗅了一口,“余大侠别生气……可惜了这几坛好酒,余大侠喝不了,送在下多好?”
余春咬牙切齿又拎起一坛酒,少年连连摇头,“余大侠冷静!我说便是了。”
余春拔去瓶塞,狠狠灌了一口。
风茵雪叹口气道:“余大侠,公道与至交性命,孰轻孰重?”
余春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狐疑不定地望过去。少年面色平静地回望他,眼眸清明。余春一霎时只觉头脑乱起来,难道这贼居然是有苦衷?不对,不对……他大力摇头,一定是酒喝得太多,脑子也不好使起来,这贼一贯花言巧语,可再不能被他骗了。
念及此,余春顿觉灵台清明,冷冷看他一眼,“这么说来,你果然有同伙。那么你回来,是为了那同伙能顺利逃脱?竟还讲起了义气?”他不觉想笑,“真是可笑!”
风茵雪笑笑不言,低下头去,又费力去拿酒坛。
余春也不再开口,想来盗亦有道,这小贼是不会说的。可他一想到这个道字,便不觉想过去给他两刀,这贼怎配说个道字?
庙外风声大作,凄凄惶惶,如有鬼哭。
余春伸手把火堆拨的更亮一些,看来又要下雨了,今夜,不知那些同道会不会找来,若是找来了,他当如何是好?那贼说的其实有道理,他这是何必呢。但□□总归是下作手段,他要报仇,也当正大光明。
罢了,罢了,不多想了,且走着看吧,彭大哥在天有灵,也会保佑他。等等,余春忽然觉得不对,狐疑地看了看那少年,他几时说过他要为彭大哥报仇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
火苗一晃。
余春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出疑惑,便在瞬间感觉到了一阵阴冷的风迎面扫过,紧接着便看见破庙中忽然多出来两个人。
一高一矮,都是精干瘦挑之人,穿戴的黑斗篷、竹箬笠已被雨淋湿,犹在不住向下滴着水,将二人立足之地染出一小片湿。
余春先看了风茵雪一眼,但见他面色如常,看都不看那两人,只是自顾自喝他的酒。
余春不敢放松警惕,将手按在刀柄之上,目光不离二人,时刻戒备。
那一高一矮两人徐徐解下了斗篷箬笠,露出一式一样的制衣来,只见高个子容貌周正,神情冷肃,矮个子笑面迎人,有菩萨相。
风茵雪咳了几声,有些惋惜地把喝空的酒瓶扔到一边,转眼看住这两个突兀而至的不速之客,轻笑道:“风雨中两位大哥还出来办事,小弟佩服。”
矮个子笑嘻嘻道:“阁下有所不知,当差的不比你们,辛苦一时受用一世。咱们兄弟时刻指着那点俸禄,出生入死,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不卖力怎么成?”
“他两个是谁?”余春挪至风茵雪身边,低声问道。
“咳……官府的人啊,看衣服看不出来吗?”少年仍然是揶揄的语气。
“看不出来。”余春不理他的嘲讽,冷冷道,“老子从不与官府的人打交道。”
风茵雪瞧了他一眼,好笑道:“余大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些官爷成日在街上晃,你可别跟在下讲你从来没看见过。”
余春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老子从来不屑看朝廷的走狗。”这一句并未刻意放低声音,清楚明白。
高个子气得血气上涌,一张脸涨红,抽出佩剑,却被矮个子笑嘻嘻一把拉住。
“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这位大侠何必说的这般难听?倒失了和气。其实小人向来仰慕江湖豪杰,也不愿与大侠为难。”
余春哼了一声,“那还不快滚。”
矮个子脸上的笑容一点不变,“我兄弟二人只指望着那点俸禄,这次若是带不回少侠,想来不待死在大侠手下,倒要先饿死了,还望大侠行个方便。再者,我家大人并无恶意,不过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少侠。二位如今却是与整个江湖做对,到府衙暂时歇歇脚也是可行之计。”
“官爷说的有理,”少年面上含笑,轻轻摇头,“只可惜官爷忘了一件事。在下是个贼,哪有贼见了官不跑,反而去投案的呢?”
矮个子微微一笑:“有封官人作保,少侠只要问心无愧,我家大人亦绝不会冤屈好人。”
小少年笑容冷冽地道:“官爷,你别叫我少侠,侠字太重,在下担当不起。”
眼光微微在高个子身上一扫,忽又笑道:“官爷其实不必这般麻烦,江湖规矩,胜者为王,直接动手就是。我瞧这位官爷早迫不及待要揍在下了……”
高个子冷冷道:“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当然有了。”风茵雪笑道,“若不然也不能活到今日,倒是我看官爷你却欠了点自知之明。”他似笑非笑道,“官爷如今可非江湖中人。”
高个子脸色一变,突然宝剑出鞘,欺身而上,身法诡谲如魅影,招招狠辣,剑剑致命。
余春二话不说,迎将上去,二人缠斗一起。
矮个子这次倒未拦阻,只是负着手悠然微笑:“我这位兄弟最是性急,恐怕手下稍有不当,倒伤了这位大侠。”
风茵雪眼看余春被逼得左支右绌,竟然毫不焦急,反而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语气里也有钦慕之意:“唔唔,大叶菩提掌,佛形化影,慈悲渡劫,生死一悟。听说在江湖上已绝迹多年,一向是开封吴家一脉单传,只不过听说吴家的最后一脉也早就因为恩怨被白马门所灭,连那盛极一时的无忧山庄,都被人一把火烧得半点不留,没想到在下将死之人,竟然有幸瞧见有乃祖遗风的剑意,世间之事何奇哉!余大侠,你还是认输罢,不丢人的,你那几下三角猫的功夫,哪里斗得过人家……对,击他右心!”风茵雪忽然提高声音。
高个子脸色激变,向左急避,争奈余春却已一刀劈向他面门,他甚至来不及看清他从何处变招,只觉漫天刀影扑面而来,右颊随即热辣辣地一痛。
二人分开,各自退后几步,只见高个子右颊上一道血痕深深,他咬了牙,恨恨瞪着风茵雪。
“啊哈,还真是笨,你知道什么叫右心吗?”小少年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随口编出来骗骗你,还真就慌了神,哈哈,这下子官爷可破了相了,不过要是好好求求你小爷,还可以介绍你个专治疮疤一百年的好大夫,包你皮肤光洁如初啊!”
“风六!”高个子气得脸一阵青白交替,挥掌又要冲上来。
矮个子眼明手快,赶忙拦住高个子,陪笑道:“少侠果然好眼力,只不过咱们不是江湖中人,不会为着什么私相仇雠,且我们大人公正廉明,若是少侠果有冤情,必定能洗刷清楚,今日所求,也不过是请少侠走这一趟罢了,至于这位余大侠,咱们也不会为难。”
风茵雪却只是微微地笑了一笑,慢悠悠地道:“我听说练惯了螳螂灭的人,‘百会’、‘内关’、‘合谷’几处大穴会泛着暗青色,今日一看,果然名副其实。”
矮个子的脸色也变了,声音里已带有几分冷硬威胁之意:“何必一定要说的太明白?少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样做最好。”
“知道啊,谁不知道怎么做好啊?”清俊的少年公子淡淡笑了笑,竟是轻轻唱起来,“若要天理有昭彰,且教黄河水流西。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雍州一个小朋友口里唱的,我问他哪里听来的,他说人人会唱。咳咳,不好意思,经常咳咳来装样子是我大哥的习惯。”
“不过,说实话啊,”少年抹去嘴角血迹,瞧着衣袖上斑斑血迹,笑容带着讽刺,“有时候虽然知道怎样做好,却还是忍不住想……对着干,试试看,到底有没有天理和公道。人总有一死,何必舍重于泰山而取轻于鸿毛?”
他抬眸,眼睛闪闪发亮,“所以官爷你看,我不会随你回去的。”
余春听得一呆,怔怔瞧着他,愈发觉得看不透这少年。
矮个子却微微一笑:“小人听说少侠以前的绰号是‘侠盗’,劫富济贫,现在却也有个新称号,叫做恶贼。可见这名声,到底不过只是虚名,由人所加,身不由己。小人却觉少侠不是为担虚名甘心赴死的蠢材,人死如灯灭,少侠大好风华,何苦要这没甚意思的玉碎?”
风茵雪看了他一眼,突然无奈一笑:“官爷何必非要拆穿在下?”
矮个子只是恭谨一笑:“少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二人就在此等候。”
少年无奈道:“好罢。”眼珠一转,拉近了余春悄悄道,“一会儿你跟他们打,我跑。”
“这两个人功夫不错,老子打不过,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