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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在柜台上大睡的老掌柜不知为何肩膀抖了抖,随即调了调姿势,继续酣然大睡。
“掌……掌柜的!”
安静不过片时,店里另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伙计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不不……不好了!”进门便直扑到柜台处,猛拍了几下桌子。
老掌柜似是好梦中被人吵醒,没好气地一瞪眼,“出什么事了?慢点说!跟鬼追着似的!”
“鬼!”小伙计带着哭腔,“可不就是鬼吗!”
“鬼鬼鬼。”老掌柜没好气地戳着他的额头,“再吵吵,我把你变成鬼!到底什么事?”
“街……街上死了个人!”
老掌柜一下子没了兴致,“死就死吧,死的人还少了吗?”也不是他怎么无情,实在是这两日死人太多,太稀松平常,也就引不起些许关注。
“就在咱们街上,死的可惨!”小伙计总算理顺了气,被老掌柜不当一回事的态度一激,倒也冷静下来,“同前几天那花魁娘子一样,皮都扒光了,光溜溜的……小的挤进去看了眼,乖乖,好似是店里的客人,就是那没钱住店的叫花子,后来说是老板的朋友才放进来的那个……”
“啊,冤孽!”老掌柜把桌子一拍,“这下老板可得发火了!对了,不会找上咱们的麻烦吧?不成,我得瞧瞧去。”说着便匆匆走出门去。
“掌柜的您慢点……”小伙计紧着追上去。
风茵雪看在眼里,神色不变,悠悠然喝一口粥,不禁微微皱眉,心念着:这般无味,也不知那人念着哪里好。又喝了几口,委实喝不下去,干脆理衣站起,走出客栈。
走了几步,果然瞧见不远的街面上围了不少人。有那小孩子要跑去看,被他娘拽着胳膊往回拉,一面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瞧。妇人数落道:“看啥看!当心晚上过来找你!”
那小孩子一脸不服道:“我有齐天大圣的毫毛,千般变化,才不怕它!”
神气十足十的英雄,豪气风发,风茵雪不禁扑哧一笑。
那妇人被儿子气得肝疼,猛听见清亮的笑声,不由道是谁这么幸灾乐祸,于是心生恨恨,想狠狠瞪他一眼,发解怒气。却不料一扭头看见个眉清目秀的小后生,不禁一下便晃了神,忘了初衷。
是哪里生的这般俊秀人儿,仿佛水玉做出的筋骨,漂亮的无可挑剔。
只是就那么晃神的当儿,小后生已经擦身而过。妇人仍不舍得,望着他的去向,却原来也是去看她儿子吵着要看的死人。
哎哟作孽!妇人连忙扯着儿子加快步子,只想着离那死人和晦气远些再远些。
*
风茵雪挤进人群,瞧见悦来客栈的老掌柜正在同为首官差说着什么,面色激动。
那一具尸体可怖得很,全身皮肤尽去,血肉想是暴露太久,泛着死一样的白,一对眼生生凸了出来,血丝密布,当真是死不瞑目。
那官差个子高大,身材瘦削,有一张不怒而威的脸。脸上有一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伤疤,还泛着点红,显然是新伤。此时眼看就要耗尽耐心,手在有意无意的摸索自己佩剑,口中不耐烦道:“衙门公干,闲杂人等速速退避,我等未将尔等当做凶手,快快离开,再胡搅蛮缠……”
“再胡搅蛮缠,官爷就要揍人了。”风茵雪朗声道。
笑吟吟的声音接上去,那官差怔了一怔,老掌柜怔了一怔,周围的人群也怔了一怔,紧着静了下来。
只有那老仵作还低着头检视尸体,对这一时的寂静很是诧异,终不由抬头看了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吴撼盯着突然出现的少年,眼神渐渐变了:“是你?”
“官爷眼力真好。”风茵雪笑得有几分腼腆,“一面之缘,不想官爷竟还能认出在下。”
吴撼冷笑一声,怎么能不记得。前夜的伤还在脸上,隐隐作痛,虽则如今围观者众,他还是心痒手痒,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剑柄。
许是他的气势太骇人,那老掌柜和小伙计都自动地退了远远,周围看热闹的也都自觉退后一步,唯有那漂亮的少年反而向前几步,仍是笑嘻嘻的,低头看了那尸首一眼,竟还很熟络地跟老仵作搭上了话。
“筋肉发紫,想来是死后才剥的皮吧?”
“不错,与先前那个不同,一刀封喉死的。”老仵作点了点头,“不过也不一定是刀,瞧这里,”他指一指尸体的喉咙处,那里有极细的一道红线,“不过必定是极细的刃,极快的手。”
“咦?”老仵作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抬头看着这模样俊俏的少年,“你懂这个?”
无怪乎他奇怪,验尸仵作,都属贱役。这少年瞧着却是富家少爷,虽然穿着一身劲装,打扮是江湖人模样,不过大抵是少爷起了玩心,想试试新罢。
“唔,见的死人多了,总会有那么点心得。”少年微微一笑,面不改色,“不过这人是江湖人吧?怎么会交给官府验尸?还不即刻抬了回去,竟在街口验起尸来。”
“关你何事?”吴撼冷声道。老仵作瞧了他一眼,立刻闭了嘴,专心继续检视尸体。
少年却一点没被吓到,还是笑嘻嘻的,“官爷是气在下没把伤药奉上?其实也不是在下不想,只是近日实在忙碌。呀,今日还是没带在身上,再过几日,再过几日……”
吴撼把牙咬得咯咯响,心说休要再假惺惺,明摆是你杀人灭口,还在这里装神弄鬼冠冕堂皇,实在忍耐不住,缓缓拔剑。却忽然有个人云淡风轻地按住了他的手,吴撼一惊,低头看见勾振微笑的脸和不可的眼神。
吴撼瞪了风茵雪一眼,到底把剑一收,转过头去驱赶围着的百姓。
勾振看着风茵雪,微微笑道:“公子可看出什么?”
少年明明作江湖打扮,勾振的话却很客气,反倒叫起公子来。一旁的捕快倒也不觉有异,任谁瞧了这少年,都绝不会将他与流血厮杀的江湖联系在一起的。
“倒没看出什么。”风茵雪轻叹口气,站起身来,“不过只认出了这张脸。这个人,是丐帮七袋长老,季长峰。”
勾振是第一次看清他的相貌,不由微微一怔。江湖上有说书人品评十大高手,有人凑趣,撺掇着品评出十大才俊。榜首便是东华派大弟子阮青湖,一柄长剑,出道十年,罕逢敌手。他也曾有幸见过这名动天下的青年,当真是风华正茂,英姿勃勃。
但如今一瞧,倒还是被这少年比了下去。
似乎说不出到底好在哪里,但他那么瞧着你,微微一笑,眉目间便有万千的意味。而他其实未语一字。
只不过勾振到底还是勾振,很快回过神来,也是微微一笑,温和慈蔼,“公子见多识广,不错,这人的确是丐帮长老。杀他的凶器,恐怕是一柄小镖。”微微一顿,“风月镖。”
第28章 【第二八章】
*
“风月镖?”人群里窃窃私语,虽然不知那是何方神圣,但觉得被新捕头这么慎重的提起,必定不是个易与之物。
那老掌柜也惊了一惊,“是……是淮阴风六?”他自然知道淮阴风六是谁,这些日子,来投宿的,十个里倒有九个是为他而来。
勾振看了他一眼:“这位是?”
“老朽是悦来客栈的掌柜。”老掌柜仍然盯着季长峰脖子上那道红线,仿佛十分惊惧。
“难怪。”勾振了然点头,悦来客栈的掌柜,自然是会晓得江湖大事。
“原来这位大侠是为锄奸而来。”俊俏少年看着小个子捕快,忽然一叹,“看来这世道,当真不是善恶有报。”
“小人愚昧,不知公子所言何意。”勾振仍然满面笑意,可心中实在也是不悦。暗道这少年好生会演,竟真似慨叹惋惜。
“在下听说,这些大侠来青州,是为惩恶锄奸,可如今呢,躺在这里,出师未捷身先死。”他带着些许黯然低头,“可不是这世道不公,苍天无眼?”
吴撼听得几乎气炸了肺,猛然声色厉了许多:“无关人等再不退避,就请都去衙门喝茶罢!”
他面前那两个人立时转头就走,人群倒散去大片。老掌柜也领着小伙计默默退去,但又回头看了好几眼。
吴撼闷闷回头,只听勾振道:“公子此言差矣,俗话说得好,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想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好一句时候未到!”风茵雪轻飘飘笑道,看了吴撼一眼,又道,“官爷脸上虽然带伤,却丝毫不减英武,倒更添几分英气,也添几分霸气,不过应好的伤药,必然奉上。”
吴撼面无表情道:“不劳费心。”
风茵雪轻轻一笑,也不恼,又看向勾振,“其实在下很赞同官爷说的话,在下也以为如此,就算这世道不公,死后也有报应,因果循环,分毫不爽。”
“公子是何意思?”勾振把拳攥得紧了又紧,堪堪维持着脸上一个得体的微笑。
他当真的么?认真的么?他,有这样的权利去讲善恶有报,仿佛干净纯洁如一张白纸么?谁手上的血连大雪都掩不住,那满地鲜红?
那白衣无尘的公子背着双手,悠悠道:“倘死后有知,成了鬼,阎罗王的生死簿上自然好恶一一记载。那恶的人下在地狱,自要受苦楚无数,善恶有报,岂是不报?”
“少侠相信鬼神之说吗?”矮个子声音明显酷厉了起来,然却还含着一分控制不住的颤抖,“那倘若人死了便是死了,不会再有什么地狱天庭、转世轮回呢?”
风茵雪浩浩然叹息一声,合了折扇,眼光蓦地一厉:“若果如此,人间即地狱,我则为阎罗,专报不雪之冤,专杀贪虐之人!”
哐当。
身后忽传来物什堕地之声,原来是高个子面色惨白,目光凌厉,剑柄上剑佩所系软线已被他生生扯断,剑佩掉落于地。
风茵雪徐徐走过去弯腰将那剑佩拾起,只见木制的小鱼上刻了一个篆字,其色殷红如血。
嘴角微勾,清浅一笑,少年直起身来将剑佩交在高个子手上,“开个玩笑,官爷不必太当真。”
吴撼死死地瞪着他:“少装神弄鬼,胡说八道!这等话谁都说得,偏你说不得!”提高声音道,“来人!”
勾振原想拦他,吴撼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勾兄,若是兄弟,就别拦我。”
勾振给他堵得哑口无言,转念一想,倒也无妨,“好好好,我不劝。”果然束手站在一旁。
几个捕快应声而至,“吴捕头,什么事?”
“捉拿案犯。”吴撼一字字咬牙道。
几个捕快摸不着头脑,“头儿,案犯在哪呢?”
吴撼一指风茵雪道:“绑起来。”
几人面面相觑,都迟疑不敢动手。那小少年依然笑吟吟看着吴撼:“官爷这是要做什么?”
吴撼瞪他一眼,仍是厉声:“绑起来!”
“是要去衙门玩吗?”小公子也不管他语气凶恶,竟是一脸天真的道,“不用绑,我不跑的。”
吴撼脸色青白,“你骗鬼罢。绑上!”
谁知那少年嘴一扁,竟委委屈屈地退了几步,“光天化日之下,官府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乱拿好人吗?”
几个城里的泼皮无赖最爱生事的,远远看了就道:“就是,这位小相公犯了什么法?抓不着案犯倒是拿我们老百姓充数?”
风茵雪听了此话,神情愈发委屈,“官爷这样,岂不是寒了咱们父老乡亲的心?”
那几个捕快也为难的很,“头儿……”
谁跟你咱们咱们?吴撼恨不能过去踹他一脚,“姓风的,你要证据是吧?”猛然上前一步,几乎要揪住少年的领子,低声道,“你敢叫我搜身吗?”
“官爷,光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