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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沐终于尴尬地道:“不是那个意思,晚文一向脾胃不好,近来多吃些清淡的……”
“大人,”白衣公子搁下筷子,脸色一沉,“我明白了,大人是嫌弃我挑的菜难吃。”
“不不不,”上官沐连忙劝道,“晚文是真的吃不了油腻的……”
风茵雪一副“你终于承认了”的表情,悲伤地道:“我明白的,大人不爱吃,就不用吃,我自己吃。”
一边夹菜在碗里,却也始终未送进嘴里,眉目戚戚,忽然搁下筷子拿起酒杯,满怀希冀地看着上官沐道,“菜虽然不合大人口味,这酒总是没错的。听两位官爷提起大人您最爱喝新酿的十洲春,在下巴巴地找了来,这次大人可不要不给面子啊。”
上官沐诧异地看向勾吴二人,吴撼头都要埋进桌子里,勾振只尴尬地干笑着,
回过头来,少年还在充满期待地望着自己。绯袍官人深吸口气,一脸视死如归,端起酒杯,道一句:“风兄,晚文先干为敬。”
一口下去,险些没呛到自己。
上官沐只觉从未试过这样烈而重的酒,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肺腑,全身都火辣起来。偏是存了先干为敬的心,又晓得十洲春向来清冽,哪里知道这新旧之间区别,半盏下去,早已是面红耳赤了。
恨恨地盯着那两个憋笑的属下,满心恼怒:哪个多嘴说我喜欢十洲春了?这么烈能是十洲春么?
“大人!”少年大惊小怪地凑近来,“你没事吧?”
“没……没事……”上官沐舌头都大了起来,只觉说话都喉咙发辣,疼得很。
勾振早倒了杯茶来,嘴角还是挂住笑,手一个劲地抖。上官沐抬手接着,同时狠狠瞪了勾振一眼,勾振乖觉地退下去。
“大人,这酒还行吧?”风茵雪还是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瞧着他,上官沐不好说什么,只是点头。
少年一副如释重负表情,松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一边举起酒坛,“我给大人再满上?”
“不不,不必了,还有呢。”上官沐哪里还能喝得下去,连连推谢。
吴撼和勾振两个人憋笑辛苦,一瞧着那少年眼光过来,吴撼却又立时敛了笑意,冷哼一声。心道这人太会装模作样,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他是见过的,可怜我家大人啊……
看着一向正襟危坐严肃恭谨的绯袍官人又惊又怕的神情,风茵雪一句“说好的先干为敬呢”终究是没说出来,没再勉强他,自个举了杯,一饮而尽,将空杯转过来,俊眸含笑。
“大人的心意,在下全都明白了。这杯酒就算订盟酒,预祝功成。”他又为自己满上一杯,始终挂着不紧不慢的笑容。
上官沐心想着舍命陪君子,取过酒壶也要再倒一杯。
风茵雪却先他一步按住酒壶,冲他微微一笑:“大人以茶代酒罢,免得大人醉倒了,再耽误了正事。”
上官沐局促地笑笑,面色通红,放了酒杯,端起茶碗来。
风茵雪轻轻拿酒杯碰他茶杯,“只望大人莫忘初衷。”他神色不见得怎么认真,眼眸却深深,似有无数诚意。
上官沐不由心中一动,举了杯郑重道:“风兄放心,晚文定然坚持到底,还青州与风兄清明。”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一饮而尽。又满了一杯,转向勾吴二人,笑道:“两位官爷,在下也敬你们一杯。”
吴撼还停留在之前回不过神来,勾振却起身推辞,直到上官沐点头,才饮下一满杯。吴撼喝时不情愿却写在脸上。
风茵雪也不在意,一笑,放下杯子,转身向门口走去。
“风兄要走了么?”上官沐站起身来,恍惚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忘了。
“不走,只想借个地方睡会觉。”抬头看看天色,风茵雪喃喃道,“时候还早呢,今晚少不得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大人还是小睡一会儿罢。”
“今晚?”上官沐只觉脑袋里轻飘飘的,这酒还真的烈,晕晕乎乎地又重复一遍,“今晚?”
“要先断他羽翼。”少年轻轻一笑,“这只鬼啊,总也要抓到手里才好。大人可叫人多备些黑狗血,在停尸房外待命。”
上官沐有些疑惑,“可是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封丞羽起了防备之心……”
风茵雪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大人,在下有分寸的。”眼光又在桌上一溜,“对了大人,一定要吃饱哦。食不饱力不足,可就才美不外现了。”言罢,足尖一点,纵身而起,片刻间便已去的远了,而笑声仍可清晰听见。
上官沐缓缓坐下来,盯着一桌菜肴看了很久,忽然冷下声音:“是谁说我爱吃这些菜的?”
吴撼还为风茵雪走时那一句话之后,上官沐骤变的脸色而乐不可支,此时脸都白了,低着头一句话讲不来。
勾振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这个……”
上官沐冷呵呵地笑了一声,笑得勾、吴二人心里发毛,这不对啊……大人喝醉了要发酒疯了?没想到那绯袍官人却忽地没了动静,没了下文。
原来上官沐瞪着那一壶酒,看了一看想了又想,忽然觉得不对,不是说在饭桌上谈封丞羽的么?谈了么?他人就跑了?
越想越觉得一肚子,气恼,猛喝了两口茶,却呛着了,咳嗽半天。
*
上官沐哪有心情睡觉,更是吃不下去,拂袖出门。
刚出门,就见吴通判匆匆忙忙赶来,指着后院,连连道:“那……那个……”吴通判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少年,好在眼前大人似乎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由他去吧。”上官沐喝了杯酒,倒觉得有些昏沉,“账对的怎么样了?”
“覃大人和诸位文吏正在对呢,说是快了。”吴通判没敢把怨天载道的抱怨重复出来,上官沐自然也没想着去问,只点了点头,摇摇晃晃地往后院走去。
吴通判一喜,大人这是总算开窍了?不眠不休几夜,今儿要去休息了?正要开口问问今儿是不是不延时散班,却听那绯衣官人道:“把对好的账簿拿到书房来。”
吴通判抹了一把汗,只能应好。摊上这么个大人,有什么办法?但等他捧着厚厚一摞册子到书房时,那绯袍官人竟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吴通判轻手轻脚把账簿放在桌角,看了看睡梦里仍然眉头紧蹙的绯衣官人,不禁摇了摇头。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
上官沐一觉醒来时日色已晚,瞧见案头堆着的一摞账簿,不禁皱了皱眉。
动动身子,只觉周身酸痛,他竟然伏在案上便睡了过去,实是……头疼啊。不过也的确好久没有睡得这样香甜,连梦都未做一个。
只是,天都黑了。
室内一片蒙蒙的黑,绯衣官人起身站起,推门出去。
院里白衣少年背他而立,仰头看着昏红的天色喃喃道:“今夜,天现异兆啊……”
上官沐抬头看了眼暗红的天,不由亦是多了几分忧愁:“血色漫天,当真并非吉兆。”
他话音刚落,谁知那白衣公子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便说说的,大人可别当了真。”
“呃?”上官沐不解地望向他。
夜色下白衣公子双眸如星如月,熠熠发亮,语带笑意:“其实这等天色,只是明天要下雨或下雪的兆头罢了。”
上官沐怔了怔,意识到自己又被捉弄了一下。这人似乎乐此不疲,他无奈地笑了笑,“风兄如此戏弄小弟,可是觉得有趣么?”
“当然有趣了,不然为什么要做?”那人理直气壮。
上官沐只能沉默,他忽然发现,同风六打交道,最好不要同他讲道理,因为无论你说什么,他总有一套在等着。
上官沐十分庆幸自己悟到了这一点,突然心平气和起来:“时候还早,枯候无益,不妨到拙室略作休憩,不知风兄意下如何?”
“好呀。”风茵雪不假思索地答应,笑容似极天真至诚,随上官沐带引到厅中坐下。
穿过中门便是知府住宅,两进院子,修建的美轮美奂,与府衙大门的破落一比,倒是气派许多。所在小厅原是接客厅,上官沐初来乍到无甚客人,因此做了日常起息之地。二人就坐,勾吴二人侍立一旁。
风茵雪抿一口茶,打量屋内摆设,笑道:“看来大人前任极会享受。”
他说的也没甚不妥,勾振和吴撼在一旁听着却就是觉得他不怀好意。
吴撼瞧了风茵雪一眼,见少年只是笑吟吟喝茶,不由怀疑自己多疑。
提起前任知府,上官沐不觉冷笑,“没想到来这儿一遭,晚文倒真是长了见识了,府里竟有明暗两本账本,明里一丝不差,暗地里,税收竟是朝廷规定的三倍!”
白衣公子啜口香茶,微微一笑:“幸而朝廷还有大人这等好官。”
上官沐一声苦笑:“风兄可莫取笑我了,晚文不过只是一介书生,出京之前,总以为天下安平,吏治清明,从未想过竟有如此腌臜之事!欺上瞒下,还不知有多少贪官似他。”
风茵雪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在桌上,“大人,世道自古如此,岂不闻,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中等之家一年才花多少银子,小小知府却已经资产无数了。”
上官沐面红如火,猛然将茶杯拍下:“晚文回京之后,定要禀明皇上,彻查这等贪官污吏。”
白衣公子不动声色,状似无意道:“大人任重道远。”
上官沐抬眸看他,白衣公子笑了一笑,“大人,官商勾结,自古有之,何况如今朝廷重商。”
上官沐原是极通透之人,哪里不懂他话中之意,官商勾结,封丞羽与前任知府,岂无勾连?微一颔首,言辞得体:“多谢风兄提醒。”
第39章 【番外一】
*
“姑娘,那个人又来了!”
十几岁的小婢女喜儿一脸厌烦地推开门进来,愤愤不平道。
“无妨。”青青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扫蛾眉,淡淡道,“随他去吧,不见就是了。”
喜儿仍然气愤,“可是真的太招人烦了!三天两头地跑来,也不知道照照镜子,又老又丑,还敢来见姑娘,真是癞□□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偏你伶牙俐齿。”涂上唇红,镜里的美人神色淡漠,容光虽艳,却总带一分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当心给妈妈听见,赏你几个巴掌。”
喜儿吐舌笑笑,憨憨道:“奴婢就私下说说,妈妈哪里会知道?”
又看着镜里美人,不由自主有些痴了:“姑娘真是美人,瞧这眉眼,怨不得封公子一心一意地待您。”
青青忽然冷了脸,猛然将梳子拍在桌上,面色似霜:“掌嘴!”
小婢女不晓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见姑娘前所未有的生气,不由慌了,连忙跪下去,左右开弓狠扇自己耳光,一面哭诉:“喜儿该死!”
青青头也未回,若无其事,拾起梳子,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长发。
喜儿的脸很快红肿起来,却不敢停,心慌意乱。
有人轻叩房门,轻喊道:“青姑娘,封公子差人送来的帖子。”
喜儿不敢动,青青面色冷淡地道:“还不去?”
喜儿哪里敢讲什么,扑起来去开门,门外那人见她双颊红肿,也不敢说什么,将帖子交在她手里便离去。
“姑娘。”喜儿捧着帖子战战兢兢地走近。
青青仍然未看她,只微微偏了头,“放着罢。”
喜儿应着将帖子放下,双手颤颤巍巍的,脸上挂泪,小心翼翼地看着青青的背影。
青青瞧着桌上的信笺,并没有去动,只是看着,神色忽然有些恍惚。
那华衣公子面上总是挂着适宜的笑,语声温柔,风度翩翩,却叫人看不清他的心事,叫人不由自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