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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罢。”顾青江望着漆黑的虚空,“不是听人说,正一教的前辈们要来了吗?想来应该有法子对付那恶鬼的,师弟,你不必担心。”
项青河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黑夜里他看不见,于是嗯了一声,很久之后又问,“二师兄,你说大师兄他……他一定没事的,对不对?”
顾青江这一次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大师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嗯,我也觉得他肯定没事。”像是得到肯定之后,才放下心来,项青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顾青江默默无言了一会儿,才道,“师弟,早点睡吧,明天还说不准要发生什么事。”
“对,明天,明天咱们就可以把大师兄救出来了。”项青河点了头,听话的闭起眼睛,但翻了好几个身,还是没能睡着。他又不由得想起那个橙衣裳的小少女,想起她最后的一句“对不住”。他问她为什么,她却什么都不肯说。
少年低低开口,“二师兄,你有喜欢的人吗?”
顾青江微微诧异,“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心里头却不知为何有个影子忽然一闪。
项青河突然笑起来,“师兄这么说,那就是有了。是谁啊?”
顾青江不觉好笑,“师弟人小鬼大,倒好像很明白似的。”
“我可不小了……”项青河不满道,“二师兄,是谁嘛?可不要是青溪师姐啊。”
“为什么不能是青溪师妹?”
“因为师姐喜欢大师兄啊。”项青河回答的理所当然。
“原来师妹喜欢大师兄啊。”顾青江恍然大悟一样的语气。
“是啊,而且大师兄嘴上虽然不说,其实他也是喜欢青溪师姐的。”项青河又有点担心的补了一句,“师兄,你不会真的喜欢青溪师姐吧?”
顾青江默了默才道,“师弟又怎么知道大师兄喜欢青溪师妹?”
“看出来的呗。”项青河道,“我又不是瞎子。师兄你别打岔,你……你不会真的喜欢师姐吧?”
顾青江一时无话,项青河不由有些急了,正要再追问,顾青江却忽然翻身坐起,佩剑噌然出鞘。
项青河吓了一跳,“师兄,你做什么?!”
顾青江握剑在手,凝神静气,并无答他,只沉声道,“哪位朋友,深夜造访,何妨一见?”
无人回应,但见亮光一闪,有利物破空而来。顾青江挥剑挡去,但闻铮然一声,刃已入木。顾青江极快起身,掠出门去,门外阒无人声,空有繁星满空,映着草虫和鸣,蝉声不断。
项青河紧随着抓起剑奔出门去,“师兄,没事吧?”
顾青江望他一眼,摇了摇头,走回屋里,拿出火石,点起蜡烛。
隔壁房中余春几人也都惊醒,点起烛火,纷纷过来。
照见梁木上有镖一把,将一封信钉在其下。顾青江飞身将信与镖一起取下,展信一看。
寥寥不过数字。
明日午时,闹市问斩,然来使为人精细,必先喂毒。诸君如有意,当先至大牢。
没有落款。
几人面面相觑。
明日问斩的是谁,他们自然都知道。但这人若有心相救,又为何搞这等把戏?
*
若惯于漆黑,自不觉漆黑。
白袍官人衣上已染了污渍,屋顶间或滴下水来。他却面目安宁,无惊惧怨愤之色,泰然自若。
有脚步声与说话声依稀传来,在漆黑之中,更觉清楚。覃名武的声音稍带谄媚,另一人的声音倒有些陌生。
覃名武这几日有空闲便出来说几句风凉话,倒是吴通判托了牢头跟他说了几句,所谓患难见人心,便是如此吧。只不过这样晚了,又能有谁来这大牢?
上官沐不由蹙了蹙眉,思忖这人来意。
灯笼照亮来路,一点光芒幽幽。那人提了灯,在转角处便别了覃名武,独自一个,慢慢走来。
上官沐静静看着。
一双尖头带钩皮靴,他认得是京中武将所穿,来者应是大内侍卫。他看着那人慢慢走到面前,一身利落短打,可意态中偏偏有闲庭信步的幽静,面容端方而英俊,对着他微微含笑,“上官大人,别来无恙?”
上官沐想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齐征。
御前带刀侍卫,最得宠信的侍从武官。
“齐大人?”
年轻的武官点了下头,笑容仍然温和沉静。
上官沐心里已隐隐有了猜想,“齐大人来此公干?”那少年曾说过,这朝廷,不值得。可他不愿尽信。祖辈传来的精忠报国,怎能一日便负?
齐征依然点了点头,“是。”
“不知是何事情,竟劳动齐大人亲自跑一趟?”上官沐看着齐征,多少有些明知故问。
齐征倒是若无其事,仍然沉静,“圣上接了有关大人的折子,听说大人包庇乱党,十分震怒,于是让下官前来,带大人回京问话。大人不必惊惶,是非自有定论。”
上官沐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不知为何,仍有些不够踏实。
这时齐征忽地展颜一笑,他笑起来时,笑容有些冷漠刻意,上官沐隐隐觉得,像一尾蛇。
所有的狡猾阴冷深藏入骨血之中,却在将要噬人的一刻亮出獠牙,不再遮掩。
齐征语气轻快,“只是不知为何,城中告示上,竟已将大人定了明日问斩。如今全城百姓皆知,大人若是明日不死,怕是难息民愤。大人,怎么办呢?百姓暴动,可甚是危险。”
上官沐看着他的脸,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的分明,灵机一点,豁然开朗,“你……你是与风兄打赌的人。”
“咦?”齐征露出惊奇之色,“他连这都跟大人说了?”随即转为释然,“也不奇怪,他总说要是骗人,也得七分真三分假。”
上官沐注视着他,“皇上待你不薄,为何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行大逆不道之事的是大人罢?知情不报,包庇逆贼。”齐征微微一笑,“大人的两位捕头,可都是寇太师的人呢。”
“你说什么?”上官沐再不能不吃惊。
齐征轻轻一笑,“勾振吴撼,原先便是太师的人,所以大人有难,他们至今也未露面。”他顿了顿又道,“大人,其实你还有一次机会。大人的才干,人所皆知,何必为这个忘恩负义的朝廷卖命?”
上官沐心乱如麻,但仍是摇了摇头。
“大人,再好好想一想罢。”齐征微微一叹,“若大人执意不肯,也请大人放心,明天下官会带药来,服了之后,不会很疼的。”
“大人好生休息。”他挑起灯笼,仍是如来时一般,慢慢走去。
覃名武在转角接应上他,谄媚的声音依稀可闻,二人不多时便走远。
上官沐一时脑海中思绪纷纷,他适才也只是生诈,疑他在封丞羽掌控之下,竟仍能如此轻易前来。可却未想到,圣上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官,竟也要造这个反。
少年眉眼依稀就在面前,笑容微薄,隐含讽刺。
他说这个朝廷,不值得。他说勾吴二人,不可尽信。
他如此说。他说的话,又几多真假?
罢了,不想了,反正明天,他就会死了。
人死后,万事皆空。
第94章 【第九二章】
*
身着中衣的公子起身拉开厚重华丽的帘幔,任外面热烈的阳光洒了满身满脸,微微的眯起眼睛来。
“好天气啊……”
声音悠长而轻柔,像情人软语。
“靖先——”
黑衣少年应声出现在窗外,恭敬低下头去,“公子有何吩咐?”
封丞羽抬头看了看窗上挂的骨铃,忽然笑了笑,“把这个给六爷送过去。”
黑衣少年心中一沉,面上不变色,应一声是。
*
千千轻手轻脚地起身,解换下大红喜袍。一件一件叠的齐整,安置放好。她没料到她竟然沉睡至此,曾试图半夜起来一次,身子却乏软的没有力气。
床头边的铜盆里,泡着一块染了血的喜帕。
千千瞧见,愣神愣了许久,回头去看那个少年。
那少年伏在桌子上,尚还睡着。她绕在他面前,少年只露出小半张脸,眉头微皱,眼睫轻颤。千千在他面前坐下,很凝注地看着他的脸,这一次没有犹豫地探出手去,将他眉峰间阴郁抹平。
少年只轻轻动了一动,却仍未醒,想来实是累极。她这些动作,都未能将他叫醒。
她忽然便有些心疼。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又存了怎样的心思来接近他,可是她忽然之间明白,他从来没想要害她。也许只要她愿意,他真的会一辈子待她好。
可是……可是……
她没料到少年突然张开眼睛,清涟涟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着她看。
她慌张地想站起来,被他一把抓住了手,少年笑得明媚,“娘子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她无措,失语,她总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嬉笑谑语,索性沉默。
他也不气,只笑了一笑,背过身去开始解喜服的扣子,“千妹你等一会儿,过会儿咱们一起去见婆婆。”
千千低着头哦了一声,他送她的簪子她一直袖在手中,此时微微摩挲着,心头的死志却一点点淡去了。她还有婆婆,婆婆还在。怎么可以叫她无依无凭地一个人过下去。
在她想事情的时候,少年已经换过衣裳,招呼她道:“走罢。”
他也不再是一身素白,公子哥倜傥风流的打扮,锦衣鲜亮,神采飞扬。
她抬头看的微微一怔,随即别过头去,低声应好。
门外阳光铺落满地,正是大好天气,院内安静并无一人,但杯盘狼藉,昨夜喜闹之象仍在。
千千有些怅然地望着,神情凄落,浮动不定。
风茵雪轻轻地拍了拍她肩膀,“千妹?”语气温柔而小心。
有人轻轻嗤笑一声。
两个人都微吃一惊,四顾望去,只见有个少年坐在粗长树枝上,正含笑望着他俩。
风茵雪神色由不敢置信化作喜不自禁,脱口唤道:“四哥!”
千千愣了一愣,看了他一眼,少年眉眼间的喜色掩之不去。她不禁又看向树上的那个少年,少年似乎觉察到她的注视,对她微微一笑,随即跳了下来。
千千下意识地低呼一声,风茵雪却笑了拍拍她,“千妹莫担心。”
千千缓过神来,点了点头。她怎忘了这些江湖中人,轻功无不出神入化。
俊俏少年郎从树上飘然而落,他穿了一件天青底色的袍子,袖口刺绣了吉祥如意云纹,束一条玉腰带,佩着长不过二尺的一把剑,那剑式样极古,也极华丽。整个人一副王孙公子打扮,态度悠游自在,漫不经意。
开口责问时亦是懒洋洋的姿态,“老六,你大婚不喊上我,觉得说得过去吗?”
“四哥云游无踪,总不能一世寻不着四哥,就一世不成亲啊,那小弟可不是等的心也焦了。”风茵雪眨了眨眼,毫不示弱地说回去。
“总之我说不过你。”城四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千千,随即笑了起来,“不过若是我碰上这么俊俏的小娘子,也一定等不及要娶过门了。”
千千微微低下头去,沉默以对。
风茵雪把她拉在身后,“行了四哥,我娘子面皮薄,可经不得你玩笑。”
“哟哟哟,护起短来了?”城四双眉一挑,“老六啊,这不是可着劲欺负云楚阁里姑娘的时候了?”
“四哥,你瞎说什么!”少年似当真急了,一面觑着她的脸色,一面反驳道。
千千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子的他啊,好似不加掩饰,只不过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少年,因着兄长的拆台而恼羞成怒。只可惜,不是为她,心里又有些淡淡的怅然。
城四眼尖,见她笑了,便又接着道,“弟妹别当真,老六啊,看上去虽然爱玩了点,其实是个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