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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弦郁也红了眼:“燕师弟,有朝一日,师兄定为你报今日之辱!”说着手中剑按捺不住“噌”地出鞘,在翊鹤湖上劈起数十丈的白浪。
顾怀怔住,他入黑水林乃是顺势而为,能解乾元门的挑拨之计只是顺便,但入黑水林毕竟是件十分危险的事,见众人如此维护自己,心中像被塞进了一个火炉,又暖又烫,激起一股慷慨悲壮之意,朗声道:“大家别担心!我能进去,就一定会出来!”
“燕师弟!”悲愤又钦佩的声音回荡在水阁之上。
“各位兄弟姐妹,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顾怀声音微微一颤,又恢复了清朗,“我们再痛饮一番吧!”
“好!”司空磬一拍他肩头,“大家莫做悲声,我们痛饮一番,祝燕师弟早日归来!”
“祝燕师弟早日归来!”
“燕师弟!我把好酒都给你留着!”
“燕师弟!这是我救命用的三张召雷符,你收下吧!”
“这是凝血丹!”
“我有隔主布!虽说不知有没有用……你也收下吧!”
“还有我的照神符!”“燕师弟,收下我的十日仙草种!”
陆朝雪分开众人,缓缓走到他面前,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我们等你回来!”
这一夜,水阁灯火通明,酒乐之声通宵达旦。
牧应秋站在山崖上,晚风拂动着衣袖,身后是去找宫主说情说理却被他拦下来的一群师父。
他远远望着水阁的灯火,神色晦暗不明:“……是我无能,无法护住水阁的弟子。”
“是。”常无界揽着柳夫人,面色冷漠,“不独是你,我们又好到哪里去呢?”
“有什么可担心的?”齐蕴真一挥衣袖,“黑水林的传言八成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话,数百年来从未有人出来过——可谁真的被罚进去过么?”
柳夫人看他一眼,不悦道:“黑水林若无凶煞,又何须每隔数年便画阵封印呢?”
齐蕴真淡然道:“实在不行,我之后偷溜进去护着他,不就结了?”
“你又胡说!”牧应秋叹了口气,“黑水林若能肆意进出,又置宫规于何地!”
“呵,连弟子都护不住,阁不成阁宫不成宫,门不成门派不成派,要这宫规何用?!”
“你!”
“好了,”俞丹隐安慰道,“不用担心,我已算过了,燕顾怀此行是福非难啊,先静观其变吧。”
顾怀拎着酒壶和司空磬三人坐在水阁的屋檐上,望着星空,下面的师兄弟们已醉倒了一片,每隔几分钟,便有一个人栽入湖里,激起一片狂笑。
司空磬也有了些醉意,忽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头:“凌容与那个混蛋呢?”
“……”顾怀嘴角向下一撇,抑郁地长叹一声。
小混蛋大发雷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来见自己最后一面呢……
呸呸,什么最后一面,是临别一面。
“真是不讲义气!”牧庭萱大怒地将箜篌一阵乱拨,霎时间音不成曲,下面的师兄弟捂着头惨叫成一片。
“以后不同他玩了!”昊蚩连声附和。
顾怀满腹愁绪霎时被点燃,终于忍不住道:“他要回圭泠界了……”
“什么?!”三人一惊,司空磬砰地一声将手上的酒壶捏碎了,“这个怂货!竟然临阵脱逃!”
“不是不是!”顾怀忙连声辩解,“他回去继承圭泠界的兵力,之后会带兵回来。”
“可他不来送你!实在没义气!”昊蚩歪着头想了想,仍旧决然点头,“总之他不是好人!”
“他不是不来送我,堵完气就会来了……”吧?
可惜最后一夜,竟也不能多在一起说些话。
顾怀提起酒壶喝了一口,压下泛起的心酸,转移话题:“说起来,陆师姐为何能变出这么多酒,这是哪门子法术啊?”
“千杯术,召唤术的一种,是个酒鬼修士自创的。”昊蚩修习的也是召唤术,故而比别人都清楚一些。
“你别扯别的!”司空磬拢着眉摇摇晃晃站起来,眯眼盯着成了三个人的顾怀,“那日凌容与既然穿着你的衣……”他话未说完,忽地脚下一滑,整个人凌空坠下,“砰”地一声,在湖中溅起一米来高的水花。
众弟子们哈哈大笑着鼓起了掌。
顾怀跟着一通大笑,脑中那一点疑惑转瞬就忘了干净。
夜并不长,很快东方泛白。
顾怀的乾坤袋被各种奇妙的符咒仙丹塞得鼓鼓囊囊,被殿主和阁主带至黑水林前,被解开的封印在地上闪着金光,仿佛一个陷阱等着他踏进去。
他回眸再看一眼红着眼的众弟子,颔首一拜:“诸位师兄弟,来日再叙!”
“燕师弟,我们等你出来!”
一一拜别众人,顾怀走到了黑水林前,终究忍不住眼带焦灼地回望一眼——凌容与仍旧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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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林林如其名,被一片黑雾笼罩,隐约能听见潺潺的水声,树木都是一片焦枯,仿佛被雷劈过一般,一丝生气都没有。
一步踏进去,顿时两眼一抹黑,仿佛被人盖上了帘。
顾怀知道,其实这里是被坠落的菩提灵界所灼伤,其中许多生物就像被核辐射过一样,灵气和煞气都暴涨,以菩提灵界落下之地为中心,越靠近的野兽变异得越厉害,有的甚至已经炼出了灵智,从野兽升级为妖兽,境界也极高,燕顾怀入菩提灵界前曾遇到两头相当于涅槃期的妖兽,还是意外触发了开启界峰的玉符才捡回了一条命。
黑暗是令人恐惧的源头,谁也不知道不远处会不会有一双眼睛偷偷看着你的一举一动。
顾怀感觉一道风从身边不远处擦过,捏紧了袖口没有动,过了许久,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方自迷迷蒙蒙中依稀看见了前方的林木轮廓,眯着眼摸黑抬步往里面走去,小心翼翼地不愿发出一丝声响。
燕顾怀黑水林通关经验第一条——除非准备引怪开战,否则不要点火,贸然暴露自己的位置!
走出不远,他却顿住了脚步——前方忽地竟亮起了一点微光,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无比醒目,仿佛在等他靠过去似的。
……怎么回事?
顾怀紧张起来,半晌才咬牙迎上去,一道涅槃焚天掌已蕴在掌中将发未发。
燕顾怀黑水林通关经验第二条——遇到怪事不要转身,不要瞎躲,狭路相逢勇者胜!
顾怀刻意将脚步放得极轻,心中却七上八下,砰砰直跳,走近一看,一片微光之中,竟站着一个人。
那人好整以暇地傲然袖手站在一棵树上,守株待兔一般,垂眸看来时,白皙的脸庞在光芒中染上一层暖色,眼眸仿佛被点燃,亮得灼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凌……”顾怀愕然间还未唤出口,就见他白衣一动,猛地向下一跃。
他只来得及看清一片衣角,已被气势汹汹地扑倒在地,一双微凉的唇顿时贴了上来,刹那间脑中轰地一声,仿佛一股电流从唇上直通四肢百骸,浑身都颤栗起来。
凌容与狠狠把人按在地上,嚣张至极地亮出利齿,小兽捕食一般又撕又咬又舔,直将食物弄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这才长驱直入,撬开唇齿,舌尖一勾,把惦记已久藏在他嘴里的蜂蜜卷走。
凭什么燕顾怀不喜欢自己,自己就不喜欢他了?!
自己就偏要喜欢他,气死他最好!
他是含怒而发,但唇舌交缠间,心中狂跳着却又缠绵起来,只觉他口中一股春山清岚中蕴过的甜酒气息,不意沉溺其中,动作也变得轻柔又珍惜,好像捧着一件独一无二的宝物舔舐,稍一用力就会化掉似的。
以两人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树林霎时间枯木逢春般抽枝发芽,转瞬间满天飞花。
过了不知多久,顾怀满脸通红喘不上气地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四目相对,凌容与再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拉住他的手放在他狂跳的心上,眼眸一弯,恶狠狠道:“燕顾怀,你这个骗子!”
顾怀整个人一颤,脚趾尖都蜷缩了一下,觉得自己浑身都红透了,心跳声震耳欲聋,小心翼翼反拉着他的手按在他同样狂跳不止的心上,眸中闪过不敢置信的狂喜之色:“那你……”
“我可不是骗子。”凌容与在他脸上留下一个牙印,一脸坦荡地坐起来,“且我早就猜到……”
他还未嘚瑟完,已被顾怀反客为主地凑上来堵住了嘴,心中一荡,微红又自耳根缓缓蔓延开来。顾怀亲了亲他,心中甜得要溢出来,忍不住将人紧紧抱住,深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似的疾声道:“是,我喜欢你,最喜欢你!”
喜欢到做朋友就已经很开心了,喜欢到从不敢想能得到一丝回应,喜欢到就算是梦都不想醒。遇到喜欢的人已是他不曾想过的幸运,故而从一开始虽抱着恋人的心情,却只敢以朋友,兄弟,亲人的身份接近,没想到这个世界对他的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凌容与也喜欢他!
顾怀在脑子里画了三个感叹号,“砰”地炸成烟花,感觉一直一来压抑着自己的一根弦啪地断了,整个人荡漾得不可描述。
“……笨蛋!”
终于听到表白,凌容与脸上一红,气血翻涌,猛地将他按倒在地。
顾怀被放过的时候才发现异常,舔了舔被他咬得有些肿的唇,愕然接过一片花瓣:“这是什么?”
凌容与别过脸,佯装镇定:“不知道。”
顾怀凑过去趴在他肩上,歪着头猜测:“……风歌?”
“蠢死了!”凌容与恼羞成怒地将他推开,“化境术失控都不知道!”
顾怀大笑起来,抬手抓住他的手,十指交缠地晃了晃:“还好隐身术不会失控,不然你就看不见我啦。”
凌容与抿了抿唇,正要说话,却忽的一怔:“……那是什么?”
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五只形态各异的野兽,正眼冒绿光地看着两人。
糟糕!黑水林中第一大忌,暴露自己的所在!
顾怀仓皇四顾,果然两人已经被一群野兽静悄悄地包围了。好在这些生长在黑暗中的野兽一时间没能适应正常的光线,更没见过漫天飞花的景致,此时还都有些呆呆的没反应过来。
顾怀拉着凌容与站起来,惶然道:“快收了化境术!”
……失控的意思就是收不了!
凌容与磨了磨牙,决定看在他如此喜欢自己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他的无知,呼地吹散了符咒上的青烟:“怕什么?几只野兽罢了。”
一阵狂风,千目和四煞蓦地出现在二人身侧。千目支起蛇身,有几层楼高,居高临下地冲那几只野兽张开三张大嘴,四煞四面虎头一声虎啸震动山林,口中水火雷电喷射而出——霎时间周围的野兽瑟瑟发抖,哀鸣数声,转身就跑了个干净。
凌容与得意地回头看他一眼。
“……”顾怀嗤地笑了,又想凑过去亲他,忍了忍道,“我们还是快走吧,黑水林中怪物极多,未必都会被你的纸老虎吓跑。”
“什么纸老虎……”凌容与嘀嘀咕咕地跟他御剑向林中深处飞去。
黑水林的林木遮天蔽日,高入云中,两人御剑御得也十分艰难,在树林间绕来绕去,一不小心就会撞到树上。
结果飞了一路,花就开了一路,顾怀忍笑忍得浑身颤抖,差点从剑上跌下去,十分想凑过去问他“你这么开心啊”,但是看着对方越来越发黑的脸色,还是死死忍住了。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