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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飞快的跑到床上,钻进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起来,锦被起伏不定,那具躲在被子里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你不是我的女儿……不是……。”他嘴里依旧在喃喃念到着。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当然,你也永远唤不醒一个装傻的人。
自欺欺人。
云涯垂眸一笑,眸光充满嘲讽的悲凉。
姜锦瑟呜哩哇啦的叫声还在此起彼伏的响起。
姜锦弦身旁的电子检测仪发出嘀嘀的响声。
屏幕里,大汉粗鲁的叫骂声一跌声传来。
云深语无伦次的声音夹杂着深深的惊恐。
所有声音汇聚到一起,听的云涯头疼无比。
她曾经以为自己已是十分的心狠手辣了,然而残酷的现实教会她,她何其天真!
纪澜衣,你够狠、够毒、够残忍。
跌跌撞撞的走出来,云涯脸色白的吓人。
小南立刻担忧的走过去。
云涯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去,被小南眼疾手快的扶住,避免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云涯陷入了昏迷中,期间一直浑浑噩噩的,嘴里还净说些胡话。
一直高烧不退,送走了医生后,子鱼管家眉头紧蹙,望着大床上昏迷的少女,叹息了一声。
主人又是何苦呢?非要把小姐逼至这样的境地。
想到医生的话,子鱼管家眉头蹙的更紧了,小姐的身体有太多隐疾,能好好活着本就是个奇迹了,主人、你就不能对小姐多点宽容吗?
心底对这少女,有着深深的怜惜。
“照顾好小姐,小姐若出什么差错,你们十条命都不够赔的。”子鱼管家朝侍立两旁的小南和阿华厉声说道。
两人立刻恭敬的垂下了脑袋。
子鱼管家转身走出了房间。
门外背对门口的方向,静静站立了一道窈窕的身影,红衣如火,仅仅一个背影,便是绝代风华的艳骨。
“主人,小姐情况不大好。”
“嗯。”女人毫无感情的声音淡淡响起。
“一周的时间,若不能让她睁眼,后果,你自己掂量着办。”话落甩袖离开,红裙摇曳,如一朵妖艳的海棠花,飘然远走。
子鱼管家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他再没有见过世上有这么铁石心肠的女人了,当然,若不是她心硬如铁,又如何成就今日一番霸业?
他敬佩主人的毅力与智慧,却更惊惧她的狠心与残忍。
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曾以为主人对她是有一点母女情分的,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把她带回身边,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从始至终,小姐对主人来说,都只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商品罢了。
她不在乎小姐是死是活,只在乎小姐的死,会让她损失多少利益。
一周后,就是一年一度的朝拜大典了,这是紫荆国成立后,第一次举行朝拜大典,女王将会在大殿上举行公主的加冕仪式。
紫荆国唯一的公主殿下,queen女王唯一的女儿,这个头衔放出去,将会引起世界怎样的动荡?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
紫荆国,一个新崛起的政权,若想彻底的稳住脚跟,唯一的办法就是实行联姻。
联姻自古以来就是巩固政权最稳妥的办法,然而却不知,这么做,等于是把小姐往火坑里推,这样的婚姻,焉能有幸福可言?
然而主人的想法,从没有人敢忤逆。
轻柔的海风吹过男人的鬓角,望着头顶的阳光,男人眼底充满忧思。
早知她身体不好,一时病情来势汹汹,她被誉为在世华佗,一把手术刀可医白骨,可起死回生,却唯独救不了自己。
看着她躺在床上病弱苍白的模样,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你是说真的吗?女王陛下真的有一个女儿吗?天哪,这是真的吗?”
两个休息的士兵躲在角落里分享最新探听来的八卦,一脸惊奇。
“千真万确,我一个老乡在吉安娜将军身边当差,亲口听到吉安娜将军和心腹的谈话。”另一个小兵拍胸脯保证真实性。
“既然是女王陛下的女儿,那就是公主了?”
“是的,听说将会在一周后的朝拜大典上举行公主的加冕仪式,听闻公主是一妙龄少女,貌美如花,到时候就可以在朝拜大典上一窥真容了。”
阴影处,男人嘴角微微翘起。
“只是女王陛下那么年轻,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谁知道啊,兴许女王陛下是保养的好呢?哈哈……。”
“不过你说之前女王陛下怎么不公布呢,偏偏挑中这个时候,国家刚刚成立,就宣布公主,女王什么意思啊?”
“嘘,我跟你说……。”小兵压低了声音:“这是内部消息,千万不能往外传,我跟你说,女王陛下是想用公主联姻的,毕竟刚立住脚,脚跟还没扎稳,这个时候联姻是最明智的选择,我听说啊,女王是想在桑雀之子和莱斯王子间选择一个做驸马的……。”
“什么?”
“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女王打的一手号算盘,要是有两个女儿的话,统统嫁出去岂不是什么都不愁了?哈哈……。”
男人眉眼一沉,缓缓从暗处现身,强大的气压令两个八卦的小兵的笑声戛然而止,看到走来的男人,吓得腿都软了。
银质面具,清冷出尘,并且能在王宫自由出入,附和这些特征的,就只有q了,紫荆会暗卫组的老大、女王的心腹、q。
传闻他杀人不眨眼,见过他真容的人都死了,因此谁都没有见过那张面具下的真容。
“在王宫妄议女王陛下,该当何罪?”男人清冷的声音毫无感情波动,两个小兵吓得“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长官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身着紫色军装的男人大步走来,正是今日负责王宫守卫的统领。
见到那人长身玉立,气质不凡,脸上戴着银质面具的男人,不由得蹙了蹙眉,敷衍的说道:“不知我的人怎么惹到q大人了?”
在他眼中,暗卫组的人都是些见不得阳光的老鼠罢了,怎能跟他们这些正经的军人相比?
“妄议女王陛下,是何罪?”男人淡淡开口。
两个小兵见撑腰的人来了,立刻爬起来站到来人身后,指着对面的男人说道:“你污蔑人,我们什么时候妄议女王陛下了?统领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就是给我们天大的胆子我们也不敢妄议女王陛下啊……。”
统领冷哼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割去舌头,发配北海做苦力。”
“执行吧。”
统领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男人弯唇笑了笑,笑意温柔多情,却莫名令人汗毛倒竖。
统领只见男人指尖刀锋微闪,男人身影一动,两个小兵不甘的瞪大双眼,脖颈一条血线,下一刻,轰然倒地。
男人不疾不徐的掏出一条洁白的手帕,慢悠悠擦拭着刀刃,银质面具在阳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
统领大惊失色,立刻掏出手枪指着男人的脑袋,厉声道:“你要造反不成吗?”
“别先急着拿枪指我,还是先管好手下再说吧,女王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今日妄议事小,明日丢了你的项上人头,我会给你的坟前多烧点纸钱的。”
话落在统领煞白的脸色中,不屑的勾唇,转身离去。
他忘了一个事实,q是女王的心腹,他要是给女王吹吹耳边风,他脑袋就搬家了。
他真傻,跟他作什么对?简直活腻歪了。
“好了,朝拜大典的准备工作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吉安娜恭敬的垂下脑袋:“是。”
“如果女王没有什么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嗯。”女王一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吉安娜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女王的心思越发难猜了。
男人迎面走了进来,两人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男人面无表情的与她擦身而过,吉安娜抿了抿唇,头也不回的离去。
“你来了。”
头顶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
男人睫羽微垂,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不知女王陛下,可否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嗯?”慵懒的声音徐徐响起,仿佛一只餍足的猫儿,抓的人心底痒痒的。
一道锋利的眼刀剐在头皮上,男人双拳紧握,沉声道:“你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个机会的。”
“那么你答应我的事情,做到了吗?”
男人薄唇紧抿,呼吸忽然急促了几分。
“一个杀手竟然不敢杀一个人,传出去就是笑话,还是你怕她知道真相,会恨你?”女人嘲讽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男人牙根紧咬,闭了闭眼。
“如果没有这个胆量,又凭什么跟我讲条件?q,你太让我失望了。”女人的声音突然冷厉下来。
男人双眸忽睁,冷光乍现:“我会做到的,在此之前,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
“晚了。”女人冷冷的勾唇,居高临下的欣赏着男人忽变的脸色。
“我曾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抓住,能怪谁呢?”
“或者说,你有什么资本能迎娶我的女儿?”语气嘲讽十足。
一个杀手也想娶她的公主,这个梦可以醒醒了。
给他画了一个饼,他还真拿着充饥了。
男人脸色煞白,他早该想明白的。
即使他杀了那个人,她也不会履行承诺的。
恨吗?
不、他只觉得自己太弱。
——
姜锦瑟是个破坏她家庭的小三,将年幼的她和渺渺赶出纪家,流落街头,从此受尽苦难,她记得那个女人抚着小腹站在典雅奢华的纪家大厅笑的志得意满的模样,嘴脸丑陋的令人作呕。
明媚妖娆的女人最终变成了一个苍老疯癫的老妪,抓着她的手喊着救命……
“你的存在阻挡了我的路,纪云涯,你去死吧……。”
那个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嫉恨的少女,没有败给她最恨的人,却败给了病魔。
余生躺在病床上,在化疗的痛苦中透支着生命,死亡对她来说,是解脱,也是奢望。
一个优雅着老去的女人,尊严和面子比她的命都重要。
她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那个有着优雅美丽的容貌,却有着最变态恶毒的心肠的女人,是她此生逃不掉的梦靥。
那埋葬着所有往事和秘密的一双眼睛,却最终化为黑暗中一双幽幽的珠子,无论她逃往哪个方向,都逃不掉那双眼睛。
他说:“我希望是个女儿,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我会把她宠成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她最讨厌坏人改过自新,没有为什么,只因为曾经那些伤害,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得了的吗?
不会啊,那些伤痕,深深的烙印在心底,不管过了多久,依旧灼痛着她的心。
坏人不如一直坏到底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继续恨着你,否则那些无处安放的痛苦、要如何梳理?
小公主小公主……她满脑海都是男人说这句话时无比温柔的模样,如果我是你的小公主……如果我是你的小公主……
世间最无奈的一个词语就是如果,因为那是假设、联想,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执念已深,又岂是释怀二字能轻易放下的?
不可能了……
在她踏上这条路的那刻起,就注定她不可能得到救赎了。
晏哥哥、对不起了,我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