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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素梅,你当差也当老了的,你们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看着些。如今倒着慌了。”素梅见问,只得道:“我那时在里屋,并不知道。我还赖罗妈妈不成。”金氏听了,只道:“罢了,你们轻声些,姨娘正睡呢。”
少刻胡大夫请到,铃儿进来回,金氏便道请,自己退在别室。素梅又解开金钩,把床帐子放下,取了团圆儿一只玉手来搁在锦垫上,手上又用帕子遮了。
胡大夫进来在床前的小杌子上坐了,闭了眼,诊了会子脉,又请了另外一只手,一样诊脉,又请看了团圆儿舌苔,沉思一会,方问素梅:“敢问这位大姑娘,你们姨娘下身可见红没有?”素梅道:“姨娘只觉腰软腹痛,下红倒是没有。”胡大夫又道:“学生冒昧问一句,姨娘近日可是依旧有房事?”素梅听问,她是女孩子家,不由把脸也红了,半刻才道:“员外这几日都睡在姨娘房中。”胡大夫这才道:“这就是了,姨娘今日脉滑无力,瞧着舌苔却是无异。想是房事劳累了,伤了肾气以致冲任不固,胎失所系,偏今日又着了气恼,故而有小产之像。亏得姨娘先天极壮,倒还未有大碍。等学生开张方子来。只是日后断不能有房事了。”说了便要了纸墨,开下一方来:党参五钱、黄芪七钱、白术四钱、续断四钱、当归身四钱各、茯苓三钱、白芍三钱、熟地三钱,川芎炙二钱、升麻二钱、甘草二钱,三碗水煎做一碗,日服一剂,早晚各服一煎。
金氏在别室中听得明白,便命人赏了胡大夫,送他出去,自己扶了冬竹过来,此时团圆儿已不好装睡,见金氏过来,想起胡大夫方才的话又羞又气,把个脸涨红了,挣扎叫了声:“奶奶。”满心犹如刺扎一般,心中恨大夫说房事过甚的话叫金氏听了去,偏又不能说什么,只愁没个地缝儿钻。金氏却笑道:“阿弥陀佛,孩子没事就好。方才真真吓人。〃冬竹也道:“可不是,陈妈妈在我们奶奶房前大喊大叫的,把奶奶吓得什么似的,急赶着就来了。”团圆儿只得强笑道:“都是妾的不是,劳动奶奶了。”金氏拍拍她的手道:“自家人,不说这些。”
她们正说话,却见苏员外打外头进来,原是他过来时正遇上了胡大夫,早知道了团圆儿并无大碍,倒也不急了,慢悠悠进来,见金氏也在,因几日没去她那,脸上就有些臊,陪笑道:“奶奶也在,这样冷的天,辛苦你走这一趟。”金氏倒是个若无其事的样儿,笑道:“相公来瞧瞧丁姨娘吧,可怜她还小呢,可是吓到了。”苏员外便来到团圆儿床前,见她颜色憔悴,不免心生怜惜,握着她的手道:“先生都和我说了,以后可要好好保养了。”团圆儿瞧着苏员外,落泪道:“员外怎么才来,可吓死妾了,若是孩子没了,妾也不要活了。”苏员外见她说的可怜,少不得好声相劝,倒把金氏扔在一边。
却说金氏扶着冬竹的肩,稳稳站着,眼瞅着团圆儿半痴半嗔地撒娇,苏员外百般安慰的模样,心上却似百爪挠心,脸上依旧八风不动。一回子陈妈妈煎得了药送到门前,春梅见素梅正在给团圆儿垫枕头,就过去接,素梅眼角里瞅见了,忙快走几步抢在头里,笑道:“不敢劳动春梅姐姐。”春梅也笑道:“倒是我抢功了。“说了退在一边,任由素梅将药接了去。
金氏便过来道:“相公,药得了,让姨娘先吃药罢。”苏员外便让在一边,看着素梅服侍着团圆儿把药吃了。团圆儿还要开口,金氏已道:“相公,姨娘今儿动了胎气,正该少说话,好好养养才是。我们在这里,倒叫她不能好好将息,本意是瞧她的病的,如此反让她受累,倒不如我们先回去,等她身子健旺些再来。”团圆儿听的金氏口口声声我们,苏员外又在点头,心上便似翻了一瓶子醋在那里,如何肯叫苏员外走,只是眼泪汪汪瞧着苏员外,拉着他的手不肯放。
苏员外不由心软,金氏便笑道:“到底是个孩子,病了就爱撒娇,只是胡先生的话也该遵从的。”她说了这话,苏员外同团圆儿脸上都红了,苏员外便道:“那你好生歇着,我过几日再来瞧你。”说了,挣开团圆儿的手匆匆去了。金氏又道:“素梅,我知道你对你姨娘忠心,如今正是你效劳的时候,你姨娘我就托付给你了,缺什么只管到我那里去取。只是你姨娘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只同你说话。”素梅只觉得金氏说话虽是和风细雨,那句“我知道你对你姨娘忠心”倒象是藏着针,不敢多想,跪下道:“是,婢子必当尽心尽力。”金氏方笑道:“这才是好孩子。叫你姨娘不必起来送了。自家人不讲这些。”说了扶着冬竹春梅去了。
团圆儿瞅着金氏的背影,气得咬牙,好容易因为怀了身子,又哭又撒娇得方才哄住了苏员外留在这里,又怕他寂寞,不得不咬牙硬撑着伺候,不料竟会动了胎气,白给了那个奸婆一个把柄,叫她名正言顺得勾着苏员外去,还不怕人说她嫉妒。又想,若不是那个老不死的罗婆子故意气她,她也未必会动胎气。是了,这个老不死的,本是她支使了来的,今日之事想来也是她安排好的,要使我小产,她必是怕我生下孩子了,日后扶正。想来这屋子里的都是她指派了来的,必是听她是支使,连素梅也未必可信。
想到这里更是添了气恼,因见铃儿春杏不在里头,便骂道:“我还没死呢,就赶着去报喜信给你们主子吗?待我能起床了,一个个皮不揭了你们的。”听她骂,铃儿只得进来道:“姨娘什么事?”团圆儿道:“你过来些,我瞧瞧方才掐痛你没有。”铃儿见她忽然转过脸色来,惊疑不定,不敢上去,还是素梅在她身后推了她一把道:“姨娘如今气不得,叫你过去就过去。”铃儿只得蹭着到了团圆儿床前,团圆儿道:“低头些,你的眼怎么红红的,可是进了沙子,我瞧瞧。”铃儿到底只有十二三岁,听了团圆儿这话,便当真把头低了些。她个子原矮小,团圆儿又是靠在床上的,见她一低头,一把便揪住铃儿头发,自发髻上拔下支金簪来,朝着铃儿脸上就刺,口中骂道:“别人是这个家里的,我奈何不得。你是我买来的,就是打死了,也是我的事!”说了已在铃儿脸上戳了好几下。
可怜铃儿被揪住头发,挣扎不得,一行哭一行求饶,素梅看得也心惊,忙过来相劝道:“打死她不值什么,倒是姨娘才动了胎气吃了药,还是小心身子。”团圆儿听见这话,方放了铃儿,素梅又去看铃儿,却见她两边脸颊上早捱了好几下,正是鲜血淋漓,也不由有些害怕又生怜悯,哄着铃儿去洗脸,上药,又禁吓她不许乱说出去,只是在她脸伤尚未痊愈前,走出去要见人的活都是她同春杏做,怕别人见了要问,这是后话。
郑妈 成亲
只说金氏回到房中,夏荷迎过来笑道:“奶奶回来了。员外方才来过了,说是这回子要同外头几个管事商议明年往苏杭采买丝绸的事,去去就来,还叫晚上做个蟹粉狮子头,想是过来吃饭的。”金氏听了,只是点点头道:“把罗妈妈叫了来。”
春梅答应了,不一会子就领了人来,令她跪在外头,自己进来回话,金氏便道:“你只问她,如何就冲撞了姨娘。”春梅便出去问,罗妈妈见春梅问,直叫起撞天屈来,将来龙去脉说了一回,期间自然免不了添些团圆儿不敬的言语来,又将手伤给春梅看,道:“春梅姑娘,不是我不恭敬,那位姨娘可真是了不得,口口声声说自己肚子里那个将来就是小员外。姑娘,你想想,我们奶奶才多大,她就敢说日后我们奶奶不生养了?分明是咒奶奶呢。奶奶虽然是个贤良人,可也不能这么忍气吞声,奶奶不做声,那小”罗妈妈说得顺口,险些将娼~~~妇两字骂出口来,总算她还记得团圆儿是姨娘,骂了她岂不是连自家员外也捎带进去了,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道:“只当奶奶好欺负呢。”
春梅听了,险些笑出来,忍笑道:“你且在这里候着,我去回禀了奶奶。”说了转身回去,将她的话一五一十同金氏说了。冬竹听了,便道:“素梅那小蹄子说话时,我就觉得不对呢。她即在屋子里,怎么就敢说不知道,即不知道,怎么来龙去脉倒是说得头头是道,果然有事呢。倒是瞧不出丁姨娘这样敢下手。”春梅道:“她那时杀鸡儆猴呢,素梅同春杏都是我们家的人,她未必放心。”说了向着金氏道:“奶奶,婢子倒有个浅见,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金氏正吃茶,听她这样说,便道:“你说。”春梅抿了抿唇,笑道:“咱们啊,就把罗妈妈给她送回去,只说教训过了,再叫罗妈妈低个头,谅她也不敢不要。”金氏笑道:“这主意倒是好。”又道:“明儿你把郑妈妈同罗妈妈一起送了去,就同丁姨娘说,如今她是有身子的人,屋里人少了怕伺候不过来,郑妈妈是伺候过老奶奶的,行事连员外都放心,叫她只管收下。”
那位郑妈妈原先是老奶奶跟前二等的丫鬟,后来年纪大了,也就出去配了个管奶奶小姐出门车马的一个小管事,手底下有着十来号人,原先倒也好,又生了孩子,不料那孩子**岁上出天花死了,自此那个管事整日吃酒打人,那时老奶奶已去了两三年,郑妈妈在老奶奶跟前时,虽然行事也算稳重,却最是骄傲,看不起人,差不多年纪的粗使丫鬟们,都受过她的冷眼,见她如今落到这般境地,自然称意,免不了私底下笑几句,竟传到了金氏从前的贴身丫鬟香雪耳朵里。香雪知道了,就来回了金氏,金氏因想着郑妈妈是伺候过老奶奶的人,理该回护,就把她叫了回来,指派她管着扫院子的那些丫鬟,郑妈妈得了这个安身之处,也是心满意足,这是前情,表过不提。
几人听了,都笑道:“奶奶圣明。”金氏道:“你同郑妈妈说,只委屈她这几个月,好歹瞧在员外的面子上,但凡我身子健旺些,我自己就去了。”春梅答应了,转身出来,吩咐了罗妈妈,罗妈妈原不愿意,又听得郑妈妈同自己一块去,忙道:“就依姑娘。”春梅这才笑道:“这是奶奶赏你瞧大夫的钱,日后用心当差就是了”说了递过一块碎银来,原是出来前金氏吩咐的。罗妈妈接在手上一瞧,却是五两银子夹了边的,少说也有二三两,不由心花怒放,重又跪下,就在外头给金氏磕了几个头,自去不提。
却说第二日,团圆儿才起了身,吃了早饭,正歪在床上养神,就听帘子响动,又听素梅道:“姨娘,春梅带了罗妈妈来了。”团圆儿也不张开眼只道:“这个妈妈我不要了,劳烦春梅姐姐带回去罢。”却听春梅笑道:“罗妈妈昨儿是不好,这么大年纪了做事还慌里慌张的。为此奶奶已经带回去教训过了,想必她日后再也不敢了。奶奶叫我带了她来,给姨娘赔罪的,请姨娘就饶过她这一遭罢,日后再犯,就是姨娘不赶,我们奶奶也不答应的。”罗妈妈早得了吩咐,一进屋子就跪倒了,此时待得春梅说完,也忙着认错。
团圆儿听得罗妈妈昨儿叫金氏带去过,她心中有病,便不好硬推,只得勉强答应,又见春梅身侧立着一位妇人,四十来岁年纪,容长脸面,肌肤微黑,双眼细长,嘴角微微下垂,正瞧着自己,双目中仿佛有刺,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忙道:“这位妈妈是?”
春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