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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白鹿记-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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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剑知生命垂危,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而已。“舅舅你怎么了?”“没什么,人老了……”吴剑知微微笑道。
  沈瑄忽然明白了,吴剑知的症状分明是妄动真气、功力散尽所致。离儿那一剑刺在心脏上,并不是绝对无药可救,只不过要另一个高手耗尽全身功力疗伤。为他,吴剑知赔上了性命。
  “舅舅……”沈瑄声音哽咽。吴剑知道:“本来就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死何足惜?”叹了一声,又道,“洞庭弟子沈瑄听令:自即日起,接任本派掌门。”沈瑄低着头问:“舅舅,那些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全都知道?”吴剑知道:“是的。你父亲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但我受师门恩惠极深,不忍心加害先师惟一的儿子,更不能因此让本门蒙羞,所以一直隐忍不提,也不想让晚辈知道。只是作为惩罚,让你父亲隐姓埋名,拿走假的经书,希望四师弟地下不致太怨我。想不到我委曲求全几十年,终究纸包不住火,反而害了你们!瑄儿,你也不可太埋怨你父亲。他,他已然……在前日,服毒自尽了,尸首还停在外面。”沈瑄呆住了。
  吴剑知抚着他的头顶:“你不要太难过,他去的时候,很从容。善恶只在一念间,人孰无过。譬如我这一辈子,虽然如履薄冰,却还是对不起三师弟。倘若不是我错怪他换书,他怎会白白送命?”
  沈瑄终于接下洞庭派的掌门佩剑——枯木龙吟,忽然道:“我要拜舅舅为师。您总不肯收我为徒,是怕对不起母亲。可是现在,连掌门都做了……”吴剑知一脸释然:“我就这一个妹妹,却真是对她不起。瑄儿,你定要做我徒弟,便记着我当年对你说的话吧。”
  沈瑄道:“师父说,学了武功,就要有所担当,就要肯付出代价。徒儿谨遵师命!”他跪在吴剑知面前,磕了三个头。再看时,吴剑知已经溘然长逝,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
  偌大的三醉宫,只有沈瑄和璎璎,办理吴剑知和沈彬的丧事。
  沈瑄问璎璎怎么会突然回来。其实璎璎是收到吴剑知的信,打算来帮哥哥和蒋灵骞办婚事的。现在她当然不敢这么讲。可是沈瑄自己,也一直没有再提过蒋灵骞。
  “哥哥,”璎璎终于横下一条心,“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为什么?”沈瑄的神情平静至极,却让璎璎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因为……因为她说,她伤了你,很过意不去,从此不愿再见你。你看,这是她留给你的。”是那只湘妃竹制成的竹箫,沈瑄捧在手里细细把玩,忽然道:“字显出来了!”
  璎璎探头去看,果然那竹箫被鲜血浸染,先前刻着模糊不清的诗句显露出来:
  “一剪斑竹枝,离离红泪吹怨辞,湘灵一去九山空,流雨回云无尽时。”


  尾声
  此后便是很多年,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沈瑄自己也记不清了。时间缓慢逝去,翩翩少年不经意间被一湖秋水染上两鬓霜华。
  离别的最初,他以为她死了。他把她留下的信物藏于衣袖,时时把玩,最后竟连字迹也模糊了。若不是吴剑知的嘱托,他也许真的活不下去。
  后来是璎璎告诉他,她于极悲恸时曾投湖寻死,却被渔家救起,送回三醉宫,神志不清。那时璎璎一人照顾两个病人,最后还是她先醒来。
  那时他昏迷着,她在床边站了一夜,于破晓时悄然离去前,对璎璎留下最后的话:“我原是弱质孤女,担当不起如此沉重的过往……我至爱他,只得永生不见。”
  不知是璎璎的话的影响,还是时间改变了一切,在那以后,他不再刻骨思念,不再日日夜夜回想,不再怨恨命运弄人,恩仇跌撞……
  沈瑄对江湖上的事没什么兴趣,也无意扩大先人留下的基业。自从那场变故之后,叶清尘去了北方,再不回来。于是他也不再有至交密友,他每天只是摇着小船,在洞庭湖的四水两岸来来往往,为四乡渔民们看病治疗。虽然如此,江湖上却没人敢小瞧这看似破败的三醉宫。都知道沈瑄不仅是个武功绝顶的高手,更是一个妙手仁心的神医,人人都得求他。
  所以,二十年后,天台、镜湖、南海、武夷各家渐渐式微,丐帮和庐山派还算屹立不倒,江乡一带新崛起的圆天阁独霸江湖,一声号令莫敢不从。但一个人的三醉宫,却永远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后来沈瑄也收徒弟。长徒卓涣之和养女小谢俱有所成,名动江湖;医药方面的学问也有人继承。季如蓝则早已远走塞外。
  璎璎将她的幼女陈缘送到舅舅处。那女孩儿虽柔弱,但学得一手回春功夫,连圆天阁的墨医生也佩服。陈缘后来嫁了圆天阁主欧阳觅剑,算是洞庭门中归宿最好的孩子。
  只是小谢总是飘荡无依。沈瑄游历福建时,将她从灭门屠杀的血海中救回抚养,读书习武,俱按沈家家传规矩,与自家亲生女儿无异。小谢长到十五,沈瑄看她行止神态,竟与当年的小妖女蒋灵骞多有相似,不觉慨叹,惟恐她也和离儿一样命途多舛。便将她送往庐山,跟随名门正派的前辈女侠们学学规矩。不料该发生的总要发生,小谢一入江湖,便于十八岁上得知了自己的生世,从此便不能单纯快乐。
  后来她多年闯荡,声名鹊起,还成为庐山派名剑之一,但遭遇坎坷,终究不曾嫁人。沈瑄此时已老,为她着急,却又逼不得催不得。一催之下,她反倒笑,说小谢要陪义父一辈子,给义父送终。
  此时沈瑄已老,所谓一辈子,也没剩下多少时日。看着小谢孤苦,回想起自己少年时,不知怎地又似乎听见那人在耳边悄声道:“永不相见。”如此决绝,连痛都不曾留下。
  这年初春,小谢自江乡访友归来,带回圆天阁主的书信,却是欧阳觅剑要为小谢做媒。沈瑄心道,这姑娘总算有着落了。
  “那人在天台山居住。”小谢羞赧道,“他的师父,还是义父的故人。”沈瑄心里一震。
  从剡溪入天台,延绵几百里驿道上,飘然而来两骑白马。小谢并不多问,只小心地跟在义父身后,看他步履迟缓得像是在时间的长河中梦游。
  这路在记忆中显得那样清晰,岚霭、松涛、山花、瘦石,清澈的溪流里,漂满了殷红的碧桃花。
  “赤城山居”已变成了真正的废墟,天台派和赤城老怪的传说亦渐渐为人淡忘。山脚下一抔隆起的黄土,在凄迷的荒草丛中若隐若现。坟头上立着一块石碑,碑身龟裂,但还是能认出一行碑文:“天台蒋听松之墓。”
  约好了在赤城山居碰面,那人却迟迟不到。小谢有些懊恼,请义父暂且休息,“我去把这傻子捉来。”沈瑄微笑着看她去。等了一阵子,却也没回来。觉得风冷,他便起身,自己继续往前。
  他牵着马在山道上彳亍,心中一片茫茫,也不知想到哪里去。这样漫无目的不知走了多远,夕阳渐渐沉入远处碧黝黝的深渊,山中空气变得寒冷起来。小道一转,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洞箫的清音。沈瑄举目看时,原来溪流对面是一个农家院落,竹篱茅舍清静,院外河边,有一树碧桃缤纷摇落,花下一个小小水榭,有人在吹奏洞箫。
  他一时怔住。他想看她的头发是不是已经白了,想看她是不是憔悴如斯。她说“永不相见”。他也曾想“永不相见”。这一步很短,却如隔云端,中间经过了千山万水,再也无法安然回到起点。这不是真的。对面那个单薄家常的女子形影,对他来说是一生中最浩大的水月镜花,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霓明灭或可睹……”
  在她的箫声里,他忽然想起一个主意:“将这首诗默念完,一遍。”他对自己说,“就一遍。假如她恰好回头,就过去跟她问好。假如没有,我就走开,再不回来……”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假如她回头了。他会对她说什么?说他不曾忘记,还是说他早已忘记?他真的能够说清么?
  “千岩万壑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慄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曾经有三年分离,他的思念如潮水般不可遏制,摧折他的生命。后来的重逢竟又如此短暂残酷,什么都没来得及讲清,就这么生生地永世隔绝。
  洞箫缠绵不绝。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也许什么都不用说。如此漫长的时间里,所有话语都变得无力。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说也无益——那不过只是每个人自己的孤寂。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如果什么都不说,那又何必再见。他只需要知道自己从来不曾忘记。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他还能期望什么样的结果呢?从前只觉情爱之苦之重,如今若再携手,是否会轻如鸿羽?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这一生都已经快要走完,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所以,她永远不会知道某一日,凤箫歌里,他曾路经,隔水相看,怅然而归。
  “……使我不得开心颜。”
  她到底没有回头。很重的心忽然轻了,走吧。他觉得脸上有些冰凉,却只是风吹过来一片碧桃花瓣而已。
  走吧。他慢慢爬上马背,觉得那么一会儿就站得筋骨酸痛。真是老了,老了啊。
  “师父!”一个清音忽然从身后响起,划破这片空宁寂静的山谷。
  “你在这里呀!”他吃了一惊,竟从马上滑下来,未及站稳,又不自觉地就朝河流对岸望过去。
  箫声停了。一阵小风吹来,碧桃花又簌簌落了一地。


  后记 春深处
  翻到这一页时,你们大约已读完整个故事。
  在我的书柜底层,藏有一个硬皮日记本。时间大约是2000年春天,内容是一篇武侠小说的故事大纲。隔几日就更新,源源不断有新的构思,枝枝蔓蔓铺了一大摊子。有几篇是琴棋诗剑的手抄资料。有几篇是写作感想。还有一篇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名——那是某一天晚上,全宿舍一起回忆曾见过的古风名字,我在一旁记录的战果。那些名字里包括树然、烟然、欧阳云海、陈睿笈、楼狄飞、周采薇……
  那大概是最不美好的时光。功课繁重,学业前程皆不尽如意,恨不能逃到月亮上去。白马青衣的灵魂无处安置,在医大面临拆除的二十年代小楼里,硬生生地长出一枝华胥花朵,梦中绵绵不尽的是一江春水,青山如黛,篁竹幽幽,桃花满路……
  最初的大纲,不像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这样。在我不成熟的想法里,女主角被逼成了彻底的魔头,男主角则进退维谷不得不离开她。最后他们在一个山崖上相遇,同归于尽,与之相随的是武林的毁灭性灾难。(这个放弃的大纲,后来被我写成了《逝雪》——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冬天到来时,我开始在电脑上写作。功课忙碌,写得很慢。到第二年春天,才完成了不到一半。于是整个暑假我没有回家,一边翻看梁羽生小说,一边写我的小说。当同学们都返校时,我已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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