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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或许还没有结束,或许将会在英宗的拖延下无疾而终,可蕙兰郡主还是愿意给予期待……
……
二十六那天,柳夫人过来亲王府一趟,是来请蕙兰郡主过去帮着掌眼嫁妆等物什的,蕙兰郡主推脱不得,只能换了衣裳,跟柳夫人一道去了别院。
蕙兰郡主之前是娶媳妇,柳夫人是嫁女儿,相对来说,嫁女儿要准备的东西,比娶媳妇儿可简单多了。
嫁妆什么的,蕙兰郡主按照礼单看了一遍,提了几个添箱的要求,柳夫人一一记下了。
随后又看了一眼柳若涵的嫁衣,钗钿礼服,料子是顶好的,只是款式比起金子大婚的那套,就逊色很多。
“怎么不用今年最时兴的款式?语儿给璎珞设计的那一套,今年好些要大婚的闺阁娘子,都喜欢得紧,毓秀庄就接了好几桩订单呢!”蕙兰郡主说着,眼角便含了笑,想起女儿那鬼精鬼精的模样,趁着兄长和嫂子大婚的效应,顺势推出新款钗钿礼服,给毓秀庄又招揽了好大一笔生意,真真是个精明的丫头。
柳夫人神色有些尴尬,这次的礼服是内务府送来的,她虽然也觉得不够时兴,但看着料子的确是好的,也不好抱怨什么。
蕙兰郡主看她的神情,又仔细辨了一遍礼服的针脚,便晓得这礼衣是尚衣局出品的,便笑着绕过这个话题。
直到日落黄昏的时候,蕙兰郡主才回来。瞧她一脸疲惫的模样,辰靖便忙吩咐着张妈妈下去张罗浴汤,伺候郡主洗个热水澡。
蕙兰郡主洗漱更衣后,精神好了些,便让丫头摆饭,跟辰靖一道用了膳。
……
接下来的几天,上京城风平浪静,后宫的娘娘们知道皇帝心情不好,也各自低调,谨小慎微。月末萧太后偶感风寒,吃了太医开的药后,正渐渐恢复。
惠王进宫探望萧太后,太后却不见,这个消息传出来,让人微愣,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脑。
太后此前最看重的皇子,是惠王!
难不成惠王腿残了之后,太后放弃他了?
众人各怀心思,暗自揣测着各种可能。而作为萧氏一派核心人物的惠王,也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他若想要与太子抗衡,就不能失去萧太后的支持,不能失去整个萧氏的支持。
惠王自从残疾之后,个性渐渐变得多疑起来,他回了府邸,立即派人暗中查找异常之事。
六月初八,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炎热的夏季来临了。
早朝上,阴山边关守备再一次送来了折子,这一次是确定鞑靼使臣来朝的日子,并再一次提出商谈送宪宗归朝的事宜。
英宗现在对宪宗这两个字格外反感,他的态度依然非常冷淡,丝毫不予理会。
朝臣们议论纷纷,这些日子,他们私下聚在一起,便是谈论这件事情。从大局上分析,接上皇归朝,是件洗刷耻辱,为国争光的大好事,没有理由不做啊!
此刻除了右相周伯宣和太子党、惠王党的那些臣子没有表明态度外,朝中一直保持中立的臣子们,纷纷表示接上皇归朝,此举可行。
就是不可行,英宗也该给天下臣民一个合理的交代啊。上次就说查耶律的诡计,可半个月就要过去了,连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这是说不过去的呀……
王直是御史台的二把手,地位仅在曹清之下,人如其名生性耿直,却是个一根筋,不懂得变通的人。从英宗第一次推脱不加理会接上皇归朝的事情后,他便在猜测陛下迟迟拿不定主意,犹豫不决的原因。直到今日,鞑靼那边再次提起,英宗依然是这般态度,他便心如明镜了,英宗不想让宪宗回来的最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皇位。
不过曹清和王直私下也有聊个,他们都不曾又迎接宪宗复辟的念头,大胤朝如今好不容易大定,经不起折腾,宪宗回来,是全了国体,遵着上皇的礼仪供奉着,度过晚年也就是了,英宗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于是一根筋的王直便执笏上前,恭敬唱道:“陛下天位已定,上皇还朝,亦不复莅天下事,陛下崇奉之,诚古今盛事也!”
这话一出口,大殿上的众臣皆倒吸了一口气,一束束惊讶的目光如镁光灯一般照在王直身上。
曹清暗叫一声不好,这是他和王直私下说过的关于陛下的心事,但这个王直竟然公然在大殿上声明此事,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这不是公然揭了陛下的心事,打他的脸么?
虽然这件事众臣们都心头透亮,但帝王心术鬼神不言,王直你竟敢捅破,真真是自作聪明啊!
果然,英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从御座上站起来,垂在面前的冕冠珠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龙威正待发作,空气中煞气腾腾,英宗将龙案上还未发回的奏折抓了一起,一把砸向王直的脸,怒喝了一声:“放肆!”
众臣包括王直在内皆伏跪在地,齐声唱了一句:“陛下息怒!”
王直额头被砸出了一块青紫,没有破相,只是高高的隆起了一个包。
英宗冷冷一笑,目光扫过底下乌压压跪了一片的朝臣,以严厉的口气数落了当年鞑靼侵犯大胤朝江山的恶行,鞑靼人狼子野心,对中原河山垂涎已久,若非如此,又怎么有当年宪宗的兵败?他又何须在那艰难的环境下被萧太后,被众臣们推上了这个位置?
英宗洋洋洒洒的一席话,既揭露了大胤朝与鞑靼没有什么和平可言,又再次指出了当年宪宗错信奸逆,兵败被俘,险些将大胤朝的万里河山葬送,又再次提醒众臣,当年不是他自己要登上这个帝位,是他们逼着他,让他在万难的情况下,去收拾宪宗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去承担大胤朝万千黎明百姓的生存安危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朝臣们也吓了一跳,这一时除了高呼陛下英明,他们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
不过王直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他跪在地上,仰头睁大眼睛看着一脸铁青的英宗,依然执笏朗声道:“天下万民皆知陛下英明仁德勤政爱民,然上皇被俘,事关乎国体,陛下应早作裁夺,勿使他日悔!”
右相周伯宣也睁大了眼睛,原想着陛下大发雷霆,这厮也该收敛伏低做小请求陛下宽恕,哪知道王直竟敢这么猛,当众跟陛下在大殿上掐架……
所有人都为王直的小命捏了一把汗。
太子看着王直的眼神透着一股狠利之色,不过心中对他亦有丝丝钦佩之意。
当众顶撞天子,是无知无畏,还是故意哗众取宠?
他扯出大胤朝的国体,且牵扯到上皇宪宗,若是父皇打杀了他,日后难免落人口实,受人以柄,在将来的青史上留下一个污点。
英宗见王直刚如此大胆跟他顶嘴,火冒三丈,他刚想唤廷尉将王直拿下,心口却陡然一阵刺痛,那痛意直达肺腑,仿佛有一双手紧紧箍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有了窒息的感觉。
英宗的大手握紧了龙椅的扶手,手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微微泛白。
冕冠挡住了他的神色,且底下的朝臣皆俯首跪着,没有人发现他此刻的苍白和异样。
英宗努力的吸了吸气,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大殿之中,朝臣们本以为英宗的雷霆大怒会如雨点一般砸下来,却不曾想沉了一息之后,竟是毫无动静。
曹清抬头看了周伯宣一眼,周伯宣此刻正抬起头,打量着御座上的皇帝。
英宗已经缓过气来了,他眯着眼睛倚在龙椅上,正试图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
周伯宣唤了一声陛下,随后斗胆向英宗进言,说御史王直生性刚正不阿,虽然说话难听,但他的的确确是忠诚之人,还望英宗息怒,从轻处罚。
英宗睁开眸子,冷冷一笑。
曹清看清了形势,经过仔细思考后,也借机表明他们这些臣子们的心迹:“陛下圣明,天位已定,宁复有他!”
意思是陛下您的皇位稳稳当当的,就是宪宗回来,也不能动摇半分,绝不会更迭。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是对您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二心。
其他人见状,忙齐齐执笏参拜,齐声唱道:“陛下圣明,天位已定,宁复有他!”
这句话是及时雨,英宗闷赌的心情便由阴转晴了。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若非拧不过民意,要将宪宗迎回,他定要让臣子们起誓,只对他一人忠诚到底!
英宗的气焰下去了,不过那个不带脑筋上朝的王直,他是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
最后为了表示自己是个直言纳谏的明君,英宗最终没有打杀了王直,只在殿中将他训斥了一顿,命廷尉亲自执仗,将那个没有眼色的老匹夫打了二十杖。
王直这二十杖挨下来,虽然不至于去了性命,却也够他躺在榻上歇个十天半个月的了。
早朝过后,英宗传唤了周伯宣和曹清去养心殿。
大家都知道陛下传召他们,定是为了商量迎接上皇归朝之事,这事情陛下的抵触情绪很大,他们也不想跟着掺和,以后出了力,还要承受被陛下膈应的后果,不值当!因而朝会散了后,那些不用去养心殿议事的人,反而松了一口气。
英宗有些肥胖,近些年有心绞痛的毛病,不能大喜大悲有过多起伏的情绪,要控制情志才不会加重病情,这是太医跟他说的,因而英宗一直很有涵养,就算盛怒也有一个度。可偏偏宪宗这件事,是他心中一根刺,一根让他无法不在意,无法轻提轻放的一件事。他太爱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了,而这一切原本不属于他,所以他害怕失去,害怕自己臣子不够忠诚,害怕宪宗还有妄想。
重压之下,他的情绪到了焦燥,甚至是崩溃的临界点……
福公公伺候英宗脱下龙袍,换上明黄色的织锦薄缎常服。
英宗在侧殿稍事歇息片刻,喝了一盏茶之后才起身去了正殿,接见周伯宣和曹清。
关于迎接宪宗归朝的事,右相周伯宣的意思是等鞑靼使臣到了再面谈,若耶律还附带其他的要求,到时候是否接受再一起斟酌商谈。
再一个就是,不能让鞑靼人送宪宗入境,需得他们自己在朝中遴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去鞑靼将宪宗迎回来,这样做便可以防范和避免鞑靼借送宪宗归朝暗中做手脚,伺机潜入胤朝国界,发动兵变。
曹清也认为周相国所言甚是。
英宗听进去了,人选问题,他暂时没有考虑。今天鞑靼将派使臣来朝的事情刚刚确定日子,从出发到抵达上京城这段路程,至少要一个多月两个月时间。这期间若是还有什么变故,宪宗能否安然回朝还两说呢。
说到底,英宗心里还是存了一丝侥幸的,不过他的阴暗面只稍自己知道,旁人是不能窥探一丝一毫的。
英宗还要批阅奏折,商讨完这件事后,便让周伯宣和曹清跪安了。
……
朝会之事,萧太后向来是了如指掌的。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些中立派的朝臣们,这一次竟如此给力。
萧太后感到一丝安慰,这些臣子所言,乃是从国体大局出发,不谄媚溜须,是真正的纯臣所为。
她这些日子睡得不好,整夜整夜的做梦。
梦里,常常出现宪宗年少时稚嫩的面孔。她原以为自己都快要忘记他的模样了,可梦里,却依然如此清晰。
那时候,宪宗是太子,先帝对他严格,说他不能养在后宫妇孺之手,将来定会懦弱难当大任。从五岁读书之后,他便被先帝安置在前朝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