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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仰起脸,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眼神满是期待的望着他。
辰逸雪知道她在等待什么,抿嘴微笑,嗓音低沉如磁,“陛下回去了,以后,我便只有一个身份,就是辰府的嫡长子——辰逸雪!”
金子愣怔了一息,只觉得他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如同仙乐般美妙,眼睛酸酸涨涨的,顷刻便又有眼泪落了下来。
“怎么又哭了?”辰逸雪努着嘴问道。
“我高兴!”金子抬袖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谢谢你逸雪,谢谢你愿意为了我,甘于平庸!”
“傻瓜,那个位置对于不适合的人而言,再滔天的权势和富贵,也不过是一把枷锁。再说你焉知咱们未来的生活便会是平庸的呢?咱们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呢,或许有一天,咱们的侦探馆能开遍天下,还有珞珞你曾提及的法医学院……”辰逸雪搂着金子,目光幽远,“如何在平淡的生活里活出不平庸的人生,才是本事。珞珞,你一定会与我携手去完成的对不对?”
金子嗯了一声,傻傻笑道:“其实太悠闲的生活并不适合我,我是天生的劳碌命,让我无所事事,我怕自己会闲死……”
辰逸雪哈哈一笑,搂紧金子,低头含住她樱红的朱唇,给了她一个绵长深情的热吻。
谈情说案,将会是他们一辈子的事业……
……
逍遥苑。
龙廷轩披着鹤毛大氅,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的花架下晒太阳。
鹰组传来了消息,宪宗回去了。
他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地回去了。
一起似乎未曾发生任何改变。
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逍遥王。
而辰逸雪,依然是辰府的长子嫡孙。
他,竟能对唾手可得的皇位无动于衷……
龙廷轩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能让他做出如斯取舍?
因失血过多,龙廷轩徜徉在阳光下的肌肤,近乎透明。融融的光晕在他迷惑的容色上流连,让他看起来如同画中人那般朦胧,好不真实。
柳若涵提着一个黑漆釉面描金食盒,亭亭立于长廊之上,安静的望着他。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龙廷轩慢慢回头,朝她露出淡淡微笑。
“你来了?”
龙廷轩将修长的手伸出大氅外,平摊着。
柳若涵嫣然一笑,眉眼弯弯,如同新月初升,说不出的娇俏妩媚。
她快步上前,毫不扭捏地将小手放进龙廷轩的掌心里。
“王爷今日感觉如何?”柳若涵柔声问道。
“日渐好过一日!”龙廷轩语调平缓,深邃幽沉的目光灼灼凝着柳若涵,说道:“是你的功劳!”
柳若涵低下头,脸庞一阵滚烫,心口砰砰跃动,心跳急促。
“说起功劳,王爷可不能漏了语姐姐的……”
“那丫头……”龙廷轩自嘲的笑了笑。
牛头山的那一出,虽然大家都保持缄默,不再提及,但龙廷轩晓得,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罢了。
辰府,连带着语儿,以后只怕是会渐渐疏远他了。
想想辰逸雪对这件事的态度以及最后的抉择,再看看自己小人行径般的所作所为,讽刺的形成了更鲜明的对比,让他越发自惭形愧,无地自容。
“涵涵亲手做了玫瑰糕,王爷赏脸尝尝!”柳若涵从食盒里端出一小碟点心,用筷子夹取了一口放在骨瓷小蝶上,送到龙廷轩面前。
龙廷轩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捻起玫瑰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点头道:“味道不错!”
“王爷喜欢,以后涵涵常常给王爷做!”柳若涵娇笑道。
龙廷轩闻言抬头,定定的望着柳若涵,忽而问道:“你愿意嫁给我么?”
柳若涵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撇开那道赐婚的旨意!”龙廷轩面色有些严肃,目光凛凛,紧接着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语儿此次又怎会用那般冷淡的态度待我,想必你应该很清楚了。”
龙廷轩顿了顿,哑声问道:“就这样的一个我,你还愿意嫁给我么?”
柳若涵这一次没有娇羞回避,幽幽眸光迎着龙廷轩的凝视,一字一句的坚定道:“愿意,因为爱了便是爱了,不管在别人眼中你是怎样的人,在我心里,你就是你!”
龙廷轩的视线变得有些恍惚,这句话那么的熟悉,他似在什么地方听过。
在记忆中搜刮了片刻,他终于想起来,在他手术后昏迷的那个梦境里,万丈悬崖的边上,柳若涵对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谢谢你!”龙廷轩握着她的手,真挚道。
尾声
时间慢悠悠的过去,众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辰府内外,侦探馆和毓秀庄的运作也一切如常。
唯一的改变,就是金子的肚子越来越大,转眼,已经怀孕九个月了。
辰府内的众人已经开始紧张起来,桩妈妈和蕙兰郡主忙着准备金子生产前的安排。
稳婆,奶母,基本到位,准备随时上岗。
金子身边伺候的婢子们,以笑笑为首,个个小心侍奉,丝毫不敢大意。
而所有人中最紧张的那一个,毫无疑问当属辰逸雪。
在妻子生产之前,侦探馆的一切事宜尽数交由慕容瑾打理,暂不接手调查衙门那边转接过来的任何案件。
远在桃源县毓秀庄的妹妹辰语瞳,也被他召了回来。他担心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身边有辰语瞳守着,也放心些。
眼看着金子生产在即,他们将要迎来第一个孩子,辰逸雪心中便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可夹杂其中的,却又有另一种对于金子母子安全的担忧。
女人生产,是件极凶险的事情。
这样复杂的情绪在内心交织缠绕着,让一贯冷静沉稳的辰逸雪,也深受煎熬。
初春三月乍暖还寒,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
整个仙居府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亦如金子初来时的模样。水雾氤氲中,隠见那错落有致楼阁和飞扬斗拱的檐角冲破迷雾。
桩妈妈端着一个新的炭盆进房间,用火钳小心的拨弄着盆中的红螺炭。
金子大腹便便,有些疲累的窝在软榻上,任由青青帮她揉捏小腿。
这些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循环不大好,小腿有点儿水肿。
小瑜在边上念着童话故事,她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就像枝头婉转啼鸣的黄莺,难得的是她这丫头识字,讲起故事来,抑扬顿挫,声情并茂,丝毫不比外头说书谋生的伶人差。
“娘子,二郎的亲事定下来了,刚刚郡主请郎君过去老夫人那里,就是想跟他们商议这件事来着!”桩妈妈抬头看着金子含笑道。
金子嗯了一声,点头笑道:“二叔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待二叔的大婚办了,也该轮到语瞳了。”
桩妈妈微笑,颔首道:“老奴瞧着语瞳娘子的眼界儿,高着呢,也不知道将来哪个郎君公子能有那个福气。”
金子但笑不语。
她是相信缘分的,缘分到了,一切便自当水到渠成。
感觉有些困,金子摆手对青青道:“扶我去内厢,我想睡一会儿!”
青青忙应声道好,将软缎绣花鞋给金子穿好,和小瑜一人一边扶起金子。
金子才刚站起来,就感觉有一股温热的东西顺着大腿淌了下来。
她低头一看,见脚下的白色毡毛毯已经被半透明的水给晕开了,毡毛耷拉地倒在一边。
“啊,水,妈妈,娘子流水了……”青青大惊失色,尖声叫了起来。
桩妈妈忙起身过来,一看金子先破了羊水,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不是先见红,而是先破羊水,这情形,跟夫人当年生娘子时,是一模一样的。
她强自稳住情绪,握着金子的手,扶着她在软榻上坐好,安慰道:“娘子,别怕,只是羊水破了。你现在痛不痛?”
温温热热的水慢慢渗出来,有点像是失禁的感觉。
金子有些慌张,听了桩妈妈的话这才勉强稳住心神,摇头道:“不疼!”
“看来还有一会儿才能生!”桩妈妈说完,忙打发愣怔住的小瑜去请稳婆过来,嘱咐青青快去烧水,又让廊下的婢子们进来,将金子抬去事先准备好的产房。
产房里头有一架产床,是辰语瞳根据现代妇产科接生的产床设计的,可以自行调节高低。
产房里头一应物事已经事先准备妥当。
婢子们齐心协力,小心地将少夫人扶上产床。
羊水还在流,桩妈妈担心金子腹中的胎儿,忙用干净的被褥垫高金子的臀部,避免羊水再流出来。
很快,安置在后院厢房的稳婆们便赶过来了。
其中两名是蕙兰郡主自己请的,两名是柯子萱的母亲余氏介绍过来的,四个人皆是经验丰富、资历颇丰。
云嬷嬷上前,仔细的看了金子的情况后,方问道:“少夫人可觉得疼?”
金子这会儿已经能感觉到一点点疼痛了,可这感觉完全在能忍受的范围内,并不是传说中的十级阵痛。
“一点点,嬷嬷,我觉得腰酸,腹部一阵一阵的下坠……”金子喘着气说道。
云嬷嬷接生的经验非常丰富,听金子这么一说,就知道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
她转身,让桩妈妈赶紧去张罗些吃食给金子送过来,一会儿生产要使力气,得先补充能量。
桩妈妈诶了一声,心道自己这是紧张糊涂了,怎么就给忘了呢。
其他几位稳婆将室内的十八扇素色缎面屏风拉开,将产床与外厢隔开。
大胤朝女子生产有见红不吉利的说法,因而产房里都是清一色的素白,只十八扇缎面扇屏上描画着百子千孙图,惟妙惟肖憨态可掬的小儿让人心头莫名感到一阵柔软。
金子细细看了一眼,便被一阵阵痛打断了思绪。
她疼得直吸气,小瑜用帕子为她拭去额角的汗珠,忙问道:“少夫人,您可是疼得紧?”
等那一阵剧痛过去了,金子才缓了一口气,朝小瑜摇了摇头。
云嬷嬷和另外一名稳婆过来,将金子身上的衣裳褪下,换上白色缎衣。她瞟了一眼这架奇怪的产床,心道自己去了那么多富贵人家接生孩子,也没见过这样奇怪生孩子的方式啊。
这奇奇怪怪的床躺着,一会儿还怎么使力气?
正想着是否劝这位少夫人换回传统的生产姿势,便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裳的女子焦急的冲了进来。
“产房不得擅入,可别咋咋呼呼的,冲撞了送子娘娘……”云嬷嬷皱着眉说了一句。
进来的人是辰语瞳,她嘿嘿一笑,也不管云嬷嬷,只抓着金子的手问道:“嫂嫂,你感觉怎么样?”
金子见是辰语瞳,心莫名的稳定下来,露出淡淡一笑,应道:“一阵一阵的疼。”
她说完,往辰语瞳身后看了看。
“大哥哥在院子里,祖母和母亲不让他进来,说产房不吉利。”辰语瞳手摸着金子的肚子,检查着孩子的情况,一面解释道:“你知道的,这跟咱们那儿不一样,男人是不能进来陪产的!”
稳婆们听得一头雾水,又见辰语瞳那奇奇怪怪的动作,不由相视了一眼。
什么这儿那儿的?
“估计没那么快,嫂嫂一会儿吃了饭,便起来走走,别怕,多走动,反而利于生产!”辰语瞳安慰道。
金子点点头,辰语瞳的话,她是信服的。
很快,桩妈妈便送了热腾腾的汤饭进来,伺候金子用饭。
院子外头,蕙兰郡主正跟廊下的婢子嘱咐着什么,而辰逸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