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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皮恭敬的点点头,“是,都在这里了。”
他双手递上一副卷宗。
葵安接过垂眸快速的扫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地上颤巍巍的小丫头,一把丢在她面前,“签字,画押。”
桂皮赶紧递上笔墨,新歌颤抖着写上她的名字,又用朱砂按了手印儿。
“连卷宗一起送去叶府,交给叶苏氏。”说着深看了一眼桂皮。
桂皮点头,押了新歌躬身退下,心中明了,他家公子这样说的意思应该就是不要在明面儿上惊动叶老爷。
魁静那边也仅仅是慌乱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心中就有了计划,再加上哥哥派了人来嘱咐她一番,她更是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了。
她依旧笑吟吟的回到桃林,虽然没有带来各位小姐期望的葵大公子,却带来了传说中梅州苏家的两位公子。
这两位公子被灌了几杯浓茶终于醒了,随着葵静小姐入了桃林,看到满桃林的小姐们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自己被卖了的。
但好在两位性情平和并未计较,反而和各位小姐们一起滋滋有味儿的吃着串串,说起梅州的各种吃食和泸州的比较……
葵小姐见独坐一边的叶三小姐,现下心里肯定是恨得牙痒痒的,但记着哥哥的嘱咐,这会儿依旧强勉着一张笑脸过来招呼她。
叶秋自水池边回来本就因心中有鬼一直心神不宁,又不见了新歌,更是坐立难安,本想告辞却又被葵小姐一番热情安抚,只得按耐住继续坐着。
未时快过的时候,众位参加赏花宴的小们这才散了,各自回家。
叶秋依旧未见自己的丫鬟新歌,只得自己回家。
再说今天本该也去参加赏花宴的叶大小姐叶秀,这些天一直愁眉不展,吃了午饭也不像往日一样睡午觉,坐了马车在泸州城里漫无目标的瞎转悠。
那边杜乐康的马车正不紧不慢的向老街面儿春江楼驶去。
车厢里两人还在说着话。
辣妹问了他王逸之的事情,他解释到王逸之并未遇到什么难事,而是人在梅州,刚好有笔大生意要办,他便留在了那边,而卖醉仙楼是因为从梅州到锦州之间要修建一条新的水路。
这个消息很叫人吃惊。
辣妹马上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梅州相当于是大宋国北方入京都的咽喉要塞。
而锦州又是入南方的咽喉要塞。
本来泸州城青州城锦州城是呈三角鼎力状态。但如果现在锦州要修水路,则会直接由梅州锦州串联靠东南面的这些州城一起,便不用走原本穿过西南边州城的官道了。
“那泸州城和后面西南面的州城怕是会很受影响。”
辣妹说到,怪不得泸州城的醉仙楼王大哥要卖了。
杜乐康点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她。
和她说话就是那么利落,只用说了前面她就知道后面了,对于大局她难得有远见。
“以后肯定是锦州到青州城这条线路繁华起来的。”
辣妹忽然又说到,“那双头镇不是也要萧条了?”
没了与泸州城的联系,双头镇在青州城最边角落里,就是一处死水。
这句话她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叹息。
他点点头,“萧条就萧条了吧,双头镇的人也是安逸得太久了。”
尽管他说的淡然,辣妹还是从中听到了一丝不忿之意,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横竖如今自己和双头镇并无任何瓜葛了。
她又说了王红音小姐去京城找王逸之的事情,让杜乐康想办法通知到她,免得她一个人还在京城傻傻的找王逸之。
“好,我会安排,你别操心了,回去好好休息,别生病了。”杜乐康安抚她说到。
杜乐康忽然笑了笑,“王姑娘有点意思。”
辣妹一想到当时王红音一脸坚决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好姑娘,希望王大哥不要辜负了她。”
杜乐康听她这样说,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说到,“是啊,敢爱敢恨,很难得,我们都不够勇敢。”
他似乎意有所指。
辣妹听了却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马车到了春江楼的门前,正是楼里姑娘睡得起来的时候,都在楼上窗子看着呢。
姑娘们见一位俊秀雅致的公子送辣妹回来都睁大眼睛八卦着,恨不得生出一对顺风耳听他们说些啥的。
辣妹进了门,杜乐康还站在那里久久矗立,雅琴却是一眼认出他来。
她看看辣妹的背影,再看看他凝视的眼神,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忽然觉得心中猛的一空,击得她像是胸膛被人掏空了一样失魂落魄。但她依旧强作镇静,摘了床头的那盏宫灯慢慢下楼……
仿佛是穿越了百年的光阴,历尽了刀山火海。
她终于走向他的面前,看着他那张俊美容颜,这样的眉眼是她心中最深藏的隐秘啊!
“公子,这是您送给辣妹姑娘的宫灯吗?”她小心翼翼的问到,又小心翼翼的等着答案,她垂下头不敢直视他的容颜,却全身紧绷着等待他的回答,似乎他口中的回答关乎到她是人在仙境还是身处地狱。
“是的,是我送的。”他淡笑着说到,看着她的面容云淡风轻。
“那天我也去西街看灯了,刚好看到她似乎很喜欢。”他不紧不慢的说到。
雅琴忽然想起那年他也是那么不紧不慢的对她说到,“既然琴艺已成你该海阔天空去闯闯,泸州城春江楼不错。”
因为他说不错,她便不远千里从繁华的京城到了这个偏安一隅的泸州城,一待就是七年。
她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他永远奔跑在前,她永远无法企及。
就像此刻她终于可以文雅的站在他面前与他正视,而他的眼眸已经有了他的追随。
雅琴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拎着宫灯行礼告退,转身回到楼里……
这一幕却全部落入了拐角处马车上的叶家大小姐眼里……
“竟然是她?”
她放下七彩纱绫的车窗帘子,双手缩在衣裙翻花袖里捏的指节发青,涂着丹寇的指甲硬生生被折断。
坐在她对面的丫鬟新谷刚刚看得目瞪口呆,她家小姐亲手做的宫灯他赢去竟是为了送一个青楼女子?
她都替小姐不值。
转眼看着自家小姐反常的沉默,她知道她家小姐这是真的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沉默的平静后面掩藏的是暴风骤雨的来临。
她是个机灵的,这个时候最明哲保身的做法就是闭嘴……
☆、嫉恨
58 嫉恨
“竟然是她?”
叶秀坐在马车里脑子里始终是刚刚那一幕。
春江楼的雅琴姑娘一袭白衣,楚楚可怜的柔媚样子,手里拎着的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宫灯了。
一口银牙咬碎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堂堂叶家大小姐,才情样貌哪样儿差了,在他眼里竟不如一个青楼女子?”
忽又想到那些青楼女人都狐媚着呢,像那位公子一看就是单纯良善之人,被那种手段花样百出的女人蒙骗也是有的……
另一头叶三小姐一回到叶家就傻眼了,夏姨娘披头散发跪在院子里哭泣,她冲上前抱着地上的姨娘哭喊到,“姨娘这是怎么了?”
叶苏氏冷眼看她,也不说话,抖了那宗卷到她面前,叶秋看了一摔宗卷,“好你个新歌,枉我一向当你是姐妹却这样陷害我。”
她话音一落,叶苏氏一声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抵赖,不知老爷知道了此时夏姨娘还有没有脸面在叶家待着。”
叶秋这才慌了。
别看母亲平日里见人三分笑脸的,狠起来的手段却是有的,就这一句话拿捏住了刁横的三小姐,乖乖进了叶家祠堂,不吃不喝跪足了三天三夜再说。
苏三行摇摇头,“唉,虽是个心思歹毒的,好在对自己亲生娘还有点儿良心。不过跪三天三夜也太过了点儿吧。”
苏二行敲了他脑门儿一下,“这处罚已经算是轻的了,若是姨夫知道了还不得把这夏姨娘沉塘了不可。”
叶苏氏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姨娘的女儿得罪葵家,但若是这件事儿捅了出去泸州城必是传叶家的女儿如何如何歹毒,自然会连累到她的心头肉叶家大小姐叶秀。
她自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是以将叶秋关在祠堂里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如今早晚天气依旧寒冷,一个娇小姐关在冰冷的祠堂里面若是没了棉被和吃食出来就是不残也要落下病根儿。
这个惩罚在葵家面前也算能交代的过去了。
连夜叶苏氏带着儿子叶平亲自登葵府谢罪。好在喜哥儿没什么事儿,这事也就能过去了。
晚上叶老爷回到正房,叶苏氏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了他。
“你处理的对。葵大公子把那丫鬟绑了亲自悄悄送来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也算是顾了叶家的脸面,你晚上登门谢罪也做的好,就当我不知道这事儿。”叶老爷点点又问到,“那丫鬟你怎么处置的?”
“早打发牙婆子卖的远远儿的了。”
叶老爷听了这才安心,拍拍妻子的手夸到,“好,唉,果然啊,去妻当娶贤,老太太说的对啊!”
这句话把叶苏氏笑眯了眼。
叶老爷想着这件事都后背发凉,这才惊觉平日里对庶出的女儿太过娇宠了,嘱咐妻子好好管教。
自后对夏姨娘也冷淡了几分。
葵家大小姐葵静因为这件意外对辣妹印象更好了几分。
“她一个姑娘家的不假思索就跳水救人确实难得。”葵静说到。
“嗯,”葵安想着在八角亭里看到的那纵身一跃的果敢和优美,不禁面色柔和了三分,“没想到她水性这么好。”
葵静笑了笑,“辣妹姑娘最拿手的是做吃食,以前在双头镇官道边儿开的那件铺子啊,铺面不大,光顾的客人却是排着队呢!”
葵安挑了挑眉,“哦?”
葵静又叹口气说到,“唉,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却合理了,听说肚子里本来怀了孩子的也没了,这才背井离乡到了咱们泸州城。”
葵安显然有些吃惊,认真的看着妹妹问到,“她成过亲?”
看她一直是姑娘家的发式,喜欢扎个简单的发髻,绑着最简单的墨绿色发带,脑后垂下青丝,他还以为她只是年纪大些,没想到竟是结过亲的。
葵静点点头说到, “是啊,她大前年结亲的,去年和离的,孩子也是去年□□月份没的。”
葵安抬头望向窗外,春天的气息更浓了,晨光中柳絮轻柔的飘荡在空中,叫人看着都心生柔软。
辣妹当天自葵府回春江楼后好好泡了个热水澡,一觉睡到天黑才起身,因着这天她不用上工便没去灶房,趴在二楼门口看前面主楼的光亮。
虽然隔着几米款的院子,但前楼和后院像是两个世界。前面灯红酒绿,光亮璀璨,鲜活得很,后面这里因大家都去灶房忙了就剩她一个人,显得特别安静,让她想起孟家冲的赵家。
“睡醒了?”
忽然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这里还有人了?
就着前面楼里的光亮一看,竟然是葵安公子。
他怎么在这里?
看出她的惊讶他却并未解释,指了指窗台的一个食盒,“喝了!”
辣妹走过去疑惑的解开盖子,一盅汤,黑乎乎的,姜味很足。
她转头看着他问到,“葵公子,这是?”
“喝了它!”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辣妹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