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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了消息,也不至于害你被赚上山。”
嘉敏听他说“一早”,便知道昨晚周宜上了山,自然能有如今这局面。也就放了心,只说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倒留了这么久……”
“原想留着给你加簪……”周城下意识接了一句。
两个人突然就沉默了。他想给她加簪的时候,他还没从贼,她也还没及笄——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嘉敏道:“当了也就当了,将军又不是闺阁娘子,带根簪子也是不像……”
周城“嗯”了一声,他也知道不过是身外之物,只是她的东西,他总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里。
又听她说道:“……赶明儿下了山,给你织个箭囊……”
周城笑了起来,却奇道:“三娘还会女红?”
嘉敏:……
却阴恻恻笑了:“周郎不要我织的箭囊,难不成要明芝妹子给你织?”
周城叫苦道:“三娘这话可冤我——”又小心翼翼道:“如果我说我没有杀她……”
嘉敏不冷不热地道:“那和我什么相干,我们连亲事都没订下呢,将军就算是长留在这云梦山里,与人做了上门女婿——”
周城气得要拧她的嘴,他就知道,他这个娘子刻薄起来,是浑不讲理的。偏朱唇贝齿,雪肤青目,她素日里原是沉静多过灵动,英气多过风情,这似笑非笑之际,竟横生了三分媚意,哪里下得去手。
半真半假闹了一阵,周城才又与她说:“方娘子随她兄长上山,也有两三年,素日就没见过几个平头正脸的,难免想得歪了,待下了山——”话到这里,猛地记起一事,骇然道:“我不会从前也和她——”
这草木皆兵,嘉敏“噗嗤”一下笑了:“将军从前虽然荒唐,也还不至于这样糊涂。”倒不是说方明芝不够美,虽然后来他府中姬妾确实以美人居多——就算够美,有这么个大舅子,也够喝一壶。
嘉敏也没有料到,一直到很多年以后,都没多少人敢给周城塞女人——“没听说吗?”他们口口相传,说兰陵公主凶悍,不止女人不放过,连送人的一并清算。方将军当初就差点被一刀扎了个透心凉。
当然这是后话了。
嘉敏又与周城说了他失踪之后,与段韶定下来的引蛇出洞之计。
周城道:“二叔都与我说了。阿韶在军中排找了几日,人是找了出来,不过没抓到,让他跑了。”
他没有提中州豪强中心存异志、首鼠两端的名单。在他看来,这原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只要不是主动引贼入室,被蛊惑和犹豫,都是正常的——竟远不如嘉言气愤。
嘉敏听说人找出来还让人给跑了,不由奇道:“是谁?”
“慕容……”周城还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应该是慕容五郎。他三兄是很了得,不过前年就被诱杀了,他家一手三箭名气不小。”慕容兄弟在六镇的人望和势力,他是颇为艳羡。
“慕容……”嘉敏却也迟疑了一下,眼神探望过来,“是慕容泰吗?”
周城吃了一惊,他虽然知道慕容兄弟不凡,却也没有想到嘉敏能知道他。他与嘉敏重逢之后,相处渐多,他识人原不是嘉敏能比,自然知道她虽然心思细密,却并非好事之人,恐怕是两度家破人亡,方才逼得自己插手外间事。高门忌讳牝鸡司晨,他家累世北边,倒不在意这些。
如此算来,嘉敏能知道的,必然是后来大有作为之人。
因问道:“三娘知道他么?”
“如果是慕容泰的话……”嘉敏低声道,“他后来占了长安。”长安是汉之故都,虽然后来破败。但是离洛阳却是极近,周城听到这里,光想想两地距离,都能倒吸一口凉气,心腹之患啊。
心里便大为可惜,没抓到这人,及早除去。
嘉言也颇觉得遗憾:“我记得他是娶了我一个堂姐……”说到这里,声音不由欢快起来:“阿言到了。”
“谁?”
“我妹妹。”嘉敏道,“你前儿不是捎信给我,说找到阿言了吗?”
周城这才记起这档子事,也是惊喜。他先前派了人去,灰头土脸的回来,再去就找不到了。正烦恼该怎么和嘉敏交代呢,却不想那丫头自个儿找上门。当时笑道:“你妹子武力惊人。”
嘉言也笑:“那当然,她可是我阿兄一手一脚教出来的。”想到昭诩下落不明,目色一暗,又振作道,“阿言说我嫂子得了个儿子。”
周城心道那敢情好,就算昭诩真没了,也能扶这孩子上位。却问:“王妃和三郎可有消息?”
“在武川镇。”嘉敏道,“如愿哥哥那里。”
周城心里颇为不喜,想南平王没了,王妃这个做母亲的顾着小儿子,固然无话可说。却支使女儿东奔西走,又想到从前在洛阳,王妃薄待嘉敏,忍不住道:“王妃如此,实在不堪为天下之母。”
嘉敏只道他是给嘉言打抱不平,笑道:“阿言记挂我,所以先来一步。”
周城见她提起继母,面上全无怨怼之色,心中怜意大起,却问:“她从前待你不好,你就不记恨她?”
嘉敏随口应道:“也没有特别不好,我还有姨娘呢,也不见得就稀罕她对我好了。”转眸看见周城颜色耿耿,怕他和王妃过不去,忙补充道:“从前先帝杀了我父亲和哥哥,母亲替他们报了仇。”
“她杀了天子吗?”周城奇道。
“不,她撺掇先帝杀了那些帮凶,把先帝的羽翼剪除了个干净。”
“谁杀了天子?”
“我。”
周城:……
他这摊上的都什么人哪!
到早饭毕,算着时间该下山回城,周城要出门,被嘉敏叫住,递过来一支簪子。“你不是说要给我加簪吗?”少女笑盈盈的眼睛,像三月里山上开满桃花,“虽然没赶上,现在也不算太迟。”她说。
第509章 善后
亲眼看到云梦山被夷为白地,周宜心里是崩溃的,以至于周城抱了兰陵公主出来他都不能更惊讶了。
云梦山盘踞宛城也有十余年,往年光景好的时候,官府也不是没有剿过,家里死了人的大户也不是没有悬赏,都徒劳无功,谁能想竟是这样下场。周城是他族中晚辈,总不觉得这小子能有多了不起,经此一役,周城再笑嘻嘻喊他“二叔”,周宜只觉得从脚底板一直凉到背心。
周城携嘉敏回城,自然城中轰动,各处都来探口风,周城使人对外说,这几日要祭奠死难亲兵。
这句话就是态度了。
王思正和慕容泰一众洛阳来人走得仓促,中州这些两头下注的家族到这份上,是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了。各人清点自家前些日子上蹿下跳的人,该绑的绑,该逐的逐,一发都清理了个干净。
那晚现场是周宜带人打扫,人已经找不全了,只能立衣冠冢。请了人来写碑,周城清点,少了半夏。进屋去问嘉敏,嘉敏说:“没准还活着呢。”周城知她逃避成性,也只能叹息作罢。
段韶请求去掉芈昭的名字,他说:“舅公清点出来的遗物我都看过了,后来我又带人找了一遍,没有二舅的刀。”
周城知他稳妥,也不多问,直接去掉了事。
祭奠那日,生死浩大,宛城有头有脸的家族都派了人来,公主亲临,数千将士长歌当哭,十分悲壮。
云梦山的贼人听得外头动静,腿都软了。杀人时候不觉得,临到自个儿头上才知道怕。要不是有人看着,恐怕早一哄而散了。
晚上周城过来,让人带了几个头目进帐。
见了周城,有破口大骂的,有跪地求饶的,也有沉默不语的。周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待他们都发作完了,方才缓缓说道:“你们杀了我的亲兵,我容得你们,军中同袍容不得你们。”
一句话,说得五个人面如死灰。
方觉晓叫道:“要杀便杀了,假惺惺废话什么!”
诸人当中,唯他自忖必死:原本追杀就是他带的人,之后又把兰陵公主得罪死了。心里唯一可惜的就是明芝,但是他也知道明芝是没有活路的。就算周城饶得过她,那个兰陵公主恐怕也不肯。
索性就不作儿女态,免得被人耻笑。
周城笑道:“方兄痛快——来人,赐酒送方兄上路!”
方觉晓是个光棍性子,也不多话,给酒就喝,然后被拖了出去。
周城再看剩下几个人,脸色是越发难看了,周城却笑道:“几位是信任我,方才肯跟着我从山上下来——”
这句话让贼头们听出了转机,纷纷附和道:“正是、正是——”
“害了将军亲兵的是方小子,咱们可没做什么……”
“将军在山上时候……”
周城默然听他们说完了,方才接着道:“但是还是那句话,我是想着兄弟们好,但是军中必然容不下各位。”停了片刻又道:“恐怕容不下各位的还不止是我军中将士,还有中州豪强。”
贼头:……
乍听像胡说八道,细想却是道理。这十余年,他们接下的活计不少,他们的存在,于那些买过他们行凶的人,就是一根刺,不把他们灭了,恐怕寝食难安。有机灵的便叫道:“将军救命!”
贼头们便纷纷道:“将军指点一条生路……”
周城笑道:“自然是有心要救你们,才请了你们过来。不过能救你们的却不是我。”
“那是谁?”
“公主。”
贼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道谁不知道你们夫妻俩一个鼻孔出气,这会儿绕了老大弯子,不过是把好人让给公主做。看着也是铁骨铮铮一条汉子……也不怕说出去别人笑话。
心里头这么想,嘴上你一言我一语地歌功颂德,偏这些贼匪没读过什么书,好话都说不出什么花样来,周城也听不下去,信手拍了两下,说道:“以后,你们就由公主身边这位严娘子统领。”
贼头们想不到周城不止是说,还真把他们交给个娘们,当即傻了眼,待抬头看时,却是张满脸疤痕的面具。
周城手下有支疤面军,是从这时候开始。
方觉晓一直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直到他感觉到疼痛,然后听到了哭声。睁开眼睛,看见脸肿得不成样子的妹妹。然后是段韶冷漠的脸。段韶十分和气地与他说:“找到我二舅,我就放了你。”
方觉晓这才发现他的手脚都被上了枷锁。
周城得了云梦山历年账册,对于宛城地面上的陈年恩怨又有了进一步了解,分拆成两部分,一部分交与李瑾,一部分交与周宜,命他们厘清楚中州地理,把无主的山地拣出来,等着分派。
原本周城和嘉敏是打算好了赶在李十一郎抵达中州之前办完订亲,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横的杀出个云梦山,推迟了近十日,李十一郎领着二十万六镇降户,已经到了信都。这一下手忙脚乱。
信都那地方,驻个一两万人还没什么,哪里容得下二十万。
李十一郎带着二十万老弱病残走完这几千里路,人都瘦得脱了形,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跳胡旋的翩翩少年。周城也不忍心再压榨他,叫他先歇几天,把活分派下去,一时间上上下下忙了个底朝天。
芈氏姐妹听说芈昭下落不明,顿时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