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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章宣会疯狂呐喊难以置信了。
温顽倒是知道原因。
在两千年后。
这似玉是以姬家嫡系的血肉所制作而成,它只保护有姬家血脉的人,即便只有微弱的一丝,也能够得益,受到庇护。问题是,章宣姬念不是啊——姬念改名,已入姬氏,然而他的血脉显然不与姬家有任何关联。无论是章宣还是姬念举起的似玉,都未曾对她们自己有任何帮助。章宣濒死时努力蹬了两脚,脑袋一歪,咽了气。
看到章宣已死,姬念的眼神变得更加绝望。
他……哭了,哇哇大哭。
大约门外的大鬼也没想到姬念能怂成这样,竟然在门外停下,没闯进来。
温顽猜它是被吓呆了。
姬念哭了半天都没想到要爬起来逃跑,虽然温顽不喜欢他,也忍不住替他着急。好在很快她就不需要再着急了,因为,门外那个大鬼终于穿过门洞,闯入了房内。这是一个巨大的阴影,彻底黑雾化,刚刚那条手臂不知道是从黑雾的哪里幻化出来,不过,有这种体积的大鬼,只要它想,别说幻化出两只手,就算幻化出八只手也能自由操控不在话下。
它没有幻化出八只手让温顽开眼界,而是非常果断地扑向了姬念。
黑雾中化出一个巨大的嘴巴,张开大口朝着姬念咬下,一口就将他吞了下去。
“啊啊啊……”
黑雾中传出姬念的惨叫声,不久,那声声嘶嚎便在黑雾的咀嚼声中消逝。
它把他吞了,还把他吃了。
温顽看得一抖,忍不住共情地想到如果是自己被吞掉……
“吼!”
大鬼杀了章宣,嚼死姬念,终于注意到一直缩在墙角的温顽。
“我躲得这么完美你也能看见我?”温顽气到捶墙。
行吧,反正被发现了,章宣和姬念也都死了,她自由了!温顽没什么心理压力,换了一个方向朝着背后的墙就准备穿墙而出,谁知道才刚刚走出一步,温顽就猛然失重,整个人(确切地说是魂)突然凌空飞起,倒飞着冲向了那头大鬼。又是怎么回事?温顽一站定就赶紧转身看看眼前是什么情况,却发现她像章宣一样被吊在空中,双脚只能扑棱。
温顽看不见背后,但有感觉,她仔细琢磨了一番现下的处境:
她该不会是被叼着吧?
这鬼真的有毛病啊?
温顽看不到背后,也无法回头,在不能眼对眼的情况下,她尝试与这位大鬼先生讲道理,“你想想,我又不是人,你掐不死我,咬不死我,是不是?你还不如放我走,反正你就算非得要把我留下来,也不可……啊!”
大鬼约莫是嫌她啰嗦,啊呜一口咬掉了她半条胳膊。
人被咬掉半条胳膊可能会当场大出血挂掉,鬼不会——但温顽也是会痛的。
此刻,她的痛觉忽然复活了。
偏偏在这时?
温顽从未在心中酝酿过这么多骂人话,也从未如此憋屈,酝酿半天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因为她根本不敢激怒背后那个不知道什么表情的大鬼!万一它一时兴起,又咬掉她剩下半条胳膊,或者另外一整条胳膊呢?何况她此刻痛得除了“啊”和咬牙的“呀”其余任何完整句子都无理智能说出口。
看热闹不要坚持到大结局!温顽再次告诫自己。
虽然以后遇到热闹她多半还是会抛下性命前去围观。
这是梦。
她告诫自己。
咬就咬,痛就痛吧,搞不好还能痛醒呢。
想到这,温顽也放飞自我,低头朝着黑雾咬下去。她这辈子还没咬过这东西,往常只会怕。
“吼!”大鬼居然也会痛。
于是温顽咬得更开心了,咬到一半大鬼没回击,反倒把她甩在地上。
温顽跳起来就是一个嘲讽,“你有本事接着咬啊?”她还等着它把她咬醒呢。
可它偏不,咬掉她半条胳膊,它竟然又放过了她。
大鬼傲娇地转身,带着庞大的身躯摇摇摆摆准备离开。
“这里怎么也有一个?”门外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语带疑惑。
大鬼叫唤了一声,陡然缩小,像是受到极大吸引力似的冲出了房门。
温顽小心翼翼地侧头偷看,她发誓这次她真的只打算看一眼就走。
所以有些人就是永远不会长记性,典型就是温顽。
这种不长记性的人,通常还很倒霉。
于是温顽只看了一眼,就被一个眼神锁定,下一刻,一个披着修长黑袍的男人优雅地踩进屋子。章宣的尸身还留在地上,面朝下。这男人左手拖着一个鲜红色的罗盘,一进门就注意到章宣的尸身,他沉默地走到章宣身旁,蹲下来将她翻了个身,终于看清楚她的脸。章宣是被掐死的,脸色发紫,表情狰狞,死状奇惨也十分可怖。
然而这个男人看到她的脸时却毫无动摇,甚至,毫无感情。
“是你杀了我的徒弟?”他没有东张西望,径直锁定了温顽。
认得章宣,又在此时到来……
温顽脱口而出,“你就是章宣的师父,游超玄?”
游超玄并未否认。
他站起身,依旧淡漠地收回目光,不在乎地低头摆弄着他的罗盘。
游超玄在罗盘上拨弄几下,温顽就看到两道光芒凭空冒出,跳进了罗盘中心镶嵌的玉石里。
不愧是章宣念念不忘的师父啊。
温顽暗暗感慨,他修行的邪术也有许多独门本事。
比如游超玄手上捧的这个,很像罗盘,但肯定不是用来看风水的。方才他利用罗盘收入的两道光芒,那一闪而逝的颜色,十分透明清澈,分明是灵魂本质的颜色。游超玄轻描淡写就将两道灵魂收入罗盘,无论是道术还是鬼术中都没有这一项,可见这是游超玄的独门本领。
“你刚才收的不会是章宣和姬念吧?”温顽好奇地问。
反正是做梦,大胆一点又何妨?
最难得的是,这个梦竟然是能互动的!
温顽又忍不住想,难道,两千年前的姬惋与她也做了类似的决定,说了类似的话?
不然,能互通的记忆,未免太不现实。
在她开小差的时候,游超玄再次摆弄起她手中的罗盘。
温顽注意到,每当他拨弄罗盘,罗盘中心镶嵌的那块透明玉石就会发出淡淡血光,并蔓延到罗盘表面,整个暗金色的罗盘都开始散发出红色的光芒,看起来十分妖异。这简直是一个血罗盘。
“你能够收入人的灵魂?”温顽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游超玄面不改色地做好调试,突然将指头对准她。
在游超玄的指尖瞄准温顽的一瞬间,从血罗盘中心突然冒出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她捆住,拖向罗盘中心的玉石!原来游超玄那些古怪的动作,是这么回事!温顽努力对抗着,但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在逐渐缩小。她现在可以亲身体验被收服的倒霉大鬼是什么感觉了,就像前后左右上下全部都被围上一面墙,并不断缩小范围。
人会被压死,鬼会被压缩。
眼看着温顽即将变成一个压缩包,那股吸力却瞬间消失。
她摔倒时脸朝上,正好能看到游超玄的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看了某方向一眼后扭头就跑。
什么?
还有这个搞事鬼害怕的东西?
温顽好奇极了,倒要看看这个能克制搞事鬼的伟人是谁。
她赶紧爬起来,跟着冲出房间,游超玄毫无收尾顺便抓她的打算,一往无前地逃跑了。温顽便扭头朝着相反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有一个更快的身影由远及近冲了过来,贴着墙根一路狂奔。怪不得还没影子游超玄就跑了,这人简直狗撵兔子。从她身边跑过去的时候,距离她最多05厘米,可她连他脸都没看清。
最多05厘米了,他瞄见游超玄尾巴时展开冲刺,几乎是擦着她的脸飞过去。
可她就是看不清他的脸,真厉害,这多半又不是个人。
温顽没热闹看,有些孤独,无法离开这个梦境,更加郁闷。
于是为了照顾温顽的情绪,接下来诞生了一个小**——
刚刚与她擦身而过的长跑冠军,竟然又跑了回来,并在门前迅速停下。
温顽还没回过神呢,冠军就冲进房间将她扑倒在地。
“你冷静点,我是个鬼啊!”温顽赶紧大喊。
然而冠军只是抱着她,并无异动,如果非要说有……大概就是,这位冠军先生竟然在抖。
温顽暗暗琢磨这是她今晚看到的第几个颤抖的人了?
“你的手怎么了……”冠军先生放开她,看着她空荡荡的左臂肘关节以下,声音发颤。
“被吃掉了。”温顽开始胡说八道,因为她发现,从这里开始,她和梦里的人失去互动。
她说的话明显没得到正确回应,冠军不是在自言自语,可见两千年前姬惋说了别的台词。
冠军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庞,从脸颊摸到肩膀,停在空荡荡的手肘。
连抚摸她身躯的那只手都在颤抖,也是演技惊人了。
温顽可惜地看看他的脸,这人眉眼很大方,最漂亮的是璀璨的双眼。不过,她并不认识。
“你到底是谁啊?”温顽诚恳地问。
冠军重新将她搂进怀里,激动得发抖,说得恶心点,就像是找回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细君……”
“呸,你才是细菌!”温顽吼了一声,又愣住,“这句话我是不是在哪听过?”
“我竟然真的能再遇见你?可是你怎么会……”冠军放开她,脸上止不住地忧愁着。
温顽难以置信地问:“你……蒙惇?”
显然,两千年前的姬惋不会说这句话,这次她不仅失去互动,连身体自主权也失去了,非常主动地抱住了冠军——将军。蒙惇用双手回抱住她,感慨不已,“不管你之前遇到什么事,以后都可以放心了,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伤……细君。”他微微扭头,吻在她脸上。
他的语气温柔得简直能拧出半斤水,温顽被他陌生的气质震慑得说不出话。
原来蒙惇真正亲近一个人时,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和孟仁律有点不一样呢?温顽稍稍后撤,重新检视他的脸。
温顽从未想过真正的蒙惇究竟长什么模样,等到真正见到时,她竟然丝毫没认出来。
这位英勇征战的将军,竟然会是一个如此温柔的男人,温顽怎样都无法提前想象到。
这一切真是两千年前发生的事吗?
那真的是……太神奇了。
温顽重新倒在蒙惇怀里,温暖的依靠竟令她不想推开。
明明对孟仁律毫无感觉,为什么见到真正的蒙惇她又方寸大乱?难道她真有渣女潜质?
不,明明都是“蒙惇”,为什么她能明显地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和孟仁律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温顽很精分,一方面她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投入这个环境的主线剧情;可她心里面所想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事,就算是看着蒙惇的脸,她心里想的也是截然不同的人——她并非在此刻突然开始思念孟仁律,是此刻,她心里突然萌生一个可怕的疑惑。一个人的性格能够迅速扭转成另一个人吗?自称是蒙惇的孟仁律和真正的蒙惇的表现为什么大相径庭?
是她的梦境出了错,还是,孟仁律本人出了错?
“是我太武断,轻易地中了陷阱。”蒙惇抱着她,轻声细语地像是对她抱怨,听起来竟然有点撒娇似的,“我……失约了。我对不起那些跟随我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