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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凹槽中注满鲜血后,二人并未图穷匕见,各自默契地扔开小刀,口中念念有词。
虽然都是念咒语,但是余健口中吟诵的话和田树所吟诵的话却并不相同。
温顽静静地听着,眼神一动。
念着咒语,凹槽中的鲜血慢慢渗入石盒中,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同时,在石盒的边缘,渐渐地泛起了红光,红光越烧越盛,余健和田树同时捏住了边缘——就像有一张封条贴在石盒边缘似的,两人慢慢移动着右手,将这张看不见的封条从石盒上“撕”下来。
余健先完成,将手一甩,地上突然多出了一张血红色的封条。
田树也一样。
这似乎是一个很难的动作,只是吟诵咒语和撕扯封条,似乎让他们费了很大力气。
两人同时喘息着休息时,意外再生。
田文猛然冲了上来,抓住田树的衣服将他推开,右手不知何时举起一根长矛,朝着余健刺了下去!余健没来得及反应,温顽和蒙惇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八卦石盒,没有人盯着他,田文就在这一两秒间,用一根竹子制的长矛,将余健戳了个对穿。
余健一张口,不断吐出鲜血,他好不容易才说出一个字:“你,你……”
他不甘地指着田文,满脸都是绝望,似乎想不到,他竟然会死在这里,死在这个人手上。
谁能想得到呢。
“爸!”余劲大叫一声。
连田树也是满脸震惊,“阿文,你做什么?”他扑到余健身上检查,但已经没用。
余健既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已经彻底死了。
“白痴!白痴!白痴!你为什么要杀了他!”田树疯狂地摇晃着余健,看着田文的目光更是恨之欲死。最后,当他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八卦石盒上时,却又满脸灰心丧气的绝望,“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换作往常,见到田树这种疯狂又绝望的模样,余劲一定会幸灾乐祸地狂笑。
但此刻他却面无表情,只是呆呆地盯着余健的尸身。
“昨晚”失去母亲,今日又失去父亲,接连“两天”的打击令他心如死灰。
“不是已经打开了吗?”田文问。
“没有!这才是第一步!”听到田文说话,田树更加生气。
“我哪知道。”田文很快用不在乎的语气说。
他确实不在乎,他是最近才知道这所谓“祖先遗物”的。不像余健田树,这两人是从小就得知这个秘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对祖先留给他们的东西充满渴望。田文本来就是不把性命当一回事的人,他去过外面,又回来了,**心本来就淡,能得到祖先的遗物固然好,得不到也无所谓,他不能理解田树的挣扎与痛苦,可笑。
要是常小青死的时候,田树能有如今十分之一的痛苦就好,田文沉默地想。
“现在,全都完了!就因为你!”田树扑上来,抓住田文的衣领,“因为你!”
田文不耐烦地挥手将他推开,一瘸一拐地上前两步,将刺穿余健的竹矛拔了出来。
“枯井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竹……哦!”温顽看到扔在地上,被拆开的拐杖,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田文把这根竹矛藏在了他的拐杖里。
田文拎着竹子走到余劲头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乐呵呵地一笑,“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这一天?”
“没想过。”余劲诚实地说,“不过我这辈子过得挺舒心。你要设计我,一定花了很长时间吧?一直忍着?看到我连一点杀意都不敢露?真可怜,要是我想杀你,我拎着刀去你家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
一个拿着凶器,刚刚杀了他父亲的人站在他面前,余劲也毫无畏惧。
他谈论着自己的生死,就像谈论着别人的一样。
“人都是怕死的,你只是装模作样。”田文冷冷地说。
余劲抬起下巴,朝田文灿烂地一笑,“忍辱负重,是想替常小青报仇?那你知不知道……”
第二百零五章 怨恨(三十五)
“你给我住嘴!够了!”田文却突然发了狠, 抡起长矛狠狠抽了余劲一耳光。
余劲只说了一句话, 就让他突然暴起,他问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什么?知不知道谁?
温顽默默现身, “喂,杀人也不必急着现在就动手吧?”
头上还有无头尸大军,田文居然一点都不怕?他不考虑后患吗?还是觉得,有这条密道就足以保命了?可是, 当时她没拦住他杀余健, 是来不及,也没想到, 如果现在继续装死, 那就真的是坐等田文杀人了。虽然作为一名新鬼, 拦着人杀人, 有点多管闲事的意思,不过她这人向来就是多管闲事嘛。
“你!”田文一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在温顽说话的时候, 蒙惇也安安静静地现身,就像从天而降一样。
“这不是重点。”温顽劝说道,“你先放他出来吧。”
“不。”田文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根本没必要听你们的。”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移动着长矛,作重新瞄准。
田文直接本可以一下刺死余劲, 他只是打他, 并不是因为不敢杀人, 他只是不希望余劲死得太痛快。可是眼前这两个外来人却张口就要他放人?田文仔细打量着蒙惇,目测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对手,便修改了他原本给余劲设计的死法。他本来想要把余劲折磨致死,但如果眼前这两人想要救他,那么,他就得赶紧把人杀了。
他绝不能让田文活下来,最有机会报仇的时刻就是今天,他不会心软,更不会手软!
温顽一直盯着他的动作,自然不会放过那根长矛尖端的小小移动。
“田文,你已经杀了余健,够了。”
“不够!”田文将长矛向下一捅,朝着余劲的左眼刺去!
但是,温顽更快。
当她反应过来,做好警惕,如果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这些日子的经验都白混了。
连厉鬼她也杀了不少,何况只是一个腿脚不便的病人?
温顽冲过去,只踢飞了长矛,顺手将田文推到井壁。
“你非要杀他吗?”温顽低头看着余劲,“难道,常小青是他亲手杀的?”
田文哑然,“……”
“当然不是我,常小青是自己跳井死的,关我什么事?”余劲仰头看着温顽,“多谢你救我,麻烦你扯我一把,干脆把我从这个坑里带出来吧?”
“你敢!”田文大声吼道,声音有些走调,竟然像是哭腔。
温顽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拦你杀人而已,杀不了人,不必要哭吧?
可是田文的眼睛,竟然真的红了,“没错!是小青她自己跳井!可没有你们逼她,她怎么会去死!她是个疯子,她哪知道什么屈辱不屈辱,如果不是你们欺人太甚,连一个疯子都怕你们,她怎么会跳井!余劲!你是个男人吗?你敢说小青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敢说小青的死,你是无辜的?”
“……不关我的事。”余劲冷冷地说。
“我呸!余劲,你为了活,在这口枯井里也敢说谎!小青就是头朝下跳下来的,她脑袋砸在地上,溅得到处都是血花!你没看到吧?你来都不敢来,你贪生怕死,你……”田文急得咳嗽了好几声,竟然在地上吐出了几口血。有一口正中余劲的额头,余下的吐了满地。
满地血花,如同刚刚真有人跳井摔死在这,头颅着地,脑袋开花……
余劲瞪大了眼睛,可是,从他身上不断萌生的情绪里,竟然真的毫无心虚。
“你也有脸说屈辱?我跟你不是一样的吗?你可以睡她,我不能睡?!”他瞪着田文,嘴里说着不可思议的话,眼神却狠辣无比,仿佛当真是田文对不起他。
温顽感觉信息量更大了——常小青不是田文的妻子吗?
“我是她老公,你算什么东西!”田文喊破了嗓子,“她是我千辛万苦讨回来的老婆,是我的婆娘,你们凭什么碰她!你这个人渣!我不在,你们就欺负她,当着我爹面,你们也敢欺负她!你们,你们统统都给我头上戴绿帽,你们连瞒都没想过要瞒着我!”
“所以你把村子里那些男人都杀了?”温顽适时地插嘴。
“我跟他说话有你什么事!”田文骂她。
“……你,你继续说。”温顽缩了回去。
“你别以为她能保护你,我今天一定会杀了你!”田文宣布。
温顽不得不再次插嘴提醒他,“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杀人的。”
田文吼道:“那你不会转过身去!?”
“你觉得我扭过头不看这场面就能动手了?”
“让开!”
“抱歉。”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吗?他……他……”田文指着余劲,咬牙切齿却说不下去。
温顽无奈地说:“没错,我不知道,如果你没有证据,这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啊。”
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活着的人才能说开,人死了就无可挽回了。
就像常小青,她死了,做任何事能让她活过来吗?何况她的死又是一个谜团。
也许只有她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不,她是个疯子,也许连她自己也搞不清她的死因。常小青死的时候那么惨,她竟然也怨鬼也无法变身,魂飞魄散也或许是去转世后,只在人间留下一团怨气。温顽低头看着这片枯井,已经没有任何鲜血的残余,想必有人打扫,想必这个打扫的人正是田文。
怪不得他满腹怨恨,他的妻子被人逼死,他却只能打扫她死去的地方,连报仇都要隐忍。
话说回来,刚才田文说了什么来着?田树也知道?
温顽不由得扭头去打量田树的表情,他没看她一眼,目光只钉在田文身上。
那眼神十分复杂,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怨恨——等等,田树对田文有什么好怨恨的?难道就为了个祖先的遗物?难道一条人命与儿媳受辱的那么多日子,也比不上他童年的一个渴望?
“你让开——”田文气急败坏地挥舞着长矛冲上来,朝着温顽刺去,竟然打着先灭了这个拦路者再解决余劲的主意。温顽没让,可是竹矛停在她面前,只差几厘米的位置,田文刺不下去。
“你连杀她的勇气都没有,还敢杀我?果然是孬种。”余劲本能地嘲笑。
这次温顽被气得踢他一脚,田文刚杀了一人就算心软也是暂时的,他居然还刺激他?
而且现在田文想杀的人是她!他刺激他是什么意思?温顽简直想让开随便田文动手算了。
不过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就会有下一次,温顽不想为了这种破事破戒。
哪怕余劲这家伙好像真的是个烂人。
“喂,你冷静点,我虽然不能眼睁睁让你杀人,但是,我已经录音了他的话。”温顽从背后拿出手机,“我可以把手机借你,现在就带你们离开,去报警,怎么样?”
田文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
“哈哈哈……报警?”余劲狂笑,“你问他敢不敢见警察?”
温顽一愣。
田文的眼神更加凶狠,他猛然抡起长矛砸在她右臂将她打开,再将长矛收回来转方向刺向余劲。这一招一式都十分干脆,没有多余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从容,他的腿勉强才站稳可见并不是真正的武学高手,只是将这个动作练习过很多遍。他一定练习了很多次,势要将余劲刺死在眼前。
然而,他依旧忽略了温顽。
她向左一闪已经躲开那一抽,再飞速扭